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砸開

砸開

“艹TM,就TM老是有不怕死的,都給老/子排着隊一個個滾來了是吧?”

看見拿刀的男人被踹了一腳後,剩下的兩個人也反應過來去抓顏潤。但是不等他們靠近,就被緊跟在顏潤後面側翻進來的郁禮隔開;于是兩人就和對面的三個綁徒纏打到了一處。

蘇糖是聽見動靜了的。

刀刃的寒涼剮蹭過臉頰的時候,她的腦子裏甚至提前一步的出現了鮮血;她想着,快落下啊,快狠狠的割下去。或許皮開肉綻,或将血液翻飛...就可以斂藏幹淨一身累贅,開開心心的、幹幹淨淨的休息。

可是沒有,下一秒的不期而遇總不會提早給有答案,不論是好還是壞。

“顏顏!”

其餘倆個赤手空拳的還好說,那個手上拿着刀的,郁禮不放心顏潤跟他對上。于是她調整着想要替到顏潤的位置,果然一回頭就是刀刃懸到了顏潤面正前。所以她脫口而出的喊。

等到她反剪着扔開近邊的一個男人,三兩步并到顏潤身邊拉開他的時候,後者淺依着她的肩頭低聲說了句:“我沒事。”

“呵,就兩個人也敢竄進來?”男人依舊緊攥着刀,雖已經感覺到自己落了下風,還是嘴橫的盯着郁禮,“那老子就好好讓你見見世面。”

他放着大話,又準備往郁禮邊上沖。

其餘倆個都已經被郁禮打的蔫巴了。顏潤看見樓梯邊或許是他們綁人剩下的一捆繩子,跑過去撿了起來,抓住其中一個人剛晃蕩着準備起身的手臂,往下一滑索系上了繩子。

随後是同郁禮一般的反剪,把繩子死死捆到了他身上。

于是如法炮制的,沒過招三兩下,倆個人就都綁到了一起。

“小糖。”

他最後大步跑過,跪去了蘇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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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糖,”他喊着,細白而纖長的手指繃起了絲絲青筋、沾碾了塊塊灰漬,又顫巍巍挨到了蘇糖臉頰的邊沿,“你不要怕,你不要怕,我不會遲到的......”

她是被蒙着眼睛的,但是早在郁禮那一聲呼喊的時候,她就在全身不自主的一顫中知道顏潤來了。

黑暗沒有立刻揭下,首先迎來的是星星點點的暖意。顏潤最終沒敢直接替他掀開眼罩,而是哆嗦着解了繩子,緊緊的擁着她進了懷裏。

他的手指蜷曲叩進蘇糖肩脊,情緒是極最的,卻還是顧忌會不會弄碎了她。

“沒事了小糖,沒事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蘇糖還是說給他自己,除卻搭在其肩頸的下颌,蘇糖連手臂都還僅是維持着原先的動作垂在身側。

顏潤亦曉得,聲音就開始騰起霧氣,“別這樣好嗎?你別老想着跑,小糖,你可不可以也想想我。”

“現在還不是你能放手的時候,我還沒能耐一個人活着,你再可憐可憐我......”

他是了解蘇糖的,知道現實後面跟着的是怎樣一個為什麽。

他是了解蘇糖的,知道這個人心底顧忌的有多麽單純直接。

他是足夠了解蘇糖的,知道真正被綁架的并非這副軀殼,而是從來機械跳動的那顆心......

“...顏顏。”後背有了些微的負壓感,是她輕輕擡了手臂回抱,“我沒事的,起來吧。”

她說着,一股勁扯開罩着雙眼的黑布,又握住顏潤的手臂将他和自己分了開。

随之最先看見的是一雙腥紅的眼。在尚還沒能适應的燈光迷蒙裏,有一粒滾圓的淚從右眼砸下,在他微微低頭的時候砸進了水泥地。随後是第二顆,覆蓋而上,迸濺出一片碎銀恍惚。

“哭什麽?我不是好好的嗎,不哭。”

蘇糖被淚水牽起的光影漣漪一時恍了視線聚焦,略有呆滞的扶着他,開口勸慰他沒事。實際她還想想扯出一個笑,但是那個太費勁了,她暫時還不能夠做好。

可顏潤哪裏不明白她的意思。

從知道她已經告訴了郁禮自己那些事情,害怕就也已經自己紮根到了心尖尖上;一扯,勒拽的生疼。

“你答應我,你不能出事。”他拿腥紅的眼眶和尚還未停下抖顫的手威脅。

“我答應你。”

蘇糖終于完成了她的笑容。

“顏顏,先起來吧。”這是郁禮,在把拿刀那個男人和邊上倆人綁到一起後,又解開了申薇的繩子和眼布才走過來,“也讓小糖起來坐會兒。”

