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放過我吧

第38章 你放過我吧

倉靈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奚玄卿的血很合他胃口,比起裝進玉瓶中,放太久,變得冰涼了再喝,直接咬破血肉,吞咽下腹,更讓他滿足。

血腥味并不濃重,甚至帶着點淡香和甜味。

明明早就足以壓下他雙眸的異樣,他卻忍不住一直吮吸。

很享用似的。

沉浸在進食的快感中,他并未注意到其他的聲音動靜。

直到奚玄卿抱着他拍了拍,又揉他後頸敏感的部位,他才反應過來。

奚玄卿擦掉他唇角血漬,卻被他一口含住手指,齒尖抵着,細細碾磨。

分明是還沒吸夠血。

奚玄卿無奈輕嘆,貼他耳邊說:“回去再給你。”

倉靈愣了下,吮血的迷離快感緩緩褪去,才注意到谧靜的湖邊山石旁,來了陌生人。

一瞧那穿着宮中內侍衣裳的人,他眉頭一皺,從奚玄卿懷裏退出,瞪着那人,滿臉愠怒:“不長眼的狗東西!”

那太監愣了下,驟然間面如菜色。

他本以為是某個宮中內侍,在和哪個宮女糾纏暧昧,剛才,倉靈整個人都被奚玄卿攬在懷裏,擋得嚴實,光線又昏暗,他看不清也無可厚非。

宮中貴人又怎麽可能和內監茍合?又何必在野外偷偷的?他想象不到,又恐沖撞自己身後的皇妃,便叱咤一聲,想拿了問罪。

豈料,竟是小皇子!

那內侍急忙跪下,五體投地,額頭磕在滿地碎石上,都濺血了。

渾身觳觫,喉音顫抖:“奴婢該死!沖撞了小殿下,奴婢該死!”

小殿下……

這久違的稱呼,讓太監身後的人心底寒涼。

他早早便看見奚玄卿,卻恐光線太暗,心底郁郁,以為自己多想了,怕自己看錯。

這時,青年站在少年身後,一雙熟稔的桃花眸還是那般涼薄,眸中探究之色不加掩飾,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又看見緋紅衣袍的少年,看着這張令他悚然的臉,聽太監那聲“小殿下”,整個人都慌亂地想遁走。

指甲死死掐進掌心,疼痛感将他從眩暈中拽回現實。

他不能逃。

逃了就是不打自招。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想要重新活過來,就必須忍耐一切。

命運的捉弄,老皇帝的急色,奚玄卿的厭惡,倉靈的瞧不起……

他都要忍。

他想活着……

活着!

那一日,他回到羽族,實難相信将他奉為少主的羽族,在并未懷疑他身份,還将他當作鳳凰的前提下,竟直接出賣了他,将他交給奚玄卿。

更難相信,奚玄卿竟是那般涼薄之人。

即便他不是鳳凰,即便他害死了那小妖怪,可他到底同奚玄卿認識了三百年,奚玄卿那麽寵溺他,慣着他,怎會如此絕情……

司晨告訴他,奚玄卿不會殺他,他不會死。

卻料錯前者。

但後者……

司晨找到他迷迷糊糊,即将消散的魂魄,對他說:“對不起……殿下,我沒想到他會那般絕情,我以為我留的後手用不上的。”

所謂後手,鳳翎也是死了之後才知道的。

司晨說,他得一位高人指點,可以在鳳翎身死之時,瞞天過海,保住魂魄,瞞過奚玄卿。

奚玄卿是什麽人?

九天境神尊!

即便他那時瘋瘋癫癫,腦子不清醒,但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瞞過?

除非,真的有遮蔽奚玄卿雙眼的法子。

那位高人,恐怕來歷不小。

高人指點下,司晨找到方法讓鳳翎重生。

“你做了那麽久的鳳凰,雖然鳳凰心被拿走了,可你還有鳳凰金翎,騙過天道,讓你用鳳凰的涅槃劫重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是,鳳翎迷迷瞪瞪地,便被投入一場涅槃劫中。

他一開始還覺得古怪,神祇渡劫都會失去記憶,他如何還能保留一切?

