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034章
“想必你早已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當年我父皇與離國女帝蕭芷的确有過一段風月。離國女帝接近我父皇是想借助海國的力量一統大荒,我哪個傻父皇對離國女帝卻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他求娶我母親只不過是因為迫于族人的壓力。我母親向來要強,對父皇又愛又恨,即便父皇有負于她,她也只是在語言上中傷父皇,從未做過對不起父皇的事情。後來女帝蕭芷病逝,父王明知自己被人利用,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到人族,讓他們把自己煉成長生燭,永遠守護在女帝蕭芷的陵寝中。這是家醜,除了母親和我,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當年女帝蕭芷離世後,父皇匆匆傳位,我根基尚未穩固,族中多有異動,我對付他們的手段的确殘忍了點,不然現在死的恐怕就是我了。謠言大概是由此而起吧。”
我不禁問道:“哪個孩子呢?先海皇與人族女子的孩子呢?你殺了他嗎?”
“藍起月,他對我構不成威脅。”
在隕天登基時,海國曾傳過這樣一句歌謠:月将生,日将明,日月同天。
哪個孩子正是出生在月圓之夜。
我若真要殺他,會留他到現在嗎
其實他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在這個位置上,是多麽的孤獨。
“信我,還是相信外界傳言,全憑你自己。”
即使他不解釋,我也不會将他與弑父殺親的大魔頭聯系在一起。
“那你會娶我嗎?隕天。”
他喜出望外地看着我:“夭二,真的嗎?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他抱起我轉了幾個圈兒,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瓊夜姑姑把我的身世告訴了我,當年集嬰撞掉了一塊補天之石,那塊靈石不知落到了何處,神魔兩界找遍了四海八荒也沒找到。原來這塊補天石落地時隐去了靈力,落到了蛇洞門口,後來有一天居然幻化成了一個女嬰。蛇人族族長夫婦好心收養了我。天界要娶我,正是因為這個。
想拿我做備用補天石,想得美。
就在我拒絕天界求親的第三天,海國內部發生叛亂,以扞衛海國血脈正統為由對海皇發起了攻擊。然而叛亂很快被孤蒙大将軍平息了下去。
當我懸着的一顆心剛放下去的時候,忽然傳來天界要出兵海國的消息,理由是海國有不臣之心。
難道是因為我嗎?真夠霸道的啊。
天界放出出兵海國的消息,不僅是警告,更是一個信號。五色山必須交出蛇人族幺女夭二,不然下場如斯。
我想向瓊夜姑姑尋求幫助,希望她可以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做。瓊夜姑姑去了修羅海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在神山上亂走,碰到了正在吃果子的宋妩姑姑,她笑着給我遞了兩個果子,我搖頭說吃不下。
宋妩姑姑早已猜到了我的煩悶,說道:“去做你自己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吧。很多事情不一定都能尋求到答案。上古時代,不周天塌,許多上神都找不到補天之法,只有娲皇敢于不斷地嘗試,獨創了煉石補天之法。”
“夭夭,咱們精靈族可以不老不死,而人族就沒有這麽幸運,他們的生命不過百年,若在做每一次嘗試之前都如你這般苦惱,便什麽也活不到。人類尚且知道,生命在于嘗試,來世間一趟,萬般皆體驗過才不枉為人。我們精靈族類壽命雖長,勇氣卻不如人類足夠。你與娲皇淵源很深,想做什麽就去走吧,娲皇會保佑你的的。”
可是我要怎麽做呢?違背天界嗎?連帶着自己的族人和無辜的海國子民陷入泥沼之中。
我想和隕天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去天界。我要為了自己而活。太蒼白無力了。
從來就沒有什麽正義啊,只有弱者和強者,勝利者才有話語權。
“宋妩姑姑,你去告訴我阿爹阿娘我答應天界的求親。”
“你這孩子!氣死我了!姑姑跟你說這麽多,不是讓你委曲求全的!”
“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天界太子流光身份尊貴,為人謙和有禮,我嫁給他實屬高攀,難得人家屈尊降貴肯娶我。”
宋妩姑姑氣的直跺腳:“迂腐!”
回到自己的蛇洞,我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半天,又起身寫了一封絕別書給隕天,大意是你我緣分已盡,我們此次一刀兩斷吧,日後也不要多做糾纏。我走以後,你照顧好自己和圓子。勿念。
既然打算分別,還是正式一點比較好。雖然心裏有些傷心。
不料這封信寄出去好幾天一直沒有回信,我想隕天大概對我很失望,所以懶得回我。嗯,不回就不回吧。但是他不回我信,這讓我感覺到他一點也不在乎我,心裏竟然有些無名的憤怒。但一切已經沒有了意義。
【修羅海】
熎姬的精神時好時壞,經常動不動就亂砸東西,亂殺侍女。除了隕天,誰也控制不住他。或者說,熎姬面對兒子隕天的時候才會稍微清醒。
“母後,父皇已經死了,長生燭只是一個殘忍的傳說,你為什麽還執迷不悟呢?”
