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圓月敘說
圓月敘說
這是一只佛羅倫薩肌理的銀镯子,镯體其中一個三等分處有一行斜過的channel setting(軌道嵌)方鑽。
“這是什麽?”他遞給郁禮的時候受者還有些驚訝疊加,這就是所謂好好謝謝?
“我設計的,只此一只。”
“送我?”
“嗯。”
“為什麽?”她倒不是說凡事還都得要有個為什麽了,只是這來的确實突然,且沒有前例,“今天是遇到什麽事了。”
周三,一周中怎樣都不舒服的時候。最近一段時間欣唐比較忙,顏潤都是在食堂吃好再回家,郁禮亦然;有的時候郁禮得空,還會接他去池全的食堂換換口味。
今天則是前者。
“前段時間,藺總給接了許多珠寶的單子,其中有一家叫溯風時代。”
這時候他們倆個正一齊窩在沙發的“L”折角處,郁禮靠着沙發背,顏潤面朝茶幾側躺在她的腿面上。
“杭宇風的公司?這兩年做的還行。”
“哼,你就這麽評價人家?”他輕輕笑出一聲,鼻息打在了郁禮的褲面上。
有點癢癢的。
“小先生,能夠得到你夫人一句還行,就已經夠他偷着樂了。”她低頭,把手镯戴上手腕,而後伸手在顏潤完全暴露到她眼前的後頸上收着力捏了捏,“你還得好好學學。”
“嗯呃——,學什麽?”他被激的哼哼,壓下微顫的調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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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怎麽背靠大樹好乘涼。”
“姐姐是厲害,不用學,今天就都受了蔭蔽了。”
“你啊,你現在會撒嬌了我發現。”郁禮有些好笑他像小貓一樣的攤開的手腳,及孩童般炫耀的調調,“怎麽,杭宇風做什麽了?”
“不是他,是做珠寶原料的那位應老先生。就是我們婚宴也來過的那位。”
“應啓周,他是我爸的老朋友了,你跟我喊的話,應該叫他周叔。”郁禮跟着他話裏的意思很快回憶到了,“不過那天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竟然還能記住來賓。”
“确實沒記住,是周叔自己認出我的。”
“也沒錯,我領你朝他敬過酒。”
她們聊的松松懶懶,一搭一搭的聽着甚有些随意,就是郁禮放在他頸後的手沒拿開過,“是不是要被你揪紅了?”
“沒呢,控着力的。”
“你最近怎麽老喜歡掐我後脖頸,現在上班的時候都老感覺後脖頸癢癢的。”顏潤擡手拍了拍她的膝蓋抗議。
“那來池全給我做秘書,我就一直把顏顏帶在身邊捏。”
“那該捏壞了...”他念叨着,郁禮起先沒笑,但看見他好像自己幻想完了那個場景似的說着就全身一哆嗦,一下被他這動作給逗笑了。然後這下被他聽見,又挨了膝頭一頓打,“你是不是都是男秘書?”
“年齊你認識的。”她失笑。
“我是說別的,你在池全怎麽會只有一個秘書。”
“男女都有吧。”
“哦。”
“你剛想說什麽事?再不說你就該自己給忘了。”她又動手捏了一下,感受到白嫩皮肉的細膩柔軟。
“嗯,溯風時代跟欣唐簽的代設計的單子最後想賴賬白拿。原本他們打算以原料有問題做借口,讓周叔配合公證,把責任全都坐實給我們;但是周叔後來認出我了,就沒幫他,反倒幫欣唐收回錢款,結束了項目。”
“生意人,周叔不知道你在欣唐的話,會幫他這個小忙也正常。畢竟現在欣唐的珠寶才剛開始幹。”
“我知道。”他輕輕嘆氣,“不怪周叔,我只是想謝謝你。今天全算是你替我解決了這個事情。”
“我幫你是應該的,但是...你謝我卻不能只是這麽口頭謝。”他大概以為郁禮在解釋叫他別生應啓周的氣,實際郁禮只是想讓他別在人際這上頭氣餒;但最後也沒多解釋。
“你最近怎麽好像很容易亢奮?”
“呵,我們才新婚顏顏。”
圓月垂身,萬籁争輝,夜深的小調才從潺潺流開的雲紗間起勢,空氣中漸漸彌散開一股薄荷味的冰涼。
溯風時代
杭宇風确實着手去查了。顏潤背後到底關系着什麽他是一點沒查到,但另外一些趣事他倒是聽聞詳盡了。
“欣唐主要做的産品設計,藺松勿我們倒不是很了解。”彼時他坐在辦公椅裏,看着電腦上一段模糊的監控視頻,對着電話另一邊的下手說着,“但他是個Gay這件事,卻不是什麽做隐瞞的消息。”
“是的,早幾年也有媒體捕風捉影,但近幾年設計圈子裏的這類人多了,倒也沒見什麽新消息再出來。”透過手機聽筒,那人回。
“這是什麽時候,上個月18號?”
