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名正言順

我名正言順

是個多雲天,但傍晚還是飄起了涼意。顏潤從欣唐出來的時候,那寒風正高興破了玻璃的阻礙,對他劈頭蓋臉。

他攏緊毛衣開衫,認為這三四天的假期真是叫自己失了一個正常的心态,擡眼既然覺得樹也蕭蕭,雲也寂寥。怎麽又能正常呢,不過三天,就從單身變成了已婚;何況他還是個同性戀。

“你們小0都喜歡玩這種冷飕飕的氛圍感?穿這麽少站風口。”

一件長風衣罩過來,把顏潤整個人都圈了起;他認得那是郁禮這兩天穿的普藍色風衣。

“你怎麽過來了?”

“欣唐離池全也沒多遠,下班又都是這個點,就讓司機給我送來了。”

“栖上跟欣唐是反方向。”他改用風衣将自己圈緊,擡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的看向郁禮。

後者一件薄薄的印花白襯衫配一個高領黑色內搭,既然看起來一點都不冷的樣子。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想早一點見到小先生。”

她狀似無奈妥協的笑說,伸手自然摟過顏潤腰身,朝欣唐的停車場走去。

“你做什麽?”後者在小聲抵抗。

“我名正言順。”她卻不以為意。

而後是郁禮接過鑰匙開的車回家,還要硬拉着顏潤做副駕。

“我坐後面也是一樣的。”

“跟你說個事,你坐前面好聽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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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電話裏,你不是說回去再說嗎?”

“好吧...也行。”她似有轉念一想,就沒再執着這個。

反倒是先提出拒絕,業已遂了願的顏潤,突然間覺得哪裏有說不出的古怪。或許是霸道如郁禮難有寬容的時候,也或許微嘲自己,怎麽就變得有些欲擒故縱。

最後看了一路郁禮的後腦勺,以至都沒注意到後視鏡裏頻頻的目光與淡笑。

“吃什麽?”

“生菜。”顏潤脫了風衣系着半身圍裙在廚房洗菜,聽見郁禮走近餘光都沒給上一縷,“郁總金貴,不進俗物的話我就少炒點,吃獨食。”

“胡說,郁總一點不挑嘴,最好養活。”

郁禮感覺的到他話裏沒帶多少嘲諷,只是略相熟後的一個小玩笑。不過她也确實沒在意這,她的目光心思盡是被那一截因圍裙系帶而掐的細細的腰身吸去了。

剛在欣唐門口怎麽沒感覺到有這麽細呢。她慢慢回味,有些失望于記憶的感覺太淡,不足以支持自己對比。

“那就過來幹點活,把菜洗了。”

倒是顏潤甩甩手上的水珠就準備抽身去弄下一個菜,對于郁大金主給出的寬容處處都接受良好;反正好處不要白不要,自由不收白不收,何必給自己不快活。

“啊——”

卻不想還沒轉過身就被郁禮自背後一把圈腰抱住,并将下颌抵在了其肩頭。他反應不及,只落得小小驚叫一聲。

“不要,你洗着,我給你說個事。”

“放開我。”

“在車上是你非要回來再說的,怎麽回來了也不讓我說。”

郁禮沒松手,反而是圈的更緊了。她将右手覆在懷中人小腹位置,另一手則扶住其側腰,絲毫不見要放手的意思。

“好,你現在說。”顏潤知道,這就是不打算放手的意思了。

他感覺好像還是他自己往這個圈套裏慢慢走進的。雖然對于郁禮的類似要求他本來就沒有拒絕的權力,但郁禮所做的一步步誘引,似乎把他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自願的享受者。

“你在想什麽?”

可怕的從來不是陷阱變誘人了,而是自己想往裏面鑽了。他覺得很恐怖,好像一個結婚證套下來,真的就牢牢困住了太多。

所以這個選擇到底有沒有做錯。

“沒想什麽。”一點點走神都能被這個人發現,他覺得自己突然又抽身到了一個相反的立場上;那麽郁禮又是在想做些什麽呢,“有什麽事,你說吧。”

低下頭,他繼續洗起了菜。

“我下午約了一個婚紗攝影,趁你這周放假,我們明天就過去拍了吧。”

“你安排吧。”

“他們有一些外景要拍,大概需要三四天。所以得先問問你,免得耽誤了我們家顏大設計師正處在上升期的工作。”

這是在記他上次說欣唐珠寶設計要發展的仇。

“問我做什麽,我有做選擇的機會嗎。”顏潤回想着,覺得從這個立場看,一切都有點好笑;也包括他自己。

“确實沒有。”

郁禮笑了,回答他的時候,他好像又聞到了一陣似有似無的冰薄荷味。

“郁禮,你愛我嗎。”

