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低燒
低燒
“好,姐姐不走。”
郁禮安撫着他,又伸手勾到了床櫃上的手機。
于是托着顏潤的後頸往自己肩窩上靠了靠,她另一只手從被面環過開始給宅子裏值班的家庭醫生發信息。
“嗯呃...”而後者在被觸及頸肉的一瞬,就有了一聲壓抑不下的呻/吟,一股自內潮湧般的燥熱難耐。
“是哪裏疼嗎顏顏?”
“...沒。”
但他又說不出個什麽究竟,只能是一陣酥熱,一呷無力。
“估計是昨晚的冷水澡冰及你了,對不起乖乖,是姐姐的疏忽。”
“...胡說!”這一聲反駁是顏潤的,令郁禮都沒想着的有中氣,“只有姐姐...是,是最暖和的。”
就是僅維持住了前頭那一個音。
“好,都依你,都依你乖乖。”
但是郁禮顧不上這些了,只是更多的哄順,更多的擔心,更多的想着人怎麽還沒過來。
好在也沒讓她真的久等,值班醫生很快就推門進來了。
“郁總,還請...”
開門聲響的時候,郁禮就預想到了有這一問。看着懷裏人沒絲毫安穩下的意思,她只得是一點點扶起人坐到了床沿,然後自己也就坐到一旁仔細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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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是空調開足了的。
“先量個燒吧。”看見她們起了,值班醫生才從藥箱裏拿了一支體溫計遞給郁禮。
“能用電子的嗎?”
後者接過的時候感覺到了水銀計的微涼,又在原處止住了。
“有的。”值班醫生大概也是太過匆忙沒想起,被這一提醒,迅速收回換了個體溫槍出來,“37度4,低燒。”
“是着涼了嗎?”
“這個暫時沒法判定;發熱具體什麽時候開始的,症狀有哪些?”
“今早才這樣,昨天只是精神不太好。症狀...昨天有點無力,今早上嗓子啞了,開始發燙,說話也不太有邏輯。”
“低燒還是不要開退燒藥的好,麻煩讓小姑爺伸舌看一下舌苔。”
他說着,郁禮于是哄了顏潤照做。
“偏黃,是風熱,我開點性溫的感冒藥先吃着,狀況沒好轉再去醫院。”
“嗯,最好配顆粒劑,現在就去沖一杯過來吧。”
這時候的郁禮才算是跟着冷靜下來。看着醫生拿藥,知道小先生是不可能離了自己了,吩咐過劑型又吩咐了現沖一杯來。
于是值班醫生應好,推門出去。
“顏顏,有感覺很熱嗎?”她反身把人抱到床上,靠着床背坐好,在即将掖上被角的時候問。
“不熱,是癢...姐姐,好癢。”
“哪裏癢?”
“不知道......”
她站在床邊,顏潤仰頭去看她,說到這委屈的不僅是他那個綿綿啞啞的嗓子,更是那簇眼睛裏彷佛要滿溢出來的淚花。
“你乖,我們先喝藥。”郁禮伸手托過他半邊臉頰,饋以滿眼心疼。
巧的是她這話沒說多久,藥就端來了,“藥喝下去就舒服了。”
等她自己喝過一口覺得溫度剛好,才是端到了顏潤唇邊。
顏潤很乖,這時候倒是不鬧,咕嘟咕嘟就給半杯黑漆漆的藥汁喝完了。就是喝完了也不把杯子還給郁禮,而是雙手捧着,仰着腦袋去迎郁禮的目光。
“怎麽了?”郁禮問。
“苦。”
他這一聲說的是真委屈,眼巴巴的就等着郁禮哄呢,活像是個孩子。
“藥留下,杯子帶出去。”委屈到連從他手裏抽走個杯子,支使值班醫生離開,都彷佛成了對他的漠視跟無作為。
郁禮是架不住他這模樣的。
“乖乖,好了乖乖。”郁禮攔着腿彎,摟着後腰給他抱離了床鋪,又在站穩後改成了托着屁股抱着,“我們顏顏好棒,一口氣就把藥喝完了對不對?”
她在房間裏慢慢走着,伸手輕輕拍撫着顏潤的後背,後者則是爬伏在她的頸窩,伸出雙手緊緊環住她的脖頸。
好了,這下徹底就是哄小孩了。
“...怎麽了顏顏?”可就是這樣,還是叫郁禮感覺到了滾落進自己肩頭皮肉的一沉淚珠。
“要親。”
“什麽?”
