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用完晚膳,左丞相突然求見看向突然來訪的左森,皇甫陵擱下狼毫,淡問:“左丞相此時來訪,所為何事?”
因為事态嚴重,左森連禮都未行,便直接禀告,“王上可記得前些日子東岚國使者來朝一事?”
“當然”
每年初春,東岚國、南風國、北嘯國皆會派使節前來致禮,表示與西陵國之間的友好;而西陵國也會回禮,以表禮貌及善意,這是一年之中的大事,他怎會忘卻
左森沉下臉,低聲說:“東岚國的使者魏大人在返國時,行經蒼雲山一帶,遭人殺害”
“怎會出了這樣的事,屍首呢?可有查出端倪?”聞言,原是一派輕松的皇甫陵俊顏一斂,劍眉微擰
“一刀斃命、手法俐落,據仵作判斷,應非土匪、山賊所為,而是武功高強之人”左森的表情也非常嚴肅,“最重要的是,魏大人身上的財物皆在,僅有本國回諺之禮不翼而飛,微臣接獲通報時,魏大人才剛斷氣不到一刻,兇手理當逃不遠,怎知卻遍尋不着”
皇甫陵的表情有些隐晦,晶亮如墨的雙眸深沉的吓人“東岚那邊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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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之前,東岚會派新的使者來了解事情始末,希望到時,我國能清楚明白給個交代,否則……大軍來犯”
兩國相争,不斬來使,來使代表國家,殺了來使,這可是十分嚴重的大事,更何況西陵國與東岚國一向友好,沒有相争、沒有交惡
使者在他國被殺,這可是大忌,西陵國雖是神月大陸最強大富庶的一國,卻不代表能任意殺害他國來使,且還掠奪已公開贈予對方的財物,這麽做,分明是在挑釁,也等于直接向東岚國宣戰
“這事還有準知曉?”這等大事,千萬不得傳出去,若造成人民不安、軍心浮動,後果不堪設想
“臣暫且壓下了,只不過,東岚國新使節的到來,定會引起朝中大臣疑窦,到時這消息便會傳遍西陵國”左森神色凝重,擰起花白的眉又問:“王上,這事……”
雖說皇甫陵賴床成性,甚至每天都誤了上朝的時辰,可他三十不到便獨自撐起西陵國,并成為四國之首,他的能耐及本事不容小觑,這也是左森明明到了可告老還鄉的年歲,卻還是甘心待在年紀足以當他兒子的皇甫陵身邊,繼續輔佐他的原因
站起身,皇甫陵的表情也沒比他好到哪去,負手走至窗棂前,看着遠方墨黑夜空良久,才啓唇吩咐
“魏大人的屍首,暫且收至冰窟,待東岚國新使者來收屍至于追緝兇手一事,朕會派出密探影前去追查,你只要費心壓下此事即可”
“是”左森總算能稍微松口氣“此事攸關兩國邦交,勞煩王上操心了”
在西陵國裏,不論大事、小事,絕沒有影查不出之事,東岚國一事若能交予影來查辦,必定很快就能有結果
兩人又讨論了些細節,待正事處理完後,左森終于忍不住叨念幾句,“王上,恕微臣點言,您……是否、也該、偶爾上上早朝?”
聞言,皇甫陵挑起眉瞅着他,“左丞相,朕上不上朝有何幹系?若有像今日一般的大事,你老人家自會上朕這禀告,至于其餘小事,壓根不需朕出面,由你代勞不就得了?”
“若微臣告老還鄉,誰來為王上處理這些事?”眼角抽了抽,左森想吓吓他
怎知皇甫陵壓根沒在怕,無所謂的聳聳肩,笑說:“告老還鄉更好,少了個人在朕耳邊叨念那樣的日子似乎挺清幽的呢,你說是不,左丞相?”
被反将一軍,左森一張老臉差點沒氣黑,但也更加篤定自己絕不能輕易告老還鄉,否則這家夥肯定會變本加厲
“微臣只是在開玩笑,王上可別當真”忍住氣,他勉強擠出微笑
“朕也是開個玩笑,左丞相也千萬別當真啊!”坐回案旁,皇甫陵再次執起筆,笑得十分得意
“臣當然不會當真”咬着牙,左森一張老臉差點沒因假笑而抽筋,最後,也只能含恨離開
踏着忿然的腳步離開禦書房,左森氣得邊走邊罵,“這小子真是愈來愈狡猞、愈來愈難應付,再這麽下去,那頑劣的家夥不成精才怪……”
因為太過氣憤,左森一時沒注意前方走來一名宮女,差點迎面撞上,好在那名宮女眼明手快,俐落的偏了身,可就算避開了,卻還是讓端在手上的熱茶給濺了出來,甚至還灑到他身上
“左丞相,您沒事吧?”宮女連忙将茶盤擱至一旁,上前查看
這時,左森才發現這小爆女十分眼熟,雙眼閃過一道精光,“你是蘇綠水?”
