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別院同居

第三十章  別院同居

韓君孺辦事雷厲風行,很快就在自己的別院将孩子們安置好了。

陳宜清這些日子又去了徐氏筝坊多次,跟徐師傅一起調整21弦筝的局部細節。徐師傅對這事格外重視,晝夜加班加點,這幾天,陳宜清盼望許久的21弦筝總算徹底制作完成了。

陳宜清試彈之後,十分驚喜。雖然以現有的技術,沒辦法制作出尼龍鋼絲弦,跟現代古筝相比,手感和音色上稍微差了一些,但其他方面基本都完美還原,尤其在樂曲的适配度和表現力方面,跟十三弦筝相比,有了極大提升。

陳宜清把準備給孩子們學習用的筝也全部做成21弦筝,這些孩子行了拜師禮,成為這個時代第一批正式學習21弦古筝的學徒。

搞事業順利歸順利,不過,每天往返于王府、太樂坊、世子別院和徐氏筝坊之間,陳宜清已經有點疲于奔命的意思,臉頰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晚上回到韓君孺房裏,陳宜清拿出指甲,打算彈每晚必備的“催眠曲”。雖說這也是個任務,但對他來說,每天只有這段時光,才是最舒服最放松的。

韓君孺對他彈什麽、怎麽彈從不做要求,他可以天馬行空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發揮。無論彈了什麽,對面的人總能保持專注而欣賞的目光,讓人如同浸泡在溫水中,從身體到心靈都無比熨帖。

今晚,韓君孺卻從床邊走過來,按住他的手指道:“今天先別彈了,咱們聊聊。”

陳宜清懵懂收起指甲,問:“聊什麽?”

韓君孺看他一副困恹的模樣,輕笑出聲:“你每天四處跑,不累嗎?”

“累啊,可是,能怎麽辦呢?都是我自願幹的事。”陳宜清嘟哝道。

“你晚上要不也住別院去吧,不用回王府這邊了。方便教孩子們學筝,也省得多跑這一趟。”韓君孺道。

“那怎麽行?我還要回來給你治不寐之症呢!”陳宜清立刻反對。

雖說這會兒困得有點不清醒了,但在他心裏,這可是一件大事,也是他唯一能回報給世子的一點心意,怎能随便取消?

韓君孺微微一怔,唇角不自覺揚出一縷淺笑:“不妨事,我也住別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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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還能這樣?”陳宜清瞪大眼睛,睡意去了三分。

“怎麽不能?那兒本就是父王撥給我的住處,住過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你住過去,會不會有點不方便?畢竟這邊府裏還有很多事等着你處理呢。”

鎮南王深得皇帝信任,要操心很多軍國大事,所以王府裏的家事基本都放手給自己這位長子處理,這點陳宜清一早就知道。

“不會。兩邊離得不遠,随時可以回來,真有急事手下人也可以去那邊彙報。”

陳宜清已徹底清醒,他若有所思地緩緩開口:“你住過去……是為了遷就我的時間嗎?”

才問出口,便覺得自己這想法有點匪夷所思。韓君孺待他好自然毋庸置疑,可是,為了遷就他,自己忍受不便……這是一個高高在上慣了的人會做的事?世交之情、兄弟之誼,能達到這種程度?

韓君孺心裏微微一驚,笑道:“想什麽呢?當然是因為我自己想住那邊去。別院人少,既寬敞又自在,少了很多瑣事,正好圖個清淨,你也方便教孩子們學筝,一舉兩得豈不正好?”

陳宜清松了口氣,笑道:“那太好了,咱們什麽時候搬過去啊?”

“明日就搬。明兒你從太樂坊回來就直接去別院,不用再來這邊了。”

“說到搬過去住,我還有一事想求世子。”

“什麽事?你盡管說。”想到兩人即将共住別院,如同單獨組建了一個小家,韓君孺心裏美滋滋,別說一件事,就是十件也不在話下。

“如今我白天都在太樂坊,只有傍晚才能教孩子們學琴,大多數時間全靠他們自己練習。雖說有家仆照看,但畢竟不通音律,孩子們有不懂的也沒處問去。我想,能不能從王府教坊調個樂工過去,白天陪着孩子們練琴,效果會更好些。”

韓君孺瞬間想起中秋晚宴上的一對璧人,心裏有了些不妙的猜想:“你想調誰過去?”

果然,陳宜清答:“王府教坊裏,我跟阿良關系最好。他這人心底純良,性情和善,帶着孩子們練琴最合适不過了。”

韓君孺沉默片刻,看陳宜清一臉期待,終究不忍拂了他的意,點頭答應了。好好的二人世界,瞬間變成三人行,世子心底頗為不悅。

次日,等陳宜清回到別院,房間已經安排妥當。

世子別院大體分為裏外兩進小院。裏院北側的三間上房,裏面都沒有隔間,韓君孺只得跟陳宜清住了隔壁,阿松住另一間,方便随時伺候世子。阿良跟孩子們按男女大小,分住東西兩側幾間廂房,南面的大廳用做琴房。其他仆役下人、門房護衛都住在外院。

自從陳宜清進了太樂坊,每天早出晚歸,這段時間,阿良跟他都沒說上過幾回話。這下不光能天天見面,自己境遇也大為提高,阿良心裏是說不出的高興,拉着陳宜清叽叽喳喳說個沒完。

倆人正聊得起興,阿良無意中擡頭,突然對上冷冰冰一雙眼睛,心裏不覺一緊。雖然不知道世子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還是憑直覺趕緊閉嘴,悄悄躲進琴房看孩子去了。

用目光送走阿良,韓君孺拉着陳宜清,讓他陪自己吃晚飯。

別院人少,凡事全憑韓君孺一人說了算,倆人之間的主仆界限越發模糊起來。陳宜清也早就沒大沒小慣了,在這邊越發如魚得水,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過了幾天,韓致淳和韓清揚兄妹倆也跑過來湊熱鬧,想看看大哥新搬的別院到底有什麽好,居然連王府都不肯回了。

一進韓君孺房間,韓致淳一眼瞥見書桌上放着一碟白白糯糯的椰子糕,立馬上手去拿。誰知還沒碰到碟子邊兒,就被一只筆杆兒敲了手背。

他忙縮回手,癟着嘴氣沖沖看向正在寫字的大哥:“哥,你幹嗎打我?”