“隕天,快來看,你父親的元神就在這根白燭之中。”
熎姬朝隕天招了招手,用法術點燃了燭火,一抹不同于燭火的幽綠光芒圍繞着燭火快速地旋轉移動,奇怪中透着一絲詭異。父皇的元神應該是純淨明澈的,這怎麽會是父皇的元神呢?難道是女帝蕭芷的嗎?不可能!這明顯不是凡人的元神,那又會是誰的呢?
面對着這根白燭,隕天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母後,不能再留着這根白燭了。”
“住手!不許搶他,他是你父皇!”
隕天剛要伸手去奪,熎姬緊緊抱住懷中的白燭,閃了個身,燭火遇風動熄滅了。然而就在熎姬與隕天目光交錯的時候,她的精神再次崩潰。
“雲澹!是你嗎?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知道哪個賤女人是在利用你了吧?回來就別走了,好不好?”
熎姬握住隕天的手,嘴裏含糊不清不停地念叨着。兒子肖父,隕天的眉眼與先海皇雲澹的确有幾分相似,熎姬在精神恍惚之際把隕天認成了雲澹也在情理之中。
見到母後這般模樣,隕天搖了搖頭,他今日才知,母後對父皇癡情已毒。哪個男人根本不配為人夫為人父。他的母親深愛着他父親,他的父親又愛另一個女人愛的連命都不要。
“母後,您看仔細些,我是隕天。好啦好啦,這根燭我不要了,您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熎姬很聽話地躺下了。隕天替母後蓋好被子,又瞧了一眼母親懷裏的白燭,心底的不安再次出現。不過轉念一想,一根白燭而已,許是自己多慮了。
熎姬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聲音反複地提醒她:把長生燭裏的元神煉成真身,我就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把長生燭裏的元神煉成真身,我就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雲澹,我可以嗎?你願意做我的傀儡嗎?
【魔界】
這些日子以來,西京已經能零零碎碎記起一些一些事情了。他記起自己是魔界大将軍集嬰的後人,他是要回來複仇的,為集嬰複仇,為自己的族人複仇,以及奪回屬于他們族人的榮耀。然而就在剛才,西京的腦袋再次疼了起來,像是被灼燒一般的疼痛。記憶再次颠覆。他不想去回憶,但是又不得不回憶。他能控制住弑神之刃卻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
究竟是怎麽回事呢?自從下了離山以後,他的記憶總是混亂的。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有時他的腦袋告訴他,他自己就是集嬰大将軍!這太可怕了!
不!我是西京,集嬰已經死了,他死了幾萬年了!!!
我已經替你們複仇了,老魔君已經死了,我成了魔界的魔君,為什麽?為什麽還要折磨我?為什麽?!
啊!啊!啊!
面對西京的反複無常,鯨瀾請遍了大夫,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病人,一個沒有元神的人,卻存在記憶。即便是在魔界,最卑微的魔鬼也會擁有屬于自己的一抹元神。而這位魔族的魔君,實在是太詭異了,魔醫們用法術探尋了西京身體的每一處,連元神的影子都沒有發現。他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魔鬼妖怪,那他是什麽呢?
“他是傀儡。”
似乎有人能讀懂魔醫們心裏的猜測,門外輕飄飄地傳進來一句話,他是傀儡。
“誰?”
鯨瀾聞聲警惕地回過頭。究竟是誰能輕易地進入魔界而不被察覺到?
“巫祝。”
随着哪個聲音闖進門的是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哪個離國的巫祝,從了望臺上一躍而下殉國的巫祝大人。所有離國人都知道巫祝跟普通人不一樣。哪個從女帝時代就活着的離國先知,怎麽會是一般人呢?
但人族中知道離國還有一位神通廣大的巫祝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随着覆滅的離國消散在了人世。
鯨瀾手中的劍已經抵在了巫祝的脖子上:“死老頭子,你胡說什麽。信不信我殺了你?”
“他是傀儡人,西京。”巫祝再次重複了一遍,“你應該殺了他們。”
巫祝指了指鯨瀾身後的魔醫道:“他們知道的太多了,必須死。”
“你就不怕我先殺了你嗎?”
“別廢話了,我此次來,是來看看我的傀儡人怎麽樣了。”
巫祝的脖子從鯨瀾的刀刃上穿過,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徑直走向西京。而他的脖子上卻一點傷口也沒有。鯨瀾一度懷疑自己是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