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可挽留
不可挽留
張薇剛出醫院就回了公司，雖說這次有甘濤幫忙度過了一劫，可是剩下的爛攤子還是要去收拾。可能要降暴雨了，也可能是張薇心情太過壓抑了，無論她走到哪兒都有種透不過氣要窒息的感覺。
甫進辦公室她就用內線叫來了胡蘭，這陣子胡蘭也是忙得夠嗆，如果不是事先張薇有準備過這種最壞的結果，盛然經此一役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胡秘書，我讓你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嗎？”雖然時間倉促了些，可是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商場上，誰占有先機，誰的勝算才能多幾分。
胡蘭推了推眼鏡，根據調查報告顯示，一字一句報告給張薇，“董事長，結果出來了。這次股票大跌股民不是沒有騷動，而是有人存心壓了下去。”
“是鄭岩？”張薇很欣賞這個年輕人，行事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果決，是個做大事的料，讓他潛伏在梁汜浮的內線中而不被發現，全當歸功于他的急智。張薇覺得，此人是個可塑之才，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便是她自己，她也像精神分裂那樣給自己多留了個心眼。
胡蘭抿嘴搖了搖頭，“是梁氏的梁總。”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師妹跟這個梁總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明明競争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如果梁汜浮随便煽動一下群衆的情緒，即便盛然現在力挽狂瀾也必定元氣大傷，而那梁氏剛好可以賺的漁翁之利。可他偏偏沒有走這步棋，而是選擇封鎖消息，安撫股民焦躁的心，這無形中無異于幫助了盛然。胡蘭想不明白的就是這些了，這人怎麽就可以這麽矛盾呢？
“梁汜浮？”這三個字在張薇時間轉了個圈，“是他？”張薇下意識的虎摸了自己的肚子，她潛意識裏覺得肚子裏邊的孩子是他的。因為雖然那次跟薛曜一起車震了，可她約摸算了算，那天還在安全期，而新婚之夜那次，正是她的危險期，不過她沒忘記那晚她當着梁汜浮的面吞了他給她的“事後藥”。會不會是藥失效了？還是安全期不安全了呢？
“胡秘書，幫我預約一下省人民的宋醫生。”無論這孩子是誰的，她都不打算留了。宋醫生是這邊出名的婦産科醫生，手上做過的堕胎手術不計其數，既然不打算留下這個孩子了，就讓這個孩子盡早再投胎吧。
胡蘭自然知道宋醫生是何許人也，她看了看張薇的肚子，依舊平坦，表面氣色也一般，不像孕婦般光彩照人，也許是幫人預約的吧，她想。胡蘭應了張薇一聲，“如果您沒什麽吩咐了，那我先下去。”胡蘭手上還有許多雜碎的小事需要她親自整理清楚。
“胡秘書。”張薇想了想，還是道，“沒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胡蘭微笑地帶上了門。
張薇無力地靠在沙發轉椅上，撥通了紀多愁的電話，“多多，你快來我辦公室，要死人了。”
紀多愁哪裏能想到洗完澡接個電話就聽到這麽驚悚的消息，她本來看見電話號碼就想好好調戲一下張薇的，恭喜她度過危機，結果居然是要死人了，這可了不得。她風風火火地拿了車鑰匙就往張薇公司趕，一路上連闖四個紅燈，這是她拿駕照以來第一次違規了。
“诶，紀小姐，紀小姐。”胡蘭看着像一陣風吹過的紀多愁，本想招呼她幾句，結果人一聲都不吭就進了辦公室，她無奈攤攤手，繼續手中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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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薇薇，到底，到底怎麽了，怎麽就出，出人命要死人了？！”紀多愁連口氣都沒喘順，話都說的結結巴巴的，雙手支撐在桌面上，像是要找個支點穩住她的身子。
張薇将紀多愁拉到沙發上。她沒想過剛挂完電話不久，這紀多愁就來了，一副香汗淋漓的模樣，嬌喘連連，活色生香的像是仕女圖裏邊走出來的，無論什麽狀态下的紀多愁都是那樣富有古典氣息，“怎麽搞得那麽急？”
“都出人命了怎麽不急！”紀多愁拉着張薇上瞧瞧下瞧瞧，“你沒事嗎？”
“我沒事。”張薇攤手，轉身去給紀多愁倒涼白開，“我公司裏的電梯壞了嗎？”
紀多愁見張薇沒事人兒一樣就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出事了呢，一路上連闖好幾個紅燈，來到這那電梯都是極慢才動一下，我這不看見旁邊的樓梯了嗎？”