正為他擦拭袖口茶漬的蘇綠水一愣,有些錯愕的點頭,“奴婢正是”她沒想到身為丞相的左森竟會記得一個小爆女的名字,不免有些訝異
“你當王上的貼身侍女應當快有半個月了吧?”
她沒料到左丞相連這事都記得如此清楚,一時間只能傻傻的再次點頭,“是……”
見她點頭,左森雙眉緊擰,斥道:“既然都過了十日,你怎麽一點進展都沒有?”
“呃?”蘇綠水一頭霧水,“左丞相指的是什麽,奴婢不懂……"她不過是要送壺茶水,突然撞上左丞相罷了,偏偏他像是十分氣惱,還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簡直莫名其妙
“指的是什麽,當然是——”提高的嗓音倏地一降,他低聲說:“讓王上上朝一事,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職責了吧?”
原來他是指這事兒呀!蘇綠水俏臉頓時一黯,悶聲說:“奴婢怎敢忘,實在是王上的起床氣太恐怖了,截至目前為止,奴婢還找不到任何法子能‘近’王上的身”
每每她才剛到房門口,就被砸了個滿頭包,要是多走幾步,不毀容都難,她可是很珍惜自個兒的一條小命呢!
“沒法子就找法子呀!”左森微惱的又說,“總之,你得加把勁,再接再厲,不論用什麽辦法都成,就是得讓王上準時上朝,明白嗎?”
“奴婢明白……”明白個鬼咧!他說的倒容易,如果那麽簡單,她身上這些大小瘀青是打哪來的?
“很好,記得,三個月內,老夫要看見成效”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一臉鐵青的蘇綠水,兀自離去
一直到左森走遠,僵硬的蘇綠水才緩緩嘟起小嘴,嘆道:“唉,看來得認真想法子才行了,只不過,在想到法子之前,我還真懷疑我這條小命保不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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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乍亮,時至夏令,金陽升得早,藍紫色的雲朵慢慢散去,微亮的天空透出一束束燦爛澄黃的光彩,為灰蒙蒙的大地增添幾分色彩
這日一大早,蘇綠水按照慣例,捧着銀盆,腳步輕緩的來到龍躍宮
“滾出去——”
在她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陣陣暴吼及飛扔而來的“暗器”也一如往常,紛紛朝她招呼,然而昨兒個徹夜想了無數辦法的她,可不會再像昨日那般狼狽——
就見她提高警覺,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俐落的左閃右躲,一一避開襲來的物品,終于成功的将銀盆擱至床榻旁的金架上,甚至連滴水都沒有灑出來
接着她雙手環胸,圓眸微垂,看着上幾乎将所有能扔的東西全數扔盡,繼續倒頭大睡的皇甫陵“王上,該起榻了”
她得意得忍不住笑哇哈哈!今兒個總算是讓她成功入侵“敵營”了
“滾——”他夾帶着強烈怒火的狂吼隔着絲被傳出,氣勢多少弱了那麽一點
每日必喊的開場自結束後,寝房內突然陷入一片寂靜無聲,接着,皇甫陵聽見腳步聲突然遠去,他先是訝異的挑起眉,等了一會兒,才緩緩勾起一抹笑
很好,看來那個女人終于懂得什麽叫做放棄然而,就在皇甫陵得意的想着,抱着被,準備再次墜入夢鄉時,突然——
“碰碰碰——锵——碰碰碰——锵——碰碰碰——锵锵锵——”
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乍然在他耳邊響起,吓得他霍地由床榻上彈起,捂着雙耳,漆黑如墨的俊眸進射出熊熊怒火,惱怒的四處掃看,最後尋到那他本以為放棄走人,此時卻站在門邊,一手拿鑼、一手拿棍的女人
“蘇——綠—一水——”
“锵——”回應他的先是一聲鑼響,然後才是蘇綠水甜美的嗓音,“王上,奴婢在此”
眯起渙散迷蒙的雙眸,他甩甩頭,将猶在耳際的隆隆響聲給甩開,低聲咆哮,“給朕滾出去!”
