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巧遇師父(2)
就這樣,荒謬的條件交換定下了
裴知墨本以為這就是一頓飯的交易,沒想到天屹老人在吃了上官府廚子整治出的一桌席面後,居然天天讓他上門讨飯,甚至為了吃,直接讓他收上官流煙這小丫頭當徒弟
當徒弟就當徒弟,反正他傳授的也就是那本《賭經》上的技術,對他而言沒什麽差別
誰知是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衆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換了一身衣裳并梳洗得幹幹淨淨的男子,一個個小嘴像是能塞下一顆雞蛋似的
“看什麽,沒看過美男嗎?”裴知墨不悅的瞪着眼前一排女人
眼前的男子眉如潑墨,瞳仁烏黑,宛如冬日的一輪皎月,眉頭這麽輕輕一擰才多了一絲煙火氣
衆人連忙把視線挪開,唯一沒挪的便是唯心兒,一雙眼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心上人,只差沒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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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子與谪仙……差太多了!衆人不免佩服裴知墨的潛力,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質,能把自己搞得像叫花子也是不容易呀
花開默默的來到自家姑娘身旁,低聲問:“王妃……你沒認錯?這……這人真是你師父?”
撇開那俊美出塵的容貌不提,眼前的男子實在太年輕了,那模樣看着與自家王爺差不多年紀,就是相貌也是有得比拼,可做人師父的不都是七老八十,留着一臉的長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花開早已把早年遇到裴知墨一事給忘了一幹二淨
上官流煙沒說話,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沒看見我餓了?還不讓人上菜?”裴知墨挑眉,瞪着自家沒眼力的徒兒
“師父想吃什麽?”本想消失的上官流煙立馬谄媚的問
“有什麽好吃的全都來一份!”幾年不見,他這小徒兒混得挺不錯的,又打着他的名號贏了這麽多錢,不狠狠吃她一頓說不過去
上官流煙哪敢說不,忙讓人上菜
在裴知墨用膳的時候,唯心兒才嘟嚷說:“同樣是請吃飯,為何我的飯就吃不得……”
上官流煙從沒有一刻這麽希望好友閉上嘴
果然,她才剛說完,就見吃了半飽的裴知墨沉下臉,箸子一擱,沉聲說:“上官流煙,你難道沒有話要同我說?”
“你們先出去”上官流煙在他開罵之前趕緊趕人
她現在好歹是個王妃,當衆被罵多丢人哪!
“我不出去”唯心兒深怕自己一走,他就溜了
“奴婢要保護王妃的安危”海燕自然也不會離開
眼前的男人自稱是王妃的師父,可這年紀一看就不像,她方才已經給王爺報信了,在王爺來之前,她得寸步不離
春暖和花開就聽話多了,上官流煙一發話,兩人便乖乖的離開
上官流煙額角一抽“你們先出去,在門外等着就是”
唯心兒一臉的不情願,可好友的面子還是得給,出房門後就在門外候着,哪兒也不去
至于海燕,仍然是動也不動,還是那一句“奴婢要保護王妃的安危”
上官流煙對這油鹽不進的丫鬟也是沒轍,便由着她了
“師父……”
一句師父頓時勾起裴知墨的火氣“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我當初是怎麽教導你的?你全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不僅當耳邊風,居然還敢盜用我的名字!”
裴知墨是個奇才,學什麽都快,且舉一反三,天屹老人的傳授,他不過幾年的時間便全學會了,然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他再不願意,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學到了天屹老人的“不務正業”
明明有一身奇術,偏要學人當詩人,沒事便附庸風雅、吟詩作對,這就算了,偏偏還吟得特別的爛!
然而他卻沒有半點自知之明,不僅清高的很,甚至自認比起那些文人墨客也是不遑多讓
這樣的裴知墨越是年長就越看不起那些商人、賭客,縱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賭術,也是從來不用當然,凡事都有例外,要他出入那被他嗤之以鼻的賭坊,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快餓死的時候
每次他從賭坊贏了一筆錢出來後,就會再接再厲的去參加大大小小的詩會與人比拼,偏偏沒一次能贏,身上的財物全數輸光,這麽無限循環下來,雖沒富有過,但也不至于會餓死,直到他來到萬江城……
他記得那一日,他再次在文鬥會上輸個精光,餓得頭昏眼花,不得已只好找間賭坊,想賺點生活費,誰知他才剛靠近,那些人一看見他的臉便立馬高喊——
“裴知墨來了!快,趕緊關門放狗!”