聽到這話的時候,顏潤的眼神在向着蘇糖遞給詢問。是在蘇糖微微點頭的肯定裏,他才依順着郁禮的攙扶站了起來,只是視線一刻沒有離開蘇糖。

留指尖做最後脫離,劃過蘇糖的衣面。

郁禮見不得空氣裏的對峙撕扯,摟他進懷裏緊了緊,又松開了手,“顏顏,你先陪着小糖吧,我聯系一下澄哥。”

“好。”

他擡眼回以感激,應了聲好。

“沒事,我去樓梯坐會兒。”蘇糖擺擺手,示意不需要。

“我陪着你,”顏潤卻堅持,哪怕看見了對面人眼底的淡淡拒絕,“我本來就沒多少機會陪你。”

“也好。”

最後蘇糖沒堅持,帶着她好不容易挂好的笑意,順着顏潤的攙扶一起坐到了臺階上。

“顏顏啊。”

坐下時她喊。

“嗯?”

“我今年二十五歲了,你也二十五歲了。”

“我知道,我記得。”

“我感覺......”我感覺我活夠了。

她低頭,盯着臺階分界上不規整的細粒,在心裏悄悄為自己補全了後句。

一直是這麽想的,從被郁梓澄開口表白到被拐到這來,她想故事的齒輪應該已經轉動的足夠完整了。不差她這塵微一隙。

可是聽到顏潤膝蓋跟水泥地碰撞出那聲悶響的時候,腦子裏的任何聲音都比不下了他需要,他還需要。十一年荏苒,除卻顏潤,其餘皆是慣性使然。

只有他帶着街角的花香會永遠鮮活。

“小糖。”顏潤很久沒有等到她聲音的繼續,兀自替他開了口,粉飾着時間的空白,“你想啊,再過十年,我們應該就能把欣唐幹的有模有樣;再過二十年,我們大概都做的差不多,可以一塊出去玩玩,慢慢養老了。”

“碩士那會兒,你還說設計沒有盡頭。”蘇糖接了他的話。

“是啊,但是,現在我想讓小糖也沒有盡頭。設計和你,取舍之間還是覺得你更重要。”

“我知道。”

“不,”他放低了身體,側頭,又仰着視線的去看蘇糖,“你還遠遠不夠知道。”

“...你說我為什麽會遇見你?”

蘇糖垂眸,小心接住他視線。

“不知道,但是我願意拿一切去換這個機會。永遠願意。”

“你老愛跟我說永遠。”

“我想讓你有一個永遠。”

屋子裏潮濕而陰癖的味道發酵個不停,窗外的草木香偶爾也會探進來一點,悄悄洗幹淨一小塊。

郁梓澄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顏潤擡頭看着蘇糖,後者為此努力維系着一挂笑意柔和。

“我送申女士回去,你和小顏把小糖帶回家吧。”随着他來的還有幾個警察。

他安排着警察把三個男人铐走,跟郁禮交流了幾句,說是負責買藥的人已經提前抓住帶走了。最後又站在幾人之中問詢的說了這個決定。

因為通了關系,這次他們不需要再大半夜趕着去做筆錄了。

“我都行。”郁禮回。

“不用,我跟郁梓澄走。”

蘇糖卻突兀而異常的一句駁回。

“行,那就這麽......”甚至連郁梓澄都沒反應過來,以為着蘇糖剛說的是應好。

唯顏潤先一步醒來,“小糖,你先跟我們回家休息。”

“沒事,我答應你了不會有事肯定就能做到。答應了的,所有的,什麽時候騙過你。”

但是蘇糖堅定着,在相勸阻的顏潤還有剛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的郁梓澄面前。

“好,”顏潤妥協,“你要早點回家休息。”

“當然會的,就算為了下一個十年,二十年。”

“那你跟着澄哥,我們送申女士回去。”話說的簡短,但她這話讓顏潤徹底放心了下,沒再阻撓她的決定。

“顏顏。”

“嗯?”

“你也好好休息。”

“好。”

郁禮開着車帶顏潤離開的時候,起初一段破舊的水泥路還有些颠簸。顏潤坐在副駕上,把玻璃窗壓到了最低,耳邊是郁禮在提醒他不要着涼;視線探出,粘連着的黑色陰影也在不斷向後脫離。

再擡頭看是街角的路燈,是天邊的月光,是晚風帶過的一枝桂花香別上衣梢。

·

郁梓澄的車在城郊的路上随意開着,偶見一兩處人家的燈火,也都已經氤氲上了霧氣。

“郁梓澄啊。”

“嗯。”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更尊重你一點,不能把莫名其妙全都只壓給你。”蘇糖頭抵着窗沿,視線放遠,“你願意聽嗎?故事很長。”

“跟我還中二的少嗎,有什麽好顧忌呢?我聽你說。”

“就是因為跟你一點點瓦解的太多了。現在到了臨界,又開始糾結是一并死去呢,還是跑掉。”

“謝謝你最後沒跑。”郁梓澄用餘光探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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