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現代
第31章 現代
裴老爺子功高望重,A市各界名流幾乎都到場,幾乎沒有人敢不給他面子。裴度坤一家三口的事情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沒發酵多廣很快就被人處理好,根本不需要等到裴老爺子親自動手。
因此這次雖然裴家內部鬧得挺大,讓不少人看了熱鬧,但這件事其實對根深本固的裴家沒有多少影響,來的人也不會沒眼色提起這件事情,平白惹了裴老爺子不快,得罪了裴家。
沒了裴大少,還有裴二少,裴郁回歸裴家已然數月,雖然他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但在旁人心裏早已上演了一出大戲,畢竟古往今來兄弟阋牆之事并不少見,因而沒有人敢小瞧他。
裴大少在失敗後就銷聲匿跡,裴老爺子這麽重要的宴會上也沒出現他的影子,難免讓人多想,紛紛揣摩裴老爺子的意思,但衆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裴郁的身上。
可以說,裴郁近日風頭正盛,連平時不露聲色的裴老爺子眼裏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可以看出心裏對裴郁定是有幾分滿意的。
只是當管家穿過人群在裴老爺子耳邊低語時,他淡笑的眼睛凝固一瞬,目光沒有在觀望的衆人身上過多停留,似乎并未過多在意,但管家依舊能感知出他的不滿。
“裴二呢?”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管家也不清楚裴郁為何會在這種重要場合晚來,正準備開口,暫時安撫裴老爺子幾句,就見一個身材修長、氣質溫潤的青年從遠處走了過來,動作略急促但不失穩重,嘴角勾着笑意,忙低頭提醒,“少爺來了。”
管家此時也拿不準裴老爺子對裴郁的态度,以往對裴郁不假辭色可以說是親緣關系薄弱,畢竟剛帶回來不久,可現在只剩下裴郁一個小輩依舊沒怎麽放在心上,不過主家的事情和他沒什麽關系。
他目光不自覺投向已經過來的青年,只見青年先是對裴老爺子說了幾句吉祥話,拿出的禮物也能看出來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一舉一動慢條斯理,可見穩重,行為得體,禮數周全,不失貴氣。
腦中想到青年這段時間在商場上使出的手段,狠辣果決,能力不輸于任何青年才俊,不知為何心中極為複雜。
裴大少被裴老爺子勒令前往國外的公司時,千方百計請求承諾,也只是讓裴老爺子多了不喜,連這次宴會也沒讓他有露面的機會,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也沒有,被培養了幾十年的人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放棄。
只要這孩子聽話,裴老爺子未免沒有一直扶持他的想法,只是……他看了裴郁一眼,只怕這條路行不通。
裴郁注意到管家的眼神,微微沖他點了點頭,随後又看向裴老爺子,神情恭謹,儀态儀表完美得任何人都挑不出錯。
裴老爺子與旁人談話間睨了他一眼,也沒再交代些什麽,就有些人有意無意與裴郁交談,身份都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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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都有禮地一一回應,但許久沒有看到江晝的身影,想起來時發生的事,就有些心不在焉,但面上依舊挑不出錯,只是平添幾分淩厲,讓其他人不由得心中感嘆人不可貌相,外表再溫和也掩飾不住心中狠意,竟都多了幾分慎重。
裴郁眼角餘光總是忍不住看向別處,但宴會廳光影晃動,觥籌交錯,遲遲沒有出現那個熟悉的人,只能收斂越顯煩亂的思緒,專心應付眼前的事情。
而此時的江晝剛跟着江父來到宴會廳不久,他被江父逼着做了造型,穿着一身高定西裝,心裏早就不耐煩,只是強自忍耐,但面上的冷峻掩蓋不住。在應付了幾波人後,終于擺脫了人群包圍,尋了一個清淨的地方。
像這種宴會,江晝參加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但這次明顯比之前的要盛大許多,他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圖一個清淨,視線掠過宴會廳的衆人,目光在裴郁身上定格許久。
但很快他又緩緩垂下眸,白皙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轉動手中的酒杯,就将要遞在嘴邊的時候,想到喝酒誤事,最終還是放下了。
裴郁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恐怕宴會期間抽不出時間去做其他事……,換而言之,是他動手的可能性很小。
江晝按照重生以來發生的一樁樁事件來推算,下藥的時間最大的幾率是在今晚,但真相具體如何誰也說不準,他也不想妄加推測。
或許他曾經也想過自己是不是錯怪了裴郁,但裴郁從沒正面否認過,同時也不顧自己意願做了太多的事,很難讓自己完全相信他,讓他心裏有了郁結。
萬千思緒在腦中飄過,江晝黝黑的眸子輕轉,身形漫不經心地靠後,眸子微微眯起,想起許久未出聲的066,語氣慢吞吞的,說不清是什麽心理,閑聊似的開口,
“066,你被坑過麽?”