他當場一僵,關門放狗是哪招?還有,他們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
一連走了幾間賭坊都是同樣的情況,聰明如他,驀地想到自己在萬江城有個小徒兒
知道他的名字還能易容成他的模樣,除了上官流煙還能是誰?
他當下便氣急敗壞的找上上官府,誰知那丫頭居然嫁人了,不僅嫁了人,還跑去赤海關!
那他找誰讨吃的?于是他便一路追了過來
“你這臭丫頭,當初不是教過你,不到性命攸關,絕不能濫用賭術?你不僅濫用,還盜用我的名號,你這麽缺錢嗎?”
上官流煙怯生生的搖首“不缺……”就是缺她也不敢說實話
“你沒飯吃?”他再問
“我、我每天都吃兩碗飯……”現在有了孩子,逐漸邁向三碗飯
“那你上賭坊做什麽?”
“呃……好玩?”除了這理由,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答案能夠讓他息怒
“你——”裴知墨險些沒昏倒這丫頭都幾歲了,還玩!
他明明記得他三年前見到她時,她早已不玩了,現在是童心未泯?
咬牙切齒的在她肚子上轉了一圈,他才道:“看在你有孩子的分上,這次就放過你,要是再有下回……”
“保證不會!”沒想到能夠這麽輕易就過關,上官流煙欣喜萬分,忙拍胸口保證
“哼!”裴知墨冷哼一聲,才道:“我明年初要去鳳傾國參加一場文鬥會,在這之前就不走了”
開玩笑,他自小便跟在天屹老人身旁,身為他唯一的弟子,好處沒撈到,卻是被他使喚、糟蹋、蹂躏了好些年,他至今還未享受到身為師父的權利,如今好不容易有這機會,自然得嘗嘗當師父的好處
這意思是要靠她養?上官流煙俏臉一僵
“怎麽?不願意呀?”
“沒有的事,徒兒歡迎都來不及了……”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在确定甩不開這尊大佛後,她也認命了,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的問:“不過師父,你怎麽知道我有孩子了?”
這事除了海燕外,就是春暖花開都不曉得,他是怎麽知道的?
“哼!”裴知墨又哼了聲“你忘了你師父我師從何處?”
他不僅看出她肚子裏有孩子,還看出那孩子身上帶着真龍之氣,要不他會這麽簡簡單單放過她?只不過這事可是天機,他是不會說的
對呀,師父可是天屹老人唯一的入室弟子,嚴格說來,天屹老人可是她的師祖呢!
一想到這,她突然覺得眼前打算賴着不走,白吃白喝又白住的裴知墨順眼多了
她突地朝他甜甜一笑,谄媚的說:“師父……”
“想都不要想!”
“你都還沒聽呢”她瞪眼
“你肯定沒好事,我幹麽聽?”裴知墨理所當然的說
“我……”呃,她還真說不清這是好事還壞事
小時候她不懂事,長大後才知道天屹老人竟是這麽一個名動天下的奇人,裴知墨年紀輕輕便出師,想必已得到天屹老人的真傳,若是有他的幫忙,平定蠻國還不手到擒來?這麽一來君楚漓也能早日回來
誰讓她肚子裏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君楚漓壓根兒就不讓她去赤海關,可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她很想他……
“別打攪我吃飯,趕緊出去”裴知墨才懶得管她心裏的惆悵,他還餓着呢,這徒兒真是一點也不上道
上官流煙還能怎麽辦,只好不情願的起身離開,誰知在離去時一個不小心絆到了桌腳,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傾倒
海燕反應極快,伸手便要去扶,然而裴知墨動作更快,大手一撈,将她給帶離飯桌
“你做什麽?我還沒吃飽呢!”好好一桌菜,要是讓她給壓垮了,他肯定發飙
上官流煙心有餘悸的被他攬在懷中,吓得心髒直跳,正要說話,便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
“煙兒”君楚漓一進房,看到的便是嬌妻被人擁住的畫面
上官流煙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沉默不語的男人,半晌才鼓起勇氣問:“無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兩人已有一個月沒見,她可是十分思念他,然而他似乎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想她……
“沒有”君楚漓抿着薄唇,輕聲道
“你騙人”她擰着雙眉,伸手撫上他的唇角“你只要心有不悅就會抿着唇,左邊的眉角會有些下垂,最重要的是,你不看我”
上官流煙有些委屈,她這麽久沒見到他,他卻一來就不高興,兩人每日都互通書信,對赤海關的事,他從不瞞她,她知道他忙着收攏勢力,知道他一日幾乎睡不到兩個時辰,也知道蠻國的烏木齊克并不好對付,但他從不為這些事心煩,在他心裏,這不過是過程,并不是難關,他不會為這些事務而影響情緒,若他不是因此而心煩,那可不就是因為她?