“愛啊。你這個人,很合我心意。”

身後人依舊沒有撒手,他卻停下了手上動作。

“你說那種是愛嗎。”

他對郁禮的回答不意外,甚至有些好奇的追問。他在想這是否也屬于新鮮感的一種症狀,這個症狀又會在什麽時候,哪一刻,突然散去。

而身後人只是變動了姿勢,在用她纖長的手指一寸寸丈量起顏潤的腰身。很慢,不輕,能讓人清晰感受到隔着衣料緊緊相貼的觸感。

“你想要哪種?小先生,你不能指望我才認識你兩個月就要為你尋死覓活;那種才真的不一定是愛。”

“或者你認為哪種是愛。我對你很有好感,這感覺在你之前我從來沒對別人有過,所以我選擇和你試試而不是和別人。俗氣了說這是對的時間也是對的人,為什麽就不算是愛呢?”

她大概是知道顏潤心中所想的:一個上躍階級突然的示好,流于唇舌的愛意直接劃等于存于一時的新鮮勁。他又确實有副與之相應的好皮囊。

“量好了嗎?很癢。”

提問者卻好像沒有去細聽這個回答,單純躲避腰上作亂的手似的,也避開了這個提于自己的問題。

“先生的腰竟還不及為妻三掌。”

“那是你骨節太長了。”

她對着他的耳朵說話,湊的又近了近;他為此耳廓微紅。

“哼,就是小先生的心也一樣生的忒細。想要愛,可真碰上了,又對着一星真實的皲裂就疑神疑鬼。”

有發絲掃過這側耳骨,還有一聲哼笑;他想到郁禮張揚的長卷發。

“郁禮,可我拿什麽讓你愛我。”

“一副豔色皮囊,一個正得我喜歡的性子;你也可以再努努力,別總想着規避沼澤,你不是已經進來了嗎。”

“那你說,我還有什麽地方是可選的。”

他卸了力,突然向後癱靠到郁禮懷中,枕上她的肩頭。

“挺多的,比如你可以選擇今晚跟我睡還是自己睡。”

“自己睡。”他瞥給郁禮一眼,突然笑了,“這菜我也不想洗了。郁總,你也沒有選擇,想要吃上飯,就必須把菜洗了。”

“好。”

悅識

張桐很意外能這麽快接到郁禮的單子,但她确實對郁禮的這單很感興趣。在那場飯局上第一次見到郁禮的時候,她就很确定自己想做這個人的生意,不是因為她多給的起錢,而僅因為她是郁禮。

她的身上有大多新娘絕不會有的氣質,這讓張桐蠢蠢欲動;她想拍郁禮。

她想挑戰這種新的風格。她預感,如果是郁禮的婚紗照,一定會非常不一樣。

“是的,明天先把室內的那幾個攝影棚準備好。”

“對,我要親自拍。”

所以從下午接到郁禮的單開始,她一直忙活到現在,徹底變成了悅識的最後一個。

悅識不僅接婚紗攝影,還接婚禮策劃,這也是為什麽藺松勿會經常和她保持聯系。關于這方面,他想讓自己幫他操刀設計一個同性的婚禮策劃。

她那時覺得,藺松勿既然都做了這個準備了,那應該就是已經定上人了。可沒想到自己因為湊藺松勿做莊的熱鬧,過去打個招呼而偶然盯上的這位女總裁,竟都先過了藺松勿一步。

“嗯,服裝方面倒也不用準備的太中性,就把庫裏那些放出來讓她選就行。我相信那些衣服到了她身上,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呈現。”

“明天先不考慮外景,外景後天飛Y市古鎮內海那邊拍。”

她和助手敲定着最後的細節,絲毫不介意如此趕場的時間;甚至今天約單明天開拍的這個事情,都是她自己先跟郁禮提出來的。

“...也不能說是欣賞吧。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的氣場非常強,也非常特殊,甚至讓人想仰慕。所以吧,我還挺期待明天看見她先生的。”

“那又該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她舉着手機想象着,對面的助理似乎給她提供了幾個模板。但都被她搖着頭,無聲否決了。

“本來我是覺得,郁總的氣場光坐在那就拉的跟藺松勿齊平。但今天去池全見她,我感覺又不對了,她似乎...還要壓過藺松勿一頭。”

“你說,我明天要不要把藺松勿也喊過來?不知道為什麽總想把她倆個放一塊再對比一下,總感覺郁總好像跟上次看見不太一樣了。不過倒是更對我想要的那個感覺了。”

于是在這一個普通的夜晚,素來行動派的張桐端平手機就給藺松勿發去了一條邀約信息。

“好,不能拂了張總的面子,我就去一下當放松了。”

回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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