說心裏不感動是騙人的，張薇慶幸自己差點一無所有的狀況下還有一個那麽關心她的朋友。她将水遞給紀多愁，“多多，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紀多愁敢拿肖揚的人格來保證，她從來就沒有這麽失禮過，居然将一口還未下咽的涼白開噴到桌面上，“誰要出事了啊？”她還真怕張薇經過公司被重創之後神志不清，打算用江湖方法解決江湖事了。
張薇摸了摸她的肚子，“他。”
紀多愁擰眉，疑惑道，“你有了？”
“嗯。”張薇覺得有個人可以說說這些壓在心底的話真好，說出來真的好受多了，她坐在幾多愁旁邊，将頭靠在她身旁，“有了。”
這次紀多愁學乖了，她先把水喝下再問，“梁汜浮的？”
“不知道。”張薇的聲音是那樣的虛弱，她不想僞裝了，能有個人在她身邊陪着，要她軟弱又何妨？偏生出了這間辦公室，她依然那樣的要強。
“不知道？”紀多愁直接把陳述句變成疑問句，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她還真沒想過閨蜜的私生活會那麽混亂，以致連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
張薇不想說話，她知道紀多愁都懂的，“嗯。”
“你怎麽搞得啊！”
難得見紀多愁生氣，張薇笑着去撫平她那微皺的眉頭，“我跟另外個男人車震了。”
“誰？”
“薛曜。”
紀多愁一下子彈開，張薇失去了依靠差點兒摔倒，“就是那個最近跟那小明星鬧得很厲害的薛曜？”紀多愁心裏一直在說，你堕落了啊，張薇你怎麽就堕落了呢，那種種馬一樣的男人你怎麽，算了，這些話只能爛在她肚子裏，張薇有決定權，她知道她在做什麽。
張薇最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哪裏了解過娛樂新聞，也就沒聽說過這事，本來她無心八卦，可是腦海裏閃過那個男人，鬼使神差就八卦起來了，她想，也許八卦就是女人的天性，“跟小明星鬧？”
“是啊，都到打官司的地步了。”紀多愁挑挑眉，她知道的或許比外邊媒體知道的還要多，就是看那張薇想不想知道了。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些。”張薇現在一心想着肚子裏邊的那個小生命，這來的不是時候的孩子。
“不行，雖然知道客戶信息不能透露，可是你肚子裏的這好得也是個小生命啊。你知道不？外界傳薛曜跟那個小明星有個私生子，都是那小明星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她不否認，她喜歡看那個小明星演得電視劇，所以當肖揚處理這個案件的時候，她不厚道的八卦了下，卻沒想過從此明星是路人。
“多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卦了？這跟小生命有什麽關系啊？”
“還沒說到點兒上呢，你別那麽着急打斷我的話，我說那個薛曜找了肖揚，讓他私下處理這件事，他那個小明星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據說，他那個，不孕！”紀多愁也許真不适合走八卦這條路線，那麽勁爆的消息在她嘴裏就像是說，啊，那個誰誰誰啊，又換老婆了的感覺。
這世界果真是千姿百态，無奇不有，“那你的意思是，這孩子是梁汜浮的？”
“是啊，不然還能誰的嗎，莫不是你有第三個還沒說？”紀多愁略微驚訝地張開嘴，嘴唇翕動着，張薇想，要是肖揚在這，估計早就一親芳澤了。
“梁汜浮給我吃過事後藥。”事情雖然過去了，可是每當一提及，就好像剛剛發生那樣，那般清晰。
“你怎麽知道那就是真的啊！”她不怎麽相信梁汜浮會做這種事，如果會之前就不會找肖揚重新改那份離婚協議書了。
“假的很好玩嗎？”有時候現實就是這麽殘忍，你又偏偏得去面對。
紀多愁呶呶嘴，“不好。”
張薇拍了拍紀多愁細嫩的手背，“就算是假藥，我現在也是真懷孕了，可這孩子終究不能留。”她頓了頓，心情有些沉重，畢竟那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多多，我叫你過來就是讓你陪我一起去的。”
“別人都找男人，你怎麽……”
“那你去不去？”張薇眯眼威脅道。
“去。”別的事要考慮，只要是張薇的事，紀多愁從來就二話不說。
“我約了宋醫生，就明天上午。”時間趕了些，可是不能等下去，否則她會舍不得肚子裏的孩子。
“那我明天早上過你那兒。”多說無益，紀多愁自是支持好友的決定。
“好。”張薇邊說邊摘下手上的玉镯，“這镯子還是還給你，它并不适合我。”
紀多愁與張薇對視一眼，将镯子拿了過來再戴到張薇手上，“這是送你的，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再說玉可是認主人的。”
張薇送走了紀多愁，自己心事重重也不适合回去工作，就去了一趟附近的公園。
