第29章
第029章
命輪在銅爐燒出的香氣中安靜旋轉,我伏在案桌上,漸漸有些神志不清。不多時,身體已經毫無知覺,只有元神漂浮在空中,一片混沌,不知要去往何方。
“太醫,本宮肚子裏的可是位皇子?”
太醫正在給王後把脈,聽到王後的問話,連忙跪下來唯唯諾諾道:“胎兒尚未成型,微臣不敢妄斷。”
王後算了算日子,懷胎已有四個多月,太醫卻對胎兒性別只字不提,不由得惱怒。
“廢物!拖出去斬了!”
聽到王後的命令,外面立即有侍衛進來拖走了太醫。聽到難忘的慘叫聲,宮女們驚恐不已,正在勞作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王後每隔幾天就要請太醫前來把脈,每次都要詢問一番腹中胎兒性別。不論太醫怎麽答,終免不了一死。
有好事的宮女私下裏偷偷議論過此事,王後四十高齡,想生一個兒子,在太醫把脈時得知腹中懷的是公主,便拿太醫撒氣。王後家族背景強大,就連皇上對此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王後在宮裏濫殺太醫。
話說王後原本出有一子,年方十五,但王後對這位太子不甚滿意。
“母後,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
聽到承恩殿鬧出大動靜,太子忙過來看望母後。
“本宮氣壞了才好,沒了本宮就沒人管你了。混賬東西,滾出去。”
王後擲出一只又一只茶盞,太子細心吩咐了宮女前來打掃,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王後殺了十八位太醫之後,于第二年暮春時節分娩出一位女嬰,就在公主兩歲時,王後病死。
公主生母生前造了太多殺孽,占蔔的巫師寓言公主的壽命只有十八年,若想平安度過餘生,可送到寺廟中帶發修行。
皇上封其為平昌公主,在平昌公主三歲生辰時,将其送到了普度寺。
平昌公主從小居住在普度寺,太子挂念妹妹,隔三差五帶許多華美衣物,精巧點心去看望平昌公主。平昌公主粉雕玉琢,長相伶俐喜人,見過平昌公主的人無不贊嘆。
許是兄長時常來看望公主的原由,這位公主對自己的哥哥極為依賴,兄妹兩人關系羨煞旁人。
及至平昌公主十二歲時,容貌漸漸成熟,出落的亭亭玉立,加之長期生活在寺廟中,身上多出幾分飄然脫俗的氣質,竟不似凡塵女子。
此時太子原本早就到了娶妻納妾的年齡,卻遲遲不肯成親。太子長的相貌俊美,無端給旁人遐想。不多時,宮裏就有傳言太子不喜女子,有斷袖之癖。更有甚者,傳出太子喜歡自己的親妹妹平昌公主。
關于太子是斷袖一說本就沒有什麽依據,太子極少與男子獨處一室。反而太子畸戀自己的親妹妹傳的更有板有眼。有人說看見他與平昌公主摟在了一起,還親了嘴……
這事情傳到了皇上耳朵裏,自然很生氣,就将造謠傳謠之人通通處置了。太子也被禁足三個月。
期間平昌公主十六歲生辰,在普度寺鬧着寺裏的主持要回宮辦壽宴過生辰,架不住平昌公主又哭又鬧,不吃不喝,主持只好差人将此事禀報給了聖上,皇上體恤平昌公主幼年喪母,自小離宮,便準了她回來辦壽宴,提前接了公主回宮。
原是平昌公主挂念兄長,這才找了借口回宮看望兄長。在身邊宮女偷偷幫助下,平昌公主在夜裏混進了太子府。
“猜猜我是誰?”
太子玄飒感到一雙細軟的手掌捂住捂住自己的眼睛,聽到這嬌俏的聲音便知是平昌。日裏有宮人來給他送過信,他半信半疑,沒想到平昌果然來了。
他将少女摟到懷裏,慢慢撫摸着少女單薄的後背:“昌兒,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少女在玄飒懷裏掙紮了一下,“哥哥,咱們該怎麽呢?”
玄飒嘆了口氣:“我不是你哥哥,叫我玄飒。”
他其實并不是王族的血脈,是王後從民間買來的孩子。玄飒也是偶然間得知這個秘密的。他其實是王後抱來的孩子,王後入宮多年一直未有生育,求遍太醫也沒有辦法。眼看着後宮妃嫔接二連三起了肚子,王後為了穩固家族在朝廷的地位,演了一出戲,制造懷孕的假象,生下了大皇子。王後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卻不料在四十三歲時突然懷孕,然世事弄人,未生皇子,結果生了一個女兒。
也許是天意如此,玄飒對這位名義上的親妹妹有種說不出的感情,開始他以為這是兄長對妹子的親情,随着年齡漸漸增長,他發覺并不是這樣。平昌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令他無比迷戀,甚至做夢時,他都要夢見她。他們本無血緣關系,這讓玄飒對平昌産生了更大膽的感情。
“玄飒。”
“嗯。平昌,抱緊我,我好怕有一天會失去你。”
“我就在你身邊。嘻嘻,這樣夠緊了嗎。”
少女用盡全身力氣抱住玄飒,可她身量不足,力氣太小,玄飒只好緊緊的抱住她。
“昌兒,或許在旁人看來,我們這樣做違背倫常,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我時常反省自己,究竟是為什麽只鐘情你一人,毫無原由的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也許是天意吧,前世的欠你的,這一世來把我還給你。”
少女打斷了他:“人真的有前世嗎?”