韓君孺頭都沒擡:“你們倆玩歸玩,不許亂碰東西。尤其這椰子糕,誰都不許動。”

韓致淳瞪大眼睛:“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不愛吃還不許我吃啊?”

“這椰子糕是我一個人的,你想吃東西上廚房裏找別的吃去。”韓君孺終于抽空給了韓致淳一個眼神,韓致淳不由打了個激靈。

他今年十四歲,對這位大哥,一向又敬又怕,從不敢違拗。

只是,大哥從不貪嘴,尤其在這種吃食小玩意兒上,不光不會争搶,還常常趁着外出帶各種好吃的、好玩的給他和妹妹。今兒這種護食局面,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他想了想,心下了然:“切!我算知道了,母親總誇你不貪嘴,原來只是沒遇着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罷了!”

以為韓君孺肯定要反駁,不料他只是手底微微一頓,淡聲道:“嗯。”

韓清揚見二哥觸了黴頭,趕緊跑過來扮乖巧:“大哥,原來你喜歡吃椰子糕啊?那下回我領了月錢,買給你吃呀!”

韓君孺笑了,摸摸她的腦袋:“不用,你的月錢留着自己花吧,已經有人給我買椰子糕了。”

韓清揚探頭探腦往院子裏張望半天,問道:“宜清哥哥呢?他還沒回來嗎?”

韓君孺轉頭蹙眉:“你老惦記他幹什麽?你是來看我的,還是看他的?”

韓清揚嘻嘻一笑:“當然是都看呀。不過,你天天回王府,宜清哥哥已經好久都沒回去過了。”

韓致淳趕緊搶着告狀:“大哥,她才不是來看你的。她天天嚷嚷着要過來看宜清哥哥,還怪你把宜清哥哥帶走了,害她見不着人。”

韓君孺一頭黑線盯着一對弟妹,正待開口,就聽陳宜清聲音從外院傳來。韓清揚歡呼一聲,喜笑顏開拉開房門跑出去,幾步沖到陳宜清面前,臉上還帶了點小小的羞澀:“宜清哥哥,你回來啦?”

陳宜清笑道:“是,我剛回來。小郡主,你怎麽跑這邊來了?”

韓清揚道:“我特意來看你呀。你別叫我郡主了,叫我清揚吧!”

陳宜清剛想回絕,就聽韓君孺道:“也好,反正沒外人在,你就叫她名字好了,叫妹妹也行。反正……橫豎她也是你妹妹。”

呃……好吧。陳宜清沒太糾結這個話題,他猜韓君孺如此說,是因為兩家是世交,估計原主從前就是把韓清揚當妹妹看待的。

閑聊幾句,陳宜清帶着小王爺和小郡主去看自己的徒弟們練琴。

短短半個多月時間,這些孩子已經徹底改頭換面。此時,全都穿着一水兒的月白衣衫,發髻一絲不茍,擡頭挺胸端坐在古筝前,彈得一板一眼,架勢十足。

有客人來,陳宜清讓孩子們停了手上的基本功練習,齊奏一曲《滄海一聲笑》。

韓致淳和韓清揚眼睛都看直了。這些孩子,大多比他倆年紀還小,這曲子卻彈得铿锵有力,豪邁不羁,竟隐隐透出些江湖俠客的氣度。

一曲結束,兩人巴掌都拍紅了,纏着陳宜清道:“彈筝竟這麽容易麽?這些孩子學了沒多久吧,居然彈這麽好。宜清哥哥,要不你也教教我們吧。”

陳宜清笑道:“這曲子聽着厲害,其實原本就很簡單。而且,這些孩子非常刻苦,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都在練琴,你們倆怕是做不到哦。更何況,他們是因為沒機會讀書,才來學筝,你們倆,還是該認認真真讀正經書才好。”

正如陳宜清所言,這些孩子吃過苦,深知好日子來之不易,以後也要靠這身手藝安身立命,學琴時格外刻苦。加上陳宜清教他們練習現代指序,對基本功的提升卓有成效,進步自然也是飛快。

表演完了,其他孩子繼續坐着練琴,七歲的小星颠颠兒跑過來,拉着陳宜清的手,腦袋在他手臂和肚子上挨挨蹭蹭,像只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

陳宜清摸了摸他的腦袋,從袖子裏拿出一包糕點,溫聲道:“今天彈琴很棒,這些糕點,你分給小夥伴們一起吃吧。”

韓致淳眼尖,一眼看清包裹裏的東西,問:“椰子糕?怎麽你們這邊人人都愛吃椰子糕啊?”

陳宜清聞言一愣,笑道:“小王爺喜歡吃嗎?分你一點?”

“好啊!”韓致淳大大方方從小星手裏拿了一塊椰子糕,一邊吃一邊得意地沖他哥挑了挑眉。韓君孺抿抿唇,移開目光,面無表情轉身出了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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