她可沒漏看他一進門時,那瞬間冷疑的表情
君楚漓暗嘆了口氣,他自以為他将情緒隐藏得極好,畢竟他自小便學着帝王心術,讓人看不出心緒是肯定的,他卻不知他的傻姑娘竟變得這般敏銳
将她給擁入懷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你從未同我說過你還有位師父”
他突然發覺,兩人雖然一同經歷了許多事,但他仍然不夠了解她,就例如她不知上官流煙直到被他抱在懷中,感受到他的體溫,心中那股委屈這才稍稍平複沒有見過,我不是不說,只是忘了……”
說句大實話,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裴知墨,且自重生以後,她一心一意只這說詞顯然不能讓君楚漓滿意,他薄唇抿了抿,又說:“你的師父很年輕”那模樣看着與他的年歲差不多,不只年輕,還生得十分俊美,與他相較甚至不分遲鈍的某人還未嗅到那股酸味,而是偏着頭想了下“師父似乎只比我大五歲,有時想想,她也覺得虧,明明兩人的年歲差不了多少,她卻得喚裴知墨師父……君楚漓默了默,最後道:“他剛剛抱着你”
“抱?”少根筋的某人仍然沒發覺那股酸味都快變陳年老醋了,實話說:“那是說起這事,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好端端一個人,雖說不上是美麗動人,但君楚漓見這傻姑娘仍聽不出他話中意,忍不住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悶聲說:“我上官流煙就是再遲鈍,聽見這麽直白之言,也猜出了自家男人為何不高興,心一但她可沒傻得把“你在吃醋”這四個字說出口,而是緊緊的抱着他,立馬保證會再讓人占了便宜”
要是裴知墨在此,肯定會給她一記白眼
當他愛抱呀?他還不是為了那一桌子的菜,要不她愛怎麽摔就怎麽摔,他才懶得要摔也離遠點摔?這事還能控制?君楚漓無奈一笑雖說這保證有些不靠譜,卻“傻丫頭……”他吻了吻她的頭頂,寵溺的輕喚
“不生氣了?”她擡頭問
“不氣了”他輕咳了聲,顯然是對自己方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幼便學着收斂心緒,唯有在上官流煙面前才會情緒外顯,然而吃醋這事畢竟“你身子可有什麽不适?”天知道當他得知她有孕時有多高興,恨不得立馬回南相逼,他早已回來了
除了這些事,最讓他頭的疼莫過于曲銘與藍天倚兩人明裏暗裏的較勁,一個個想他費了一些力氣才讓兩人知道他不會納側妃,兩人雖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麽,畢再效忠于他
上官流煙搖搖頭,忍不住抱怨“我一點事也沒有,也不覺得身子有什麽改變,她實在是怕極那苦到讓她舌頭發麻的湯藥
“傻瓜,那藥是給你補身子用,可以讓你孕期舒坦一些……”一知曉她有孕,他苦?于是便讓人尋了名醫,配出這味能夠減緩此類症狀的湯藥
上官流煙聽完自是感動,卻還是擺出一張苦瓜臉“這得喝多久……”
“煙兒乖,只要再喝上兩個月就好”到時胎兒坐穩,她也能比較輕松
上官流煙能怎麽着?自然是忍了呗!
夫妻二人許久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當然,大多都是上官流煙說着,君楚漓“這幾日,我可能會領兵出戰”君楚漓斟酌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她
“出戰?”上官流煙驀地直起身子,俏臉有些蒼白“你是說,你要帶兵親征?這消息讓她有些慌,戰場上刀箭無眼,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君楚漓見她吓白了小臉,忙說:“你不必擔心,我定會保護好自己”
他本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先将赤海關的勢力收攏再向蠻國開戰,待戰事平穩之後雖說上官流煙已遠離萬江城,南陽城又是他的地盤,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上官會引來盛豐帝的殺機
這是他絕不能允許之事,他希望兩國的戰事能在一年內平定,他也在上官流煙生上官流煙沒想到他竟是為了她的安危才會提早行事,偏偏她什麽忙都幫不上……思及此,她雙眼發亮的拉着君楚漓說:“無憂,你有沒有聽過天屹老人?”
“天屹老人?”君楚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天屹老人的大名他自然是聽過,此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據說在他年輕時,曾助當軍師,幾乎是攻無不克,每戰必贏
可惜在那之後,天屹老人便消失無蹤,這麽多年來,再無人聽說過他的蹤跡“怎會突然提起此人?”他問
上官流煙彎起了唇角,說:“我師父便是天屹老人唯一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