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藍禾一覺睡了快四小時，藥效發作，出了一身汗，衣服被汗水浸濕，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睜開眼睛緩了幾秒，伸手摸了摸額頭，好像沒那麽燙了，鼻子通氣了，腦袋也沒之前那麽痛，精神頭好了很多。
輕輕吐了口氣，藍禾剛準備翻身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旁邊坐了個人。扭頭一看，昏暗的房間裏，傅韞背靠在床頭，兩條長腿交疊着搭床沿上，腦袋微微仰着，閉着眼睛睡着了。
呼吸平緩，睡的很沉，他值了一晚上夜晚，回來又照顧她，肯定累壞了，藍禾愣楞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麽睡這了？
恍惚想起來，睡夢間意識不清醒，模模糊糊的夢境裏覺得難受，像是被人扔在火山上烤，想讓他陪陪自己。
她以為那是夢，所以才肆無忌憚的說出那些話。難道不是夢，都是真的？
她夢到自己掉進泳池，呼吸困難間，傅韞把她拉起來，溫柔又深情的目光下，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用手拍了拍腦門兒，藍禾強迫自己甩掉那些毫無根據的幻想。一種奇怪的陌生情緒在瘋狂滋生。
他這麽睡肯定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麽睡着的，看傅韞守着自己，藍禾嘴角勾了勾，心底劃過一絲暖流。
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來，雙腿跪在床上，臉湊到傅韞面前，仔細端詳起來。卧室窗簾拉着，沒開燈，房間的光線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他睡的很沉，面容平和，鼻子發出修修的呼吸聲，閉着眼睛，看着沒平時那麽高冷正經，多了兩份柔和。
安靜無聲的卧室裏，藍禾偷偷觀察他的臉，額頭，眼睛，鼻子，嘴巴，一溜的高低起伏，他長得真好看，她瞧在眼裏，哪哪都好看，比電視上的男明星還好看。
伸出手指落在他的眼睛上方，想碰一碰他的鼻尖，又害怕把他弄醒，只能讪讪收回手。
下床穿上拖鞋，藍禾繞到床的另一邊，小心翼翼把傅韞的腿挪到床上，然後把被子拉起來蓋在他身上，本來想讓他躺下來睡，結果手剛一碰到他的肩膀就看見他微微皺眉，擔心把他弄醒了，只能無奈放棄。
藍禾感覺自己肯定臭死了，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黏膩膩的，實在是太難受了。從衣櫃裏翻出幹淨的睡衣，強撐着精神去浴室，快速的洗了個頭，還簡單沖了熱水澡。
怕把傅韞吵醒，藍禾拿着吹風機去了外邊客廳吹頭發。接水喝的時候，發現廚房有傅韞用砂鍋煨的瘦肉粥，正巧她這會兒餓了，高高興興的盛了一碗，配上小鹹菜，吃的飽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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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粥身上又微微發了些細汗，還沒完全退燒，藍禾給自己泡了包板藍根沖劑，和感冒藥一起喝下去。
回到卧室，發現傅韞不知道什麽時候裹着被子睡在了床上，只露出了半張臉，劉海軟軟的搭在額前。
藍禾站在床邊躊躇猶豫了一會兒，掀開被子的一角，小心躺了進去，離傅韞有點距離，沒敢挨太近，側過身看他的臉，咧開嘴角笑了。
因為昨天加上今天，睡的實在太多了，藍禾這會兒怎麽也睡不着，加上身邊躺了個人，精神亢奮更睡不着了。
好像從藍禾升初中後，他們就再沒有一起睡過的不像小時候，四五六歲時，她想挨着他睡就挨着他睡，還可以趴在他身上睡，讓他抱着睡也行。
特別是冬天，天氣冷的時候，藍禾總是找借口說自己喜歡踢被子，一個人睡容易感冒，要跟他一起睡，他可以幫她蓋被子。
藍禾記得，最喜歡的就是每次洗完澡，跟他擠一張床。媽媽每次都準備了兩床被子，她會在媽媽還在的時候，安靜乖巧的躺在自己的那床小被子裏，等關了燈媽媽一走，立馬窸窸窣窣的滾進他的被窩。
然後命令傅韞抱着着她，摟的緊緊的。他那會兒大概十歲左右吧！長得比同齡的孩子高很多，身上總是熱烘烘的，很舒服，趴他懷裏很有安全感。她喜歡他身上的香味，幹淨清爽的味道，她沒在別人身上聞到過。
每次傅韞都只能無奈地順從她，有時候被逼急了沒辦法，也只是沒好氣地揉亂她的頭發，說她是個沒良心的。
從藍禾有記憶開始，傅韞一直就對他很好很好。她也是，從小就很喜歡他。只是那時，她以為他是她的堂哥，會當她一輩子的哥哥，她把他當親哥哥喜歡。
但現在……
她想，他們是不是可以換一種身份？比哥哥妹妹更親近的身份？反正他倆又沒有血緣關系。
回來這段時間，藍禾發現，她是真的很喜歡跟傅韞在一起，她想就這樣跟他生活一輩子。
而且，比起別人，他們更了解彼此，反正傅韞又沒有女朋友，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她長的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錯，他不吃虧。
就是不知道傅韞喜歡什麽樣的？等他醒了，要不先試探一下？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她是變态？他萬一只把她當妹妹怎麽辦？
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發出“嗚”的聲音，打斷了藍禾的思緒，下意識的轉頭看傅韞，還好，沒被吵醒。
撐起身子拿手機，是林清竹回她消息了。
[我去，你真回渝市了？]
[要不要這麽同病相憐，我這會兒也發着燒，難受的想死。]
[英國這幾天天天下雨，我窩在家裏寫了大半個月的論文。]
[你牛啊！桦譽很難進的，真棒。]
[你跟你哥啥情況？]
[他對你怎麽個态度？]
[你倆住一起別扭嗎？]
沒想到她倆居然同時生病發燒了，藍禾想到林清竹那生病不愛吃藥的臭毛病，認真囑咐她：
[你怎麽也發燒了？記得吃藥啊！別又不吃藥！]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說，我想回渝市找我哥嗎？]