直到這一刻,他想明白了。

他不是真鳳凰,獨屬于鳳凰的涅槃劫真的會為了他開啓嗎?

不會……

這場劫,不是他的。

因而,他的記憶得以保留。

他來到這場劫中,是為了奪走鳳凰的一切,從生到死。

像三百年前那樣,拿走鳳凰的一切,替代鳳凰。

他曾拿走金翎,替鳳凰活。

如今,他又要搶占鳳凰的涅槃劫,替鳳凰重生……

他回想起最初的最初。

他只是羨慕鳳凰,想追随鳳凰而已……

他也曾仰慕過鳳凰,欣賞過鳳凰,嘗試過成為百鳥朝鳳中的一員。

可鳳凰不會多看他一眼,他滿身黑黢黢的鴉羽,從來都只會被淹沒于霞光中,無人注意,即便有山靈注意到他,也只會嘲諷譏诮,一次又一次地貶低他,貶低到塵埃,再也擡不起頭。

如何就走到這一步?

再也不能回頭。

他想活。

便連鳳凰重生的涅槃劫也要搶占嗎?

鳳凰那雙眼看着他,看得他心底發怵。

內心嘶吼:別看我了,求求你別看我了。

他只能低垂眉眼,緊咬牙根。

他沒錯!

他只是想活!

他都做了三百年鳳凰了,再多一個涅槃劫,又能怎樣?

那少年怒目瞪他,一臉煩躁,語氣也極惡劣。

“喂,你到底是男的女的?怎麽還不滾?”

倉靈态度不可謂不惡劣。

他本就是在極度絕望中涅槃,不甘與怨憤在靈魂中紮根,又經歷了上個世界渡劫失敗的痛苦,加上這個世界的他,本是不谙世事的一株绛仙草,最先接觸到的便是詭谲多變的皇室,耳濡目染,很難不仗勢欺人。

好似一張潔白無瑕的布帛,被紮染上無數雜色。

倉靈譏诮一笑,對那太監說:“我記得你以前是老……咳父皇身邊的人,我今天很讨厭你,找個理由将你貶去永巷掖庭不難吧?”

太監慌了神,頭磕得更用力了,恨不得将腦漿都磕出來。

聲聲求饒。

倉靈擡眼,懶得看他,心中只有沒喝飽血的煩躁。

“喂,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他問鳳翎。

那人眉眼竟與倉靈有幾分相似,雖是柔媚了些,但大抵是胭脂水粉抹的太多了,明晃晃一個男人,偏偏穿着宮婦的華服,繡着牡丹百花的诃子,合歡襕裙,肩頭臂彎間還垂着百蝶披帛。

确實不男不女。

男扮女裝的少年,瞳眸顫動,終于意識到如今的自己穿着羞恥的女裝。

他目光垂下。

恨不得誰也看不清自己這張臉。

那太監護主,急忙道:“沖撞小殿下是奴婢的錯,錯都在奴婢一身,不關羽娘娘的事。”

“……羽娘娘?”

倉靈眯了眯眼,噗嗤笑出聲。

“哈哈,一個男人,入宮為妃?”

但這人到底是老皇帝的妃子,瞧那穿着打扮,臂钏項鏈都是珍貴的寶石,看得出老皇帝很寵他。

倉靈也懶得同他搞出什麽摩擦。

他只是任性,又不是蠢笨。

即便自己和奚玄卿并非野外茍合,但和一個內侍摟摟抱抱,捅到皇帝面前,也說不過去。

他可不想和二皇子一樣,被老皇帝禁足。

又不能講自己只是吸血。

也不能讓別人注意到奚玄卿并不是個真太監。

不然,麻煩更多。

他剛剛那麽兇,是為了先發制人,讓對方急着自證、羞愧、恐懼,便将他自己的事揭過去了。

倉靈瞪了那太監一眼:“還不快滾?”

