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亵神

亵神

拍攝定在下午,大概是為了給足張桐籌備的時間。

“今天有點降溫,你穿厚點。”

他下樓的時候,郁禮剛從外面回來,穿了一身運動衫提着兩份早點。十一月的天氣,她鬓角還沾着汗,顏潤想不到她到底是跑了多遠。

“不是拍室內嗎,路上也是開車的。”

“好吧,讓你自己選。”對他一笑,郁禮沒再多勸,只把手上東西放去了長桌上,“我去沖個涼,早點放這了,你先打開吃。”

“嗯。”

顏潤應下,看着其因為衣服徹底顯露出來的長臂長腿,不禁新奇于她這個天都能随意沖涼的好體質。而當郁禮從他近旁錯身走過時,他似乎又聞到了那股似有似無的冰薄荷味。

“你噴香水了?”他問。

“我從來不噴香水。更何況早上出去跑步,噴什麽香水。”

“哦。”

他偏頭,避開郁禮的視線,小小應過聲就即刻下樓走開了。要是還站在那個地方,他總覺得,會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籠罩到溺斃。

郁禮有些莫名,卻也沒多想,只繼續上樓去。等她再下來,顏潤已經吃的差不了。

“你上午不去池全嗎?”

“不去。”估計是怕冷掉,桌上的早點除去被拿出部分,剩餘的仍用袋子包的緊緊,“上午要先去悅識看一下,下午再回來接你過去。”

“悅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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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的那家公司。”

“好。”

顏潤應聲,上樓抱了電腦下來,在一邊沙發上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直到郁禮吃好離開。他有些慶幸後者不是打算在家待一上午,否則他真的不太知道怎麽跟她相處完這個上午。

一晚上過去,好像原本想營造的那一種平衡已經是不可能了,新的态度卻又尚還畏首畏尾。

下午

郁禮折返回栖上接人的時候才剛到一點,比顏潤心裏覺着的那個下午要早很多。彼時他還躺倚着沙發扶手半夢半醒。

“顏潤。”

“嗯...”郁禮喚他,他聞聲睜眼,下意識伸手出去叫面前人拉自己起來。

“下次睡這找條毯子搭一下,天越來越冷,免得感冒了。”

“沒事,還不冷。”他借着郁禮的勁站起身,即刻就又松手了,只迷糊朝郁禮看去一眼,“你換衣服了?出去好像穿的不是這件。”

“難為你記得。确實不是,悅識那邊讓我先試了幾套衣服,左右下午也要拍,就沒脫。”

她笑侃了句,跟在後面看顏潤剛站穩就開始往門口走。

“嘶——”果不其,一開門就被外頭的風猝不及防的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早上囑咐你多穿點,可是你自己選這身衣服的。”

恰郁禮守在後面,适時上前将他擁入懷中,摟着其一并朝院門外走去。顏潤被攬到她肩頭,知道她話裏說的意思是笑自己非要逞那個面子做選擇,有些等着看笑話的意味。

可是在一片實質的寒風裏,不得不說只有這個人的身上是真暖和;他沒反駁,朝着熱源偎近了一點。

他們到悅識的時候,張桐正招呼着人忙的熱火朝天,看見郁禮,也只笑着大聲說了句“郁總您先坐會兒”。倒是留個餘光,多眷顧了顏潤兩眼。

“她是悅識的老板張桐,弓長張,木同桐。”郁禮帶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跟他介紹道。

“嗯。”

後者不知道該怎麽接她,輕嗯了一聲,靠着沙發靠背試圖放空。

“室內還冷嗎?”

“不冷。”

“也是,攝影室都是開足了空調的。”在找話題的反而成了郁禮,顏潤微微側頭,覺得她這最後一句語氣像是有點失落。

是自己的回答太冷漠了嗎?

他确實有點不在狀态。原本選擇結婚的時候,也只是覺得這是最簡單的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況且郁禮也沒那麽讓人難以接受。但真就在一起生活了兩天,卻覺得像是過了好久好久。

很多開始沒有注意到的事情會因為靠近被放大,他摸不清郁禮的意思;摸不清事情的走向;甚至摸不清了自己。這場婚姻不再是淺循序漸進的試試,郁禮想讓他繳械投降,他卻嫌棄郁禮開的條件太虛假。

他這種人向來沒權力把所有事情抓在手上,所以就喜歡把所有當局者的心思都捋清在腦子裏。好似在走一步看一步,實際他最曉得走這一步會得失什麽。

但郁禮真的就把他推向了最單純的走一步看一步,他只能小心翼翼抱着一顆心,好叫它不被一點甜頭哄騙走。

“哎呦不好意思郁總,真是太忙了,怠慢您了。”

恰張桐忙完一程走過來,打斷了這邊醞釀起的奇怪氛圍。

“沒事,張總布置的很用心。”郁禮禮貌一笑,接過來話茬。

“那可真是做不得假,我對你這單生意确實很看重。”張桐也沒有跟她客氣,領了這個功,又轉頭去看顏潤,“這位就是您先生了吧?”