[第二天我就辭職回來了。]
[他對我挺好的，跟以前一樣。]
[就是……還是那種哥哥對妹妹的好。]
[跟你說個秘密。]
[其實……]
[不想跟他做兄妹，我想跟他結婚，永遠生活在一起。]
林清竹正想跟藍禾說，讓她放心，她已經吃過藥了，打字打到一半，看見她發過來的消息，驚的手機差點沒拿穩摔地上，快速删除對話框的內容，重新輸入：
[我去……？？？]
[發生了什麽？]
[怎麽突然變天了？]
[你想跟你哥結婚？]
藍禾：[你會不會覺得我是變态？]
林清竹：[？？？你倆不是沒有血緣關系？變什麽态？]
[但是……你哥喜歡你嗎？他想跟你結婚嗎？]
藍禾：[我不知道……]
[我還沒敢跟他說。目前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
林清竹：[你真的喜歡他嗎？]
[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
看着清竹發過來的這句話，藍禾看了一眼旁邊的傅韞，陷入了迷茫。
[我也不知道……]
[從小我就喜歡他，是哪種喜歡重要嗎？]
[回來這段時間，我發現跟他一起生活很舒服，我想永遠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林清竹：[還挺重要的，先不說你，你哥怎麽想的你知道嗎？]
[如果他對你只是妹妹的喜歡，那他大概率不會想跟你結婚。]
[我覺得……]
[你應該先搞清楚，你哥對你有沒有那個意思？]
藍禾：[怎麽搞啊？]
林清竹無語死了，一個勁的在心裏罵藍禾笨：[撩他啊！看他什麽反應？]
[如果他表現的很抗拒的話，那你還是算了吧！]
[你倆以哥哥妹妹的名義，生活了那麽多年，他萬一只把你當妹妹呢？]
[你哥有女朋友嗎？]
[有女朋友可不行啊！]
藍禾：[啊……]
[可現在都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不是兄妹。]
[他沒女朋友。]
[有的話，我也不能住他家呀！]
[而且據我所知，他從來都沒交過女朋友。]
[怎麽撩啊？……我不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麽撩啊！嗚嗚……]
林清竹無語：[哎呀！笨死了。]
[等着，我下個月初就回去，我教你。]
藍禾：[……你不是也沒談過嗎？]
林清竹：[哼！]
[你是不是故意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網上那麽多教學視頻，你不會看？]
[再說，我跟你可不一樣，你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你哥，你在英國那幾年，那麽多人喜歡你你都看不見。]
[而且你現在壓根兒還分不清什麽是喜歡？]
[我不一樣，我那是對方沒眼光，沒看上我。可我知道我喜歡他啊！女人對男人，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藍禾聽林清竹說過，她出國就是因為她喜歡的男生拒絕了她，好像還誤會她怪她什麽的，傷她很深，她一氣之下出了國，這些年也一直躲着不回來。
不想勾起清竹的傷心事，藍禾快速轉移話題：[行吧！我先試探一下。]
[等你回來，到時候我去接你。]
林清竹：[行，那先不說了。]
[我剛吃了藥，這會兒困的要死，先睡了。]
藍禾：[好，你快睡。]
關掉手機，藍禾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試探？怎麽撩？萬一用力過猛，吓跑了怎麽辦？
得先弄個計劃表，一步一步來。
想着想着，藍禾覺得自己真聰明，都已經先一步住進他家了，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其它的慢慢來呗！她不管是哪種喜歡，先把人弄到手再說。只要傅韞願意跟她一起生活，哪種喜歡都行，她不介意。
躺床上思緒亂飛的時候，藍禾突然想起，回來這麽久了，她跟他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聊過，他是什麽時候知道他不是大伯的兒子？他好像每次都在刻意回避這件事？她和媽媽去黔市後，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爸爸跟他說了什麽？他當時心裏是怎麽想的？
那時候他好像讀大三還是大四？就在本市的渝大醫學院，藍禾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突然後背發涼，在心底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傅韞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傅韞上大學後幾乎很少回家，除了過年回家住幾天，平時幾乎看不到人。她有時候想他想的厲害，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家，他總是應承下來，然後說醫學院很忙，有時間會回去看她。
雖然每次都會接她的電話，會耐心的聽她絮絮叨叨說些很無聊的事情，但就是不見他回家。
有好幾次藍禾找借口騙傅韞，讓他幫忙帶什麽東西給她，她不方便，因為爸媽不讓。他就趁她去上學和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回家，把買好的東西放在她房間，還會多出很多她喜歡吃的零食，還有跟他在電話裏念叨過的漫畫。
藍禾每次看着房間多出來的東西，都是又生氣又高興，生氣多一些，因為老是見不到他人，她是真的很想他。
氣鼓鼓的給傅韞打電話想跟他發脾氣，他卻溫柔又耐心地說他忙，學業重，抽不開身，只要有時間就回去看她。
他是不是那時候就知道了？所以才不回家？不見她？他是不是覺得爸爸騙了媽媽這麽多年，都是他的錯？所以回家沒臉見媽媽，沒臉見她？
側身和對面睡着的人面對面，眼神仔仔細細掃過傅韞的臉。等他醒了，藍禾想跟他好好聊聊，把事情都說開。
那件事不是他的錯，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