說罷,便拽着奚玄卿離開。

“二皇子喜歡搞男人,老皇帝那麽生氣,我還以為他恐南風呢,鬼知道他自己也弄了個男妃,笑死我了。”

奚玄卿只沉默聽他說着,心底卻思量萬千。

涅槃劫中無巧合。

那人不會只是碰巧長了張同鳳翎相像的臉。

“嘿,老皇帝自己也曉得,弄個男妃,會被朝臣,被天下人诟病吧,才将一個男人打扮成女人模樣,塞進後宮,真難看。”

“他那胭脂塗的好濃,我的天,都快看不清原本的相貌的。”

“說起那張臉,我确定我沒見過,但好奇怪,我一見到就覺得厭惡,煩躁,恨不得殺了他。”

“……”奚玄卿默默抿唇。

“難不成……”少年眨了眨眼,玩笑道:“我和他是什麽前世宿敵?”

他默默想,草也有前世嗎?

說笑到一半,倉靈忽然頓足,仰起頭,認認真真地看着奚玄卿,目光從眉眼流連到沒來得及掩上衣襟的脖頸。

奚玄卿伸手将衣領拽起,卻被少年擋住,又拉扯下來。

“擋着做什麽?對我留下的痕跡不滿意?”

“…………”

少年磨了磨牙,顧及着還在外頭,不方便做什麽,便大度地放過奚玄卿。

“我在想一件事。”

奚玄卿微怔,這一打岔,倒是将尋找“皇兄”的事給忘了,料想倉靈還要去找的,但“皇兄”出現完全不受控制,全憑倉靈臆想。

“找到”他,确實有些難度。

奚玄卿再也不會擊潰倉靈的信念。

倉靈若當真,他便……也當作是真的吧。

還能如何呢?

奚玄卿剛想開口說,我陪你去找他,便被少年一句突兀驚人的話愕在當場。

“我還是得閹了你。”

他很認真,不像玩笑。

“萬一被發現你是假太監,我就麻煩了。”

“…………”

奚玄卿又被倉靈塞進床底下。

知道那位皇兄又是倉靈想象出的人後,奚玄卿雖不太舒服,但尚且能忍。

倉靈撲進皇兄懷裏,哽咽着說了好一會兒話。

卻并未提及“三皇子十年前便已薨殁”這件事。

他不說,反倒印證了奚玄卿的猜想。

倉靈是不是也察覺出不對了?

可他不想面對現實,只願維系這美好幻夢。

又過了好一會兒,殿內安靜下來。

垂在床沿的墊褥被掀開,倉靈彎腰朝裏頭張望。

“快出來吧。”

“你挺乖的,也挺配合,很安靜,很好,我都差點忘了你還在這裏呢。”

“……”奚玄卿默然無聲。

千萬年來,誰敢将九天境神尊塞進逼仄狹小的床底呢?

也就倉靈敢這麽做。

被自己在乎的人塞進床底下,親耳聽着他同另一個,哪怕是幻想出的男人暧昧,這種事荒唐又酸澀。

偏偏一回生二回熟。

奚玄卿竟也習慣了。

甚至熟稔地從床底下鑽出來,默默撣去袖上灰塵。

倉靈興致勃勃,咚咚跑到屏風後,推着一個大箱子出來。

那箱子一掀開,奚玄卿再也沒忍住:“你……從哪兒弄來怎麽多……”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兒。

偏偏倉靈不覺羞恥。

心想:我也見過不少妖靈了,妖性本淫,喜歡縱情聲色,也喜歡看別人沉淪其中,無可自拔。

他總想着,皇兄那張臉,若是變得通紅會是何種模樣?

若是那雙桃花眸洇出海.棠色,浮出朦胧霧氣,會是怎麽樣的令人心動?

