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七天（2）

第二十七天（2）

“你不但是寵物醫院的老板，還是醫生，對不對？”

“有一天晚上你讓我在驿站代班，記不記得？”

邱商節表情越來越緊張。

“當天你很晚才回來，你跟我說‘對不起’。”

“……”

“拖布沒有被領養，對不對？”

這是我的聲音嗎？

“它就在那天晚上出事了，對不對？”

他默不作聲。

“對不對？你告訴我。你不要騙我。” Please……

邱商節伸手，拇指慢慢蹭掉我眼淚： “抱歉。怕你傷心，沒敢告訴你。”

“胖貓腦部有腫瘤，它脾氣突然改變，我就懷疑……”

他後面的話，我已經沒在聽了。

反正、無非、總之就是救不回來……

等回過神來，我的臉埋在他胸口，他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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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麽進化到這樣的？

他拉我，還是我自己撲過去？

不重要了。

我聽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溫度，他手臂對我後背施以的壓力。

現實完全碾壓我的想象力。

這個姿勢，我願意保持到海枯石爛，可惜後來腿實在麻得受不了。

“你不用瞞着我嘛，”我吸吸鼻子，用他遞過來的紙巾擦臉， “成年人，能承受真相。”

“嗯，我以後都不騙你。”

邱商節掠走我眼睫毛上的最後一顆淚珠，在指間撚搓幾下，看向我的眼神像墨汁快要滴下來。

“晚晚——”

“吡——”烘幹機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連滾帶爬跳下沙發： “衣服好了，我給你拿。”

* * * * *

邱商節倚着洗衣房的門，看我從烘幹機裏掏衣服。

我什麽時候回去？明天，早上先飛S海，晚上……

下次什麽時候回來？還沒計劃呢。

加個X信？我手機在河底。

邱商節硬是穿走了我的T恤，胸前一大片水跡。

他拒絕穿皺皺巴巴的襯衣（我家如果有熨鬥，那也是在主卧裏面）。

襯衣就丢在沙發上，我撿起來，是熟悉的味道。

我媽最愛的薰衣草洗衣液。

如果過日子像調試程序一樣，那該多好。設個斷點，跳回烘幹機鳴響之前……

但我需要修改自己的哪個參數，才會執行另外一個分支呢？

勇敢一點？反應慢一些？如果讓他把話說完……

算了，這樣就很好。

兩個小時，18個月。

這樣就特別好。

* * * * *

沒手機寸步難行，緊急在網上下單買了一臺，4-8小時送貨上門。

在卧室一邊等手機，一邊寫離職email的草稿，不小心睡着了，直到被門鈴聲吵醒。

跑腿小哥遞給我一個xxx大藥房的塑料袋。

我沒接，看着他另一只手： “手機。”

“啊，不好意思啊。”小哥道歉， “我看你……還以為……”

天已經全黑，老媽還是沒回來。

屋裏冷得關節都疼，我關掉空調，躺沙發上蓋着毛毯玩新手機。

大概是睡多了，頭暈。

設置新手機有這麽累的嗎？算了，先裝上X信，其他歇歇再說。

“叮叮叮叮”，全是老媽的短信。

老媽： “小睌，我決定跟姐妹們出去旅游。”

诶？我摸摸身邊，老媽的行李箱真不在了，怪不得沙發這麽空。

我睡着時回來的嗎？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老媽： “你自己保重。”

老媽： “等媽老了幹不動再去找你。”

老媽： “你混不下去就趕緊回來。”

“叮”，這條剛收到。

老媽： “小邱人不錯，你好好把握機會。”

……

邱商節的襯衫……

老媽該不會以為，我和他在房間裏……

我捂住臉。我摸摸額頭。我打開家裏的醫藥抽屜。

從堆積如山的過期藥品下找到體溫計，換電池，量體溫。

然後我撥了911。

挂掉，改撥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