“嗯。”郁禮應下,順勢也看向顏潤,對他伸出一邊手臂示意他挨過來。後者礙于張桐在場,只順從的靠過去,輕易被郁禮撈入了懷中,“顏潤,轉眄流精,光潤玉顏的顏潤。”

張桐聞之笑開,深領了她話裏意味,“洛水之神,郁總也敢亵渎?”

“确實有逐神的本事,就談不上亵渎。”

郁禮和她,手上攬緊顏潤肩頭,炫耀的嚣張。

“哈哈,郁總确實是有本事的。”顏潤有副好皮囊,張桐對此是附議的;對郁禮的本事亦是,“既然這樣,那咱們第一場就拍個居家的景吧。先适應一下,剛好郁總的衣服也沒換。”

她倆個有來有往,顏潤也是聽懂了的,且有些腹诽郁禮油嘴滑舌的火候确實是很到家。當然如果他面上沒因此氲出層熱氣的話,這道理也還算是能唬住他自己。

最後他被帶進去換了一件粗織的白色寬圓領毛衣,簡單做了一下發型,就又被帶到一個沙發米白色布藝沙發上坐下。回頭正好發現郁禮已經站在了他身後,細針織的藍色polo領毛衣,白色圓領內搭露了個邊,一頭長卷發的大卷好像燙的更曲了些。

“郁總,您待會就俯身擁着夫人...額不是不是,擁着先生肩頭就可以;或者您自由發揮。然後顏先生,你就捧着書看着鏡頭。”

張桐舉着攝像機在對面喊,有工作人員适時拿了本書遞給顏潤。而郁禮站在那朝她點點頭,表示知道。

“诶對,郁總您再低一點。”

她透過鏡頭看見郁禮擁上了顏潤,把手交握在其鎖骨位置,卻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味,又喊了句。于是郁禮更低了了些,松開右手撐住沙發,左臂一整個圈過顏潤胸口,并将拇指摩挲上其鎖骨尾部,微側頭親吻上其耳廓。

“對了!郁總保持住保持住。”

張桐一瞬就像是刮出了再來一瓶,更大了嗓門喊着,拿着相機就是一陣咔咔。

“顏先生,您這個眼神...”瞬然間她看見顏潤剛剛還融入在場景之內的表情突然不對勁了,徑直看向自己身後。她也随之感覺到身後站了人,回頭一看,“诶,你來啦。”

“嗯,拍藝術照?”

“不是,拍婚紗照呢。委屈你先在在邊上看一會兒了,這場馬上就好。”

原來是昨晚邀請的藺松勿,這會兒剛到這。

“張總,先暫停一下。”

郁禮原本側着頭,沒及時看見藺松勿過來,但她很直觀感受到了顏潤突然一僵。她随着這陣交談擡頭,越過張桐,跟還沒開口應聲的藺松勿對上了視線。

于是她先一步開口。随後丢下一衆人,繞過沙發幫顏潤拿掉了手上的書,牽起他來到了一處落地窗邊。

“你喊他來的?”

是顏潤先開的口。

“不是,我沒必要做這種事情。”

“那誰有必要,我讓他來的?”他擡頭看郁禮,覺得原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一點點熟悉和不同尋常,好像又很快的崩塌了。

“他跟張桐是大學同學,關系還不錯,也可能是張桐請他來的。”

“你知道這件事,所以你找了悅識來拍。”

他幾乎是肯定句。

“我說了我沒必要做這種事。”

“對啊,你答應過我先不讓藺總知道。”

“顏潤!”那句話是在反駁,反駁她所說的沒必要,郁禮知道,“你乖,我們先拍完,回去再慢慢說好不好?”

“我知道,我本來就不配選擇。回去吧,我會好好拍的。”

可他沒跟郁禮吵,甚至都沒再多看過郁禮一眼,就先一步轉身走回去了。

昨晚好不容易是“沒有選擇”,好家夥,今天整一出直接變“不配選擇”了。郁禮蹙眉,伸手掐了掐眉心,心裏迅速轉圜着這場修羅場的餘地。

“艹。”

她一個深呼吸,長呼出一口氣,先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張桐,告訴她自己先去個洗手間;後又是打給了藺松勿,只說了兩個字,“出來”。

“找我幹嘛?”

藺松勿在她離場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出去的方向,這會兒找到她也就很快。

“你大概也不想跟我廢話,我也是這個意思。”郁禮走近了些,背靠到一處牆面雙手淺淺插兜斜觑了他一眼,“你先找個地方避避,別礙着我的眼睛;等我拍完,咱們再找個地方打一架。”

“雖然你是個女人,跟你動手很不禮貌,但我确實也很想打你。”藺松勿一聲嗤笑,抱胸回觑她,“所以我可以讓你幾招。”

“用不着。那幾招,你就留着回去給自己上藥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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