“這可不成,寅時已到,奴婢得服侍王上更衣,好上朝”将鑼鼓懸挂一旁,她挽起衣袖,将擱在銀盆旁的幹淨方巾浸入水中
“誰說朕要上朝!朕不上!朕要睡覺!”他皺眉,沉穩好聽的醇厚嗓音帶着濃濃的任性
“王上,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讓奴婢為您擦臉”擰了擰浸濕的布巾,她細心的為他拭去睡痕
“滾開!”敢說他耍小孩子脾氣?這女人活得不耐煩!他一掌揮開煩人的濕布,眯眼警告,“別煩朕,朕說要睡便要睡,出去!不到午時,不準進來!”
不過蘇綠水卻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自顧自的繼續為他把臉擦拭完畢,接着彎為他穿鞋
經過他這幾日的虐待,如果說她對榻上的男人還存有一丁點的崇拜與敬仰,那絕對是錯覺
她本以為如此崇高的王,每日将自己關在房中,是在處理繁雜的公務,于是十分聽話的為他守門,不讓任何人進屋打擾,誰知,他竟爬着枕頭山,忙着和周公下棋?這教她情何以堪?
想到一個個被她氣跑的朝中大臣,她就愧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加上左丞相給的期限,而今她只能亡羊補牢,用盡所有方法喚醒這個懶散的君王,讓他乖乖上朝,好彌補她之前的過錯
被她這麽一吵,加上洗完臉後的清爽,皇甫陵的睡意已散去一半,連意識都清醒不少,這時要再讓他睡回籠覺,已不可能
為此,他十分惱火,尤其是見到那完全不将他命令當一回事的女人時“你不怕朕命人将你拖下去斬了?”眯起清澈不少的俊眸,他沉聲威吓
“怕呀!”穿完鞋,她扶起仍賴坐在榻上不動的男人,捧來龍袍、王冠,動手解起他身上早已汗濕的單衣
“既然怕,你還敢忤逆朕?”
從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以往那些小爆女,有哪個不是被他一吼,便逃得不見人影,而這個蘇綠水,不但不怕他,還無視于他的命令,兀自為他更衣擦洗完全将他當成娃兒對待,這丫頭眼裏究竟有沒有他這個王?
“奴婢豈敢忤逆王上,奴婢僅是盡奴婢的本分罷了,還請王上別為難奴婢”
她說得合情合理
既然都醒了,現不要他再睡,也睡不下了,再氣、再惱火,皇甫陵也不可能真将這膽大妄為的女人拖去斬,只能狠瞪着眼,任她動手更衣
單衣一褪,皇甫陵肌理分明的偉健胸膛便完全呈現在眼前,蘇綠水眼兒一垂,和以往一樣,攤開一件全新素淨的單衣,便要為他穿上
“等等”擰起眉,皇甫陵低頭看了眼自己滿身是汗的身軀,吩咐道:“為朕擦拭身子,這鬼天氣,熱得朕整身汗”
“擦、擦身子?”圓眸微瞪,她忍不住拔高音量
不是吧,光是換,她就不知該看向哪兒了,現在居然還要她檫?
“怎麽,這不是你該盡的本分嗎?還是你連分內的工作也不打算做了?”皇甫陵側首,看清那張閃過一抹紅霞的小臉
說他任性、耍小孩子脾氣,還将他當娃兒般穿鞋、月兌衣?要不是這丫頭還懂得什麽叫害臊,他還以為她真将他當成三歲的小女圭女圭
“這的确是奴婢的分內工作……”抿着唇,她無法辯駁,但……“讓奴婢為您喚個太監公公來服侍好嗎?奴婢粗手粗腳的,怕伺候不周”
“你想推卸責任?”挑高眉,語氣擺明不容置喙
可惡!暗咒一聲,她捏緊手中的布巾,咬着牙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皇南陵以為自己又能睡上一回回籠覺時,蘇綠水終于有所動作
就見她咬着唇,臉兒紅紅,将手上的布巾重新洗過,緩緩擡起一雙圓眸,看着眼前那冒着汗珠的結實體魄,擡起手,卻仍遲疑着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見她不知所措,皇甫陵眉一揚、唇微勾,想起了方才被吵醒的不悅,突然揚起報複的興致
他向前邁了一步,靠向她那不及他肩頭高的嬌小身子,驀地抓住她不停搖擺卻遲遲不動作的小手
“由這兒開始,一直擦至這兒,全身都要,懂嗎?”他嗓音低沉,握着她的手,由頸項擦至寬闊的肩膀,再一路下移,滑過精壯的胸膛、結實的月複部及腰部……
瞠着眼呆望着自個兒的小手滑過那令人血脈偾張的肌理,蘇綠水只覺腦袋一陣暈眩,差點握不住手上的方巾
太、太刺激了!好、好歹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為他更衣還能阖着眼,快速解決,可、可……可要她擦身,這不就意味着她得模遍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