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藍禾訂的第二天下午兩點的高鐵，他倆睡到自然醒，起床後弄了點吃的，再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

大年初二出租車比較少，站路邊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一輛。傅韞想了想，還是決定開車去高鐵站，把車放停車場，反正他倆只去兩三天，回來時也更方便。

渝市到黔市不遠，高鐵只要兩小時，睡一覺就到了。運氣好，一下高鐵就坐上了車，出租車等候區那有好幾輛空車。

藍禾跟司機大叔報了地址，然後就将頭靠在傅韞肩上，跟他介紹沿途車窗外經過的道路名稱，還有她來黔市後去過哪些地方，哪些景區很值得一去。

黔市下面有個三線城市，是中國的紅色革命聖地，每條道路都是用的中國城市名稱來命名，列如：北京路、上海路、澳門路……藍禾出差去過幾次，覺得很有意思。

還有好吃又出名的羊肉粉和炒洋芋，她很喜歡，每次去那都一定要吃。

腦子裏晃過在以前黔市吃到過好吃的東西，藍禾興奮的提議：“哥，待會兒我們去吃酸湯火鍋吧！你肯定沒吃過，很好吃，跟渝市火鍋不一樣，酸酸辣辣的。”

“好。”轉念一想，傅韞說：“今天大年初二，有人開門嗎？”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知道一家，除了大年三十晚上關門回家吃年夜飯，其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營業。”藍禾勾着唇角，一臉得意。

藍禾對黔市也是很有感情的，在這工作生活了幾年，其實她很喜歡這兒。生活沒壓力，空氣清新，氣候宜人。夏天不會很熱，清涼舒爽，晚上睡覺根本不用開空調，風大時還得蓋被子。

好久沒回來，看着車窗外熟悉的風景，藍禾忍不住跟傅韞感慨：“哥，其實黔市生活很舒服，夏天不像渝市那麽熱，等我們老了，可以來這養老。”

“喜歡這兒？”傅韞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垂眸看她。

“喜歡。”藍禾點頭，笑着說：“不過，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都行。”

很久才聽到他的回答，耳邊是傅韞溫潤低沉的嗓音：“老了就來這兒，我們一起。”

從高鐵站到藍禾之前住的小區大概五十分鐘，到了地方，藍禾牽着傅韞的手往小區裏走，黔市氣溫比渝市低些，零度左右，走在路上風呼呼往臉上吹，冷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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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指紋開了鎖，藍禾把門打開：“進來吧！”

傅韞站在原地沒動：“我就不進去了。”

“為什麽？”藍禾疑惑的看他。

“媽不會想看到我。”傅韞垂眼看她，安慰似的笑了笑：“我也沒臉進去。”

藍禾去拉他的手，很小聲的說：“沒關系的。”

傅韞搖頭，很堅持。

“行吧！”藍禾知道勸不動，也不再說什麽，只問：“那你晚上住哪？”

“我剛看了，小區外面就有家酒店。”傅韞蹲地上，将行李箱裏他的那一小包衣服拿出來，然後再将行李箱幫藍禾放進玄關。

藍禾舍不得，撲進傅韞懷裏，抱着他勁瘦的腰，輕聲道：“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

“是我自己要來的。”傅韞将下巴抵在藍禾頭頂，輕拍她的背：“外面冷，快進去吧！”

“你先去辦入住，我待會兒來找你，我們去吃酸湯火鍋。”沉寂了好半天，藍禾才不舍的傅韞放開。

“好。”傅韞點頭。

傅韞走後，藍禾看着家裏熟悉的一切，想起之前跟媽媽住在這裏畫面，突然悲從中來，眼眶發酸，沒忍住，蹲地上哭了一鼻子。

她跟着媽媽從渝市來黔市，後來又去了英國，這期間一直都是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雖然媽媽對她在有些事上嚴苛強勢，但藍禾知道，媽媽是為了她好。媽媽這一輩子，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

媽媽活着的時候，藍禾老是跟不聽話，跟她吵架，跟她對着幹。她沒想過媽媽會出意外，更沒想到她就這麽走了，還走的這麽悲慘。

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就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了。藍禾時常在想，是不是老天要懲罰自己不孝順，才把媽媽帶走了。

走了太久，家裏到處都灰。花了一個小時，藍禾将媽媽之前住的那間卧室打掃出來，換上幹淨的床單被套。她打算晚上睡這間，媽媽走後的那一個月，她每天都睡在這兒，希望能夢見媽媽。

她這邊剛弄完，傅韞發消息問她好沒好，快七點了，要不要現在去吃火鍋。

藍禾讓他來小區樓下等着，她拿着留在這的那把車鑰匙下去找他。吃火鍋的地方有點兒遠，開車去方便些。

倆人一見面，傅韞就發現藍禾眼睛紅紅的，雙手捧起她的臉，仔細看她的眼睛：“哭了？”

藍禾不好意思的“嗯”了一下，将傅韞的手拿下來，左手跟他十指緊扣：“沒事，難免會觸景傷情嘛！走吧！”

因為傅韞不熟悉黔市的路況，藍禾主動提出她來開車。吃完火鍋，倆人開車去加油站加油，墓地離市區很遠，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藍禾怕明天半路沒油了。