更難想象,他因自己而情難自禁,欲求不滿又将如何……

一想起來,便覺刺激。

只是空想,他都紅了耳垂,喉嚨發緊。

妖本就重欲,沒什麽好避諱的。

偏偏皇兄是君子,即便同他交頸纏綿,吻熱情濃,也還是不肯再逾矩半分。

倉靈再饞,也不好真強迫皇兄。

倉靈想:皇兄是天邊那輪不可觸及,只能虔誠膜拜的月,不可亵渎。

而奚玄卿就不一樣了。

他是自己的血奴,是內侍太監,是自己随時可以玩弄的東西。

再怎麽折騰,也沒關系。

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飯米粒。

一個是朱砂痣,一個是蚊子血。

他挑起奚玄卿下颌,挑眉道:“有幾分像皇兄,是你的福氣。”

“……”

倉靈坐在椅子上,曲起一條腿,胳膊搭在膝蓋上,身軀前傾,他手中攥着一柄極細的鞭子,又扯着一條纖細的銀色鎖鏈。

奚玄卿掌心撐地,單膝跪在他面前,後背衣裳已破碎,一道道鞭痕遍布皮膚,傷口不深,破裂的皮肉也不算多,更多的是浮在蒼白皮膚上的紅痕。

鎖鏈一端牽在倉靈手中,另一端束在奚玄卿脖頸上。

倉靈稍一拉扯,他脖頸的束縛便更緊一些。

輕微窒息感,卻又不至于要命。

因着微微窒息,奚玄卿臉上浮出不正常的紅暈,喘.息聲也一陣陣的。

倉靈瞧着他那張臉,愈發興奮。

雙唇翕動,喃喃喊着“皇兄”。

只覺得還不夠。

倉靈眼前懸浮着一團藍色光球,那是雷電天氣下,收集來的閃電。

威力不大,電不死人,卻有別樣趣味。

王朝養了不少仙士,這些仙士也并非餐風飲露,到底還是有人欲的,他們在這方面有了興趣,也會折騰出一些有趣的玩意兒。

這藍色光球便是其中之一。

倉靈覺得有趣,一直沒機會試,今日倒來了興致。

光球裏漏出一兩縷閃電,落在奚玄卿身上。

猝不及防間,他渾身輕顫,眉頭緊蹙,喉嚨裏也不可遏制地發出陣陣哼聲,連手指都顫地厲害,酥麻感流竄全身。

他瞪大眼睛去看倉靈。

甚至有了點,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意味。

倉靈只覺有趣,哪兒肯放過他?

目光挪向某個位置,幾個時辰前,那裏還被倉靈狠狠踹了一腳,足尖碾過,如今在刺激之下,又慢慢擡頭。

倉靈自己也是男人,想着皇兄時,也會偶爾難以控制。

但他從未見過,誰會這般蔚為壯觀。

好奇心更甚,便笑着對奚玄卿說:“過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淫.蕩。”

“……”

淫……淫.蕩?

奚玄卿重重嘆氣。

對比起上個世界的絕望,這個世界待他已算寬厚。

可這樣苦澀又無奈,卻還泛出迷惑性的甜味,簡直教他無所适從,不知如何是好。

倉靈對他的惡意沒那麽重了,卻将他當作玩物,随意亵弄。

無情無心的石頭,從來沒有世俗的欲望,這個世界的倉靈,卻讓他紅了眼,心發癢。

喉嚨攢動,他痛苦又無奈。

隐忍之下,近乎懇求:“倉靈,別鬧了,你……你放過我吧。”

他真的很怕自己一個沖動,會傷到倉靈。

“哦?放過?”

倉靈的唇從奚玄卿背脊挪開,那破開的傷口滲出血,他又覺得餓了,生怕浪費似的,一點點吮舔幹淨。

唇瓣因殘留血色,顯得瑩潤又豔麗。

奚玄卿不敢再看,緊阖雙目。

倉靈燃起一把火,偏又不給解渴,頑劣的心思愈發明顯,找到的新玩具太有趣了,想要挑戰男人的極限。

他赤.裸的足踏在奚玄卿肩膀上,傾身靠近,嗓音低沉又暧昧勾人。

“若我說,我偏不呢?你還能以下犯上不成?莫不是想做真太監?”

說着,勾出第二根鎖鏈。

比拴在奚玄卿脖頸上的那根更纖細一些。

他指尖輕輕扯動,奚玄卿便痛苦蹙眉,喉結攢動,陣陣難耐,潰不成軍,終是決堤。

看向倉靈的眼,也驟然變色。

隐忍中帶着兇狠。

吓了倉靈一跳。

“……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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