“或許有吧。要不然,我怎麽會一見到你,就難以自抑。”玄飒頓了頓,“我不要太子之位,不要這錦繡江山,只要你和我永遠在一起,你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普度寺裏都是尼姑,少女很少見到男人。他的哥哥經常去看她,所以她對自己的這位哥哥很是依賴。她平時只念一些經書,也沒有用心去學,男女之情,世俗倫理,于她都是沒有什麽約束力的。她的觀念裏,全天下的兄妹都如他們這般。
“我等你帶我走。”
玄飒在平昌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殿外他已經派人看好了。今夜殿內的沉香聞起來倒是格外的醉人,和着少女身上的清香,讓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躁動。
玄飒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平昌的身上游走:“給我好嗎?昌兒。”
平昌被玄飒的大手摸得有些不自然,疑惑的問道:“嗯?給你什麽?”
平昌閃躲了一下,玄飒拉住了她。平昌感覺一陣眩暈,接着便被玄飒抱到了床上,她并不懂這些事情,但他從小很聽哥哥的話。這是第一次哥哥對自己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她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別怕,輕松一點。”玄飒低頭輕吻着少女柔軟的唇,突然他停下來說道:“昌兒,我一直在等你,為了你,我從來不正眼去看任何女人。”
少女有些羞怯,眼角流出一滴淚水。玄飒輕吻她眼角的淚水,鹹鹹的帶有一絲苦澀,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輕輕地安撫少女,試圖減少她的恐懼。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感情,此刻急着爆發出來,少女羞紅了臉一聲不吭。她不知道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便再也無法回頭。
得到了平昌,對此玄飒像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哪怕是立刻死了也值得了。但是為了他和平昌的以後,他必須步步為營,掃清一切阻礙他的人。
這一晚,無疑是美妙而驚險的一晚。
太子禁足後,與平昌幽會時越發的小心翼翼,凡造口舌者,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宮人們見到他無不瑟瑟發抖,比之當年的王後心狠手辣更甚。
一直到第二年,沒等到東窗事發,卻傳來海國與危樓國結盟的消息,修羅海海皇親自來危樓國求取平昌公主。
時值危樓國國王病重,太子登基衆忘所歸。玄飒本來策劃好了一切,只等帶着平昌逃離出宮,計劃只能暫時擱置。
這一年,平昌公主剛好18歲。
在國王的诏書下,在滿朝文武的勸誡下,玄飒只得屈服。
就在平昌公主嫁到海國的前一夜,玄飒與平昌二人雙雙跳水殉情,玄飒得救,平昌溺死。平昌公主的死對玄飒打擊不小,沒過多久玄飒便自盡了。
危樓國史書是這樣記載的:太子攜年幼公主玩水,公主失足溺水,太子救之,無果,公主薨。太子傷懷,病逝于國內。
只說寥寥數筆,引發後人無數遐想。不管如何議論,斯人已逝,死人是沒有知覺的。
我一覺醒來,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司命府上。方才經歷的一切好似一場夢,卻又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哪個平昌公主相貌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她開心我便開心,她難受我便難受,她痛苦我便痛苦。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時間的沙漏一點一滴流逝,司命推開門,笑道:“此番歷劫還算順利吧?”
我點了點頭,心中兀自悵然。人間一世,讓我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司命繼續道:“離國國滅,天界重整,人間秩序,危樓國在原離國地界掘地而起,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你可還記得一個人?”
“誰?”
“齊玄渺。”
我揉了揉額頭,齊玄渺不就是之前離國的國君嗎?
“齊玄渺為了救你,死後執念太過,元靈化成了怨氣久久不能消散,本仙感應到此事之後,決定度化他的元靈,以求人界和順。遂讓他在凡間歷劫一趟,了卻前生孽債。”
“确有此事,我還未親口感謝他舍命相救。怪我沒及時将他安葬。”
司命星君搖頭,道:“我通過他的元神,窺探了齊玄渺的記憶。你與他的糾葛并不但是從這一次歷劫開始。”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他與我有什麽聯系。
“看來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司命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只感覺到大腦漲的不行,不一會兒便昏睡的不省人事了。
“你好好回憶吧。”
迷迷糊糊中聽見回憶兩個字,腦海裏的畫面逐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