加完油又去洗了車，藍禾走了大半年，車身表面落了厚厚一層灰，原本炫酷又帥氣的銀色奔馳，這會兒灰蒙蒙的，被灰塵覆蓋的顏色都看不清，剛在停車場看見的第一眼，她差點兒沒認出來。

大年初二，洗車行開門的很少，找了一大圈才看見一家開着門的。

洗完車，傅韞将藍禾送到家門口，囑咐她把門窗鎖好，注意安全，然後就轉身回了酒店。

藍禾洗完澡躺床上，怎麽都睡不着，拿過床頭櫃上媽媽的相框看了很久，才漸漸有點兒睡意。睡着後一直在做夢，她夢見媽媽站在很遠的地方，一直朝她笑，她想跟媽媽說話，喉嚨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使勁想喊出來，卻把自己吓醒了。

拿過手機一看，快七點了。傅韞五點多的時候給她發了條消息，讓她醒了跟他說一聲。

後背出了很多汗，藍禾去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出門買了早點，提着去酒店找傅韞。倆人在酒店吃完早餐後，開車去買了鮮花和水果，還有媽媽生前愛吃的糕點。

到了墓園，傅韞下車将藍禾送到門口，沒有進去的打算。

把手裏的東西全部遞給藍禾：“我就不進去了，在車裏等你，你跟媽多說會兒話。”

藍禾沒接，認真的看着傅韞：“哥，跟我一起進去吧！”

“不了，媽不會想看到我。”傅韞搖頭，阖了阖眼皮，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她走了還惹她不高興。”

藍禾眼裏閃着淚光：“哥，媽媽走後，我在她的手機相冊裏，看見了你去年博士畢業的照片，我猜是媽媽在你學校官網找的。”

傅韞沒說話，有些驚訝。

“媽媽對你的感情肯定也是複雜的，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人生常有遺憾，她已經走了，你有沒有去看她，她并不知道。”藍禾去拉傅韞的手：“跟我一起進去，我知道你想去。”

猶豫半響，傅韞還是跟着跟着藍禾進去了。

進到墓園，藍禾一看見媽媽的墓碑，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她蹲在地上，将買來的東西一一擺好，手指輕輕撫摸墓碑上的照片，心口酸脹：“媽媽，我來看你了，你有想我嗎？”

“我跟哥哥一起來的，我回渝市了。”

“媽媽，你在天上過的好嗎？不用擔心我，我過的很好，不愁吃不愁穿……”

墓園遠離市區，氣溫很低，零下幾度，之前下過雪，周圍到處都有殘雪結冰的碎塊，冷的讓人心裏發寒。

藍禾一直蹲在地上，跟墓碑上的人說話，她哭的厲害，說話聲音哽咽着，斷斷續續的，有些根本聽不清。說了大半個小時，把心裏所有想跟媽媽說的話，都一一說給她聽。

傅韞一直站在她旁邊兒，沒說話，呆呆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手無意識的握成拳，下颌崩的很緊。

等藍禾終于說完話，擦幹眼淚，準備走的時候，他才出聲：“禾禾，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跟媽單獨說幾句話。”

雖然疑惑，藍禾也沒說什麽，先去車裏等他。

等藍禾走了，傅韞跪在地上，給墓碑上的人磕了三個頭。

磕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角有淚水滑落：“媽，對不起。”

跪了很久，才又出聲：“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禾禾，讓她幸福快樂。”等到眼眶裏的那陣酸澀下去，傅韞重新站起身，擦幹眼淚，鄭重的鞠了一躬：“媽，謝謝您。”

藍禾一個人回到車上後，悲傷的情緒蔓延，将頭埋進方向盤，放聲大哭。哭了很久，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見是傅韞回來了，撲到他身上。

傅韞将人從駕駛座抱到自己腿上，輕拍她的背，沒說話，讓她發洩情緒。倆人都緊緊的抱着對方，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回去的路上，傅韞開的車，藍禾眼睛哭的又紅又腫，他不敢再讓她開了，來時讓她開是因為不熟悉路。

時不時扭頭朝副駕駛看一眼，見藍禾閉着眼睛，靠在座椅那，不知在想什麽。

到了小區停車場，傅韞送她上樓，電梯門開了，藍禾卻擡不起腳，突然就不想往裏走。

拉住傅韞的手，藍禾往他身上靠了靠：“哥，我不想上去，讓我去你那待會兒。”

“好。”沒有任何猶豫，傅韞牽着藍禾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走，其實他也不想她上去。

回到酒店，剛把門關上，傅韞轉身一把将藍禾抱進懷裏，頭埋進她頸窩，輕身喊她：“禾禾。”

“嗯？”藍禾環住他的腰，抱的更緊一些。

傅韞沒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麽，他只是想抱抱她，喊她的名字。只有抱着她，聽見她的聲音，他才覺得她真的在他身邊。

“禾禾。”過了很久，傅韞才貼近藍禾的耳朵，低聲的請求：“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藍禾眼裏又蓄起了淚水：“哥哥，這輩子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好。”傅韞放開藍禾，低頭吻她的額頭。

倆人都覺得累到極致，躺床上相互抱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