“要姐姐親,親是甜的。”
他說的甕聲甕氣,卻又格外大膽。
“好,姐姐親。”同時這鮮活勁頭也是叫郁禮堪堪放心了下。
·
郁振澎是準備等她們下來一起吃早飯的,在不知道顏潤生病之前。
“多拿點吧。”
所以等郁禮哄好顏潤,自己下樓來給他挑些早餐端上去的時候,郁振澎的話裏是揣着鮮明的局促跟猶豫的。仿佛在等郁禮一個什麽樣的态度。
“不用,顏顏胃口不太好。”
“你自己呢?不多吃點嗎。”
他這話叫郁禮有所停頓,卻也僅僅是銀鐵叉抵着白瓷盤頓了一小下,“我不愛吃西早,也不愛吃太幹。”
桌面上的溫泉蛋吐司用牛油果做了裱花的造型,幾顆藜麥芽嫩生生,随着蛋心的波紋彷佛也在一顫一顫。只是沒人“搭理”,就也顯得諷刺了。
“上去吧,我等會兒再讓廚房煮些甜粥端上去。”
“好,辛苦父親。”
大年初一,無人往來。
郁禮的背影讓客廳的小老頭略顯孤寂,只是誰也沒再多留誰,郁振澎默默打開電視調到了随意的一個新聞臺。
打開卧房門的時候,洗漱好的顏潤換完居家服正安安靜靜靠在小沙發上。空調開的不高,他腿上搭了條灰色的毯子,擡眼一直看着門的位置。
他在等郁禮回來。
“姐姐。”這時候他的嗓子比剛醒已經好很多了,除卻藥,郁禮還哄着喝了很多水。
“坐椅子上,我們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郁禮把托盤放到桌面,過去摸了摸那顆正殷切等待着的小腦袋。
後者順着她的意思坐到了桌前,“姐姐也吃。”
“吃着呢。”郁禮分了一個鐵叉給他,自己也剩了一個,“太幹了,等會兒有甜粥,你再吃點。”
“等我病好了做中式早餐給姐姐吃。”顏潤扒拉了兩下配菜的沙拉,找到一切牛肉插着喂到了郁禮嘴邊。
後者順着吃下,垂了垂眼,大概是一下子又有了對比。
“好,乖乖要快點好。”
“......姐姐。”
“嗯?”
“你昨晚,跟爸爸談的怎麽樣了啊。”
郁禮伸手貼了貼他的額頭,感覺溫度好像下了點,想着能問這話大概是真的清醒了,“跟以前一樣。”
“以前一樣,那是你想要的嗎?”
“從理想角度說,肯定不是個happyend;但是從現實主義說,現狀就已經足夠平衡了。”
“你小時候有什麽玩兒嗎?”說這話時候他是低着頭的,好像真在忙着吃飯。
“有吧?哥哥會帶一些東西陪我玩,但是不多,時間久了父親不讓。”
“澄哥?”
“嗯。”
“澄哥其實也給我講過你很多事情,雖然有一些是我自己找澄哥問的。”
“哦?他講什麽了。”郁禮淡笑爾。
“我記得最深的是玩具熊的事情。”說及此,他才擡頭,深深的看了郁禮一眼,“你們在叔叔家裏,雙雙的玩具熊壞了,澄哥也在,但是爸爸進來第一個罵的是你。”
“...又或者說,只罵了我呢。”
郁禮很少有這樣直接的不平情緒。
“前段時間置辦年貨,我其實很想要買一只大的玩具熊送給你。但是我又害怕會讓你看見了更傷心。”
“沒事,都過去了已經。”她笑,“小的時候我确實非常想要一只玩具熊,不論大小。那時候雙雙帶我和玩具熊過家家,我其實很小心,因為我是真的覺得它是活的;所以我也想有一只陪着我。”
“但是澄哥不喜歡玩具熊,他也覺得玩具熊是活的,還搶走了妹妹對他的關注。雙雙說她最喜歡玩具熊的漂亮裙子,所以澄哥就把裙子脫掉藏了起來。”
“後來雙雙哭了,爸爸進來罵我,澄哥其實也認錯道歉了。但是爸爸不需要知道事實。”
“他只是需要我擔責而已。”
像一桌不愛吃的食物,一櫃疲憊的勳章,一聲要等三十年的“跳跳”,一輩子吃不上的魚肉......
“姐姐。”顏潤伸手去抱她,她沒有拒絕。
“乖乖,沒有人陪我,也沒有人願意要我;所以我特別想要一只玩具熊。”她将下巴抵在顏潤的肩頭,好像稍作休息,“但是現在都不重要了,也都不想要了。”
因為至少除了被丢棄,我還有不丢棄別人的能力。
“買一只吧,爸爸沒有給你買,我來給你買。”
“不用,你現在就是我的玩具熊啊顏顏。”
在這話落下的時候,郁禮能感覺到顏潤僵住了。她并不知道這僵硬出于什麽,震驚、觸動還是...不樂意。
總是她罕見的不自信了。
“可以吻我一下嗎。”于是她要求。
“算了,剛吃東西的姐姐,嘴巴有點髒。”
他解釋着,郁禮的餘光其實瞥見了他嫣紅色的唇瓣,她其實是覺得挺幹淨的。
“我想要。”所以她強制。
“那好吧。”
于是他輕輕吻在了其臉側。
只是她沒允許,突然一手摟着他的腰肢,一手掐着他的臉頰,更加強制的落實了真正的親吻。
“...生病了!會傳染的姐姐。”一直到郁禮樂意分開了,他才有機會仰着愈發嫣紅的唇瓣喘息着小小生氣一句。
“哼,”郁禮一聲哼笑,“早上不還吵着要親嗎?”
不過這話倒是誤打誤撞讓她安心了。
“早上那是還燒着呢,沒清醒。”顏潤抱怨。
“好,是姐姐的不是,那罰姐姐再被顏顏親回來好了。”
“你就是會戲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