她剛坐到石凳上，就有個小孩子把球踢到了她面前，她替小男孩撿了球，那男孩跑過來甜甜的笑。張薇把球還給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說完，另一旁一對年輕夫妻模樣的人過來跟她道了聲謝又離開了，一家三口，好不幸福。張薇想了許多，自己小的時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盛然了，哪裏會有時間來這公園啊。
她既然給不起肚裏邊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那她就沒有權利讓他在這個世上再走一次她走過的路，她不要她孩子活得太辛苦。
次日上午，天降起了暴雨，張薇與紀多愁約好了時間一起上醫院。
問診的時候張薇本想讓紀多愁一起聽着的，可是紀多愁怕自己影響到她的判斷，就到門外去候着了。
宋醫生是一個中年婦女，臉色很平靜，像是經歷過太多生死的人，在她手下流掉的胎兒不計其數，她拿着一份檢查報告，“張小姐，我勸你再考慮一下吧，以你的體質來看，這胎流掉後，很難再懷上孩子了，就算懷上了，也容易習慣性流産。”
“為什麽？”張薇自覺自己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除了最近比較忙碌之外一切都很好啊。
“你的子宮內膜壁比正常範圍內的數據要薄，手術要刮宮，以後那薄薄的一層膜，根本無力承受起一個胎兒。你回去再仔細想想吧。”宋醫生能做的就是勸那些要打胎的人，如果意志堅定了，她下手從不留情。
出了會診室，張薇就看見肖揚也在，一臉怒氣地看着紀多愁，“你怎麽搞的，闖紅燈很好玩嗎？自己的安全不顧及，別人的你就不想了嗎？”張薇瞧見，他手上的大概是交通違規罰單，交通局辦事效率還真高。她走過去跟肖揚打了聲招呼，“多多，我沒什麽事了，先走了。”
“她怎麽了？”肖揚問，他剛才收到這些罰單簡直是要抓狂了，要是紀多愁有個什麽閃失，他該如何是好啊。當生命中另一半出現的時候，TA就是牽動你每一分心思的線，線若斷了，人就崩潰了。
“她，她受了些風寒。”紀多愁跟張薇約好不讓第三個人知道她來這裏的事，偏偏她有不擅長撒謊。
肖揚嘴角抽搐，“拜托你不要那麽小瞧我的智商好不好，說謊也給我專業點，給我打打草稿好不好，這裏明明就是婦産科，你說她來這感冒？算了，以後你開車要小心點。”別人的事肖揚并無多大的興趣，他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癖好。
張薇邊走邊想宋醫生的話，要是這孩子沒了，她以後都不會有了？這一刻，她自私的想想留下這個孩子了，走到停車場時遇上了梁汜浮，空曠的地下停車場就她們兩人面面相觑，周遭的空氣也像是瞬間凝固了，這一眼，看盡了兩人的一生。
梁汜浮率先打破這寧靜，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來對張薇說話了，“薇薇，孩子生下來吧。”
“不是你的孩子，你要那麽熱心腸嗎？”這絕對是諷刺，張薇相信梁汜浮這般聰明的人不會聽不出來。
梁汜浮不喜歡聽她這種語調說話，是以說話時的語氣有些上挑，“誰說不是？薛曜跟小明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還有，安娜跟我說，那晚給你吃的是鈣片。”
無論現在別人說什麽，她都不在乎，她下定決心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我不想要這孩子，不想他出來要面對這個世界。”
“你是不想讓他面對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是你不敢面對這個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張薇理了理手提袋，“如果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
“我們可不可以不離婚？”
“這已成定局了。”張薇不可否認在聽到他話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顫了下，“板上釘釘的事情，別做無謂的努力了。”
“連挽留的機會了都沒有了嗎？”
“你早知道今天，當初就不該做那麽絕，我們好聚好散。”
“我只想你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我帶他走，當做給我最後一點念想。”
“念想？”張薇嗤笑一聲，“完全沒必要。”
“我打算離開了。”這是他與她能夠和平相處的唯一辦法。
張薇的腦子一陣混沌，而後佯裝鎮定自若，“你走就走吧，這孩子留下來也只會成為我們之間的羁絆。”
孰知這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裏還有一個人虎視眈眈地看着張薇，那便是坐在車裏的杜亦然，她沒死成，她被趕回家的陳嬸救了下來。既然天都不讓她死，那麽她就活着看別人死！既然她的孩子沒了，別人的孩子又怎麽可以有，尤其是那個張薇的！她咬緊牙關，目光犀利地看着張薇，是她自尋死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