他看着視頻裏攢動的人頭,和臺上張揚的黑色身影,頗有些意外。
“嗯,那是欣唐附近的一個Gay吧,叫彩色世界,在臨瑤區非常有名氣。”
“這裏上次看到顏潤是什麽時候,上個月6號?”
“是的,不過那一次沒有出現藺松勿,他只是進去在吧臺坐了一會兒。後來遇上一個人搭讪,就離開了。但是再往前追溯,九月份以前,他們兩個人共同出入彩色世界的頻率是非常高的。”
視頻的畫面還在繼續播放,一直到場控宣布藺松勿可以自行拿取鑰匙那一下停住了。實際上這一大段的監控資料都被人抹去過,杭宇風前後調查了一個星期才把這段監控恢複,但也僅截止到眼前一幕。
再跳到下一幀就是藺松勿一個人站在人群中,場控在跟他說話了。
其實找到這家酒吧就已經足夠不容易了。他派出去的人沿着顏潤本身的社會訊息往前調查,發現大多的有用訊息早就被抹幹淨了,留下的還更多只是障眼法。無奈,他開始請人代碼查詢欣唐附近乃至臨瑤區最近的可用監控,才在彩色世界抓住了蛛絲馬跡,進而一陣順藤摸瓜。
“中間間隔了12天,比較九月之前的數據可以說是暴跌了。他們鬧了矛盾?”
“根據他們之間的聯系,後來我們轉而對藺松勿做了調查。發現他上個月9號被人打過一頓,具體應該是在悅識附近。”
“悅識...張桐跟藺松勿是大學同學,關系也還不錯,沒道理不幫他。除非,這個人張桐也惹不起?”
“是的,我們的意思也是,這中間應該還夾了一個人,才能夠把事情完整的串起來。”
杭宇風跟着電話那頭的人一陣推理,腦子裏泛起一陣一陣的迫切感:他總覺得馬上就要抓住什麽了。
這種感覺并不是說根據眼前的線索,他尚還不能整理出一個合理的事情發展,而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又有哪裏缺了什麽。
拉開抽屜,他最後摸出了一根香煙點燃,夾在手上,“也就是說,藺松勿和顏潤都是Gay,并且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不淺的聯系。但是就在上個月,他們之間另外插進了一個新的人,讓他們的關系出現了問題。”
“而且,這個新的人身份還不一般,甚至能夠幫顏潤輕易結識到應啓周。這樣的本事,包括這些設在顏潤身上的信息保護,這個人大概也不想這段關系被人知道。”想到了應啓周口中的那位請客吃魚的老大哥,他接着又說,“一個不見首尾的厲害角色,和一段不可示人的關系糾纏。”
然随着所有的猜測被一連串說出,他終于明白了迫切的是什麽。
顏潤并不是一個這樣的人,至少他給人的表像一點不是這個樣子;所以杭宇風也會覺得可惜,覺得...想替他撿起些什麽。
“呵,不過如此。”他最終嗤笑一聲,按滅了煙頭那星星碎碎的火光。
這是個什麽圈子,又會有些什麽事,他們一幹沉浸幾十年的老狐貍不會往多好了想。
“杭總,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那邊傳來聲音,是同樣的了然。杭宇風長嘆了口氣,把電腦上暫停的視頻也給關了,“不用,再查下去就是八九不離十,沒什麽新鮮東西了。”
“好的。”
“稍後會有錢打到你的賬上,就到這吧。”
他挂了來電,擡頭看着牆上的挂畫出了一會兒神,良久還是重新撥通了另一個。
“喂,是我。”等待着那邊的回音,他皺眉,“嗯,你去以溯風時代的名義辦一場酒會,就在元旦那天,一定要辦在白天。業內知名的能來的都請來,然後再給欣唐發兩封邀請,務必,要讓藺松勿和他們珠寶部的顏潤顏部長親自過來。”
随後大概得到了準确回應,他閉眼一個深呼吸,挂斷了通話。
那麽接下來的走向會是什麽呢?能看到那背後的人,還是能看到藺松勿和顏潤的鬧劇。杭宇風長坐在辦公桌後,陷在靠椅漆黑一片的皮革裏,好像背後盡是阻止他起身的抓手。
他想到了五年前的顏潤,那時候他的設計和人一樣靜谧,一眼就會獲得聆聽敘說般的鮮活純粹。
“所以會是誰呢,能讓你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