【沒……沒吧。】
“啧。”
066也不懂江晝什麽意思,心想誰會沒事坑系統,又沒什麽好處,它在空氣中慢慢現身,有些遲鈍地伸出翅膀,安慰似的拍了拍江晝,聲音軟軟糯糯的,暗含糾結,很快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江晝沒再理066,也不知道在和什麽較勁,亦或者在想什麽難以抉擇的事,眸子沉郁一片,半響才移開目光,不知道看到什麽,又突然頓住。
一名侍者端着托盤來到他面前,托盤上放着一杯酒,在玻璃杯內泛着鮮豔的色澤,行動間微微晃動。
“先生,您要的酒。”
江晝心想這場景還真是該死的熟悉,只是太過小兒科了些,他饒有興趣地看着莫名緊張的侍者,狹長的眼微眯,眼尾挑起,嘴角勾着一抹笑,可說出口的話讓侍者心裏一咯噔,
“哦?我怎麽不記得我要過酒?”
“先生,可能是您忘記了。” 侍者避開江晝的視線,似乎變得更緊張了,眼睫不住顫抖,連托盤都在微微晃動。
江晝盯着這個所謂的侍者看了半響,不知為什麽突然想笑,疑惑前世自己怎麽沒看出來這麽拙劣的算計。
真是蠢透了。
江晝像是沒發現侍者的不對勁般,擡手拿過酒杯,在侍者若有若無瞟過來的視線中,手中的酒杯輕晃幾圈,卻遲遲沒有遞到嘴邊。
066有些着急,江晝明明知道酒裏被下藥,還喝什麽喝,之前天臺上不是還念叨着下藥這件事麽。
怎麽現在這幅樣子?
江晝不知道066是怎麽想的,他看着死死抱着酒杯的066,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066一眼,唇瓣輕觸酒杯杯沿,應付過侍者以後,過了片刻裝作不舒服去洗手間,餘光卻時刻注意着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到洗手間的路上人很少,江晝假裝藥效發作,狀似無力地閉上眼睛依靠在牆上,果不其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裝作失去意識被那人帶到了一個房間。
那人把他放在床上也沒多餘的動作就要離開,江晝忍了一路,哪能如他所願,察覺到到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直接睜開眼睛揍人打暈扔在角落一條龍服務。
把人處理好後,江晝沒做多餘的事,直接站起身觀察這個房間,房間擺設簡單倒是看不出什麽,只是裝修風格隐隐有些熟悉。
他目光落在對面的櫃子上,片刻後從裏面發現一份厚厚的牛皮袋,被仔細密封保存好,看出來對主人極為珍重。
江晝不自覺皺眉,猶豫片刻,想到如今的處境還是選擇打開,緊接着一疊照片映入眼簾,他手中的動作一頓,神情變得古怪,空氣一時陷入凝滞,連066都睜大了眼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裏面全都是江晝的照片,跨度長達幾年,有些照片的場景甚至連江晝自己也記不清了。
在他不知道裴郁的時候,裴郁早就注意到了他……
有些事突然就說的通了。
等裴郁終于把所有事情處理完找到江晝時,卻發現自己要找的人沉默地坐在房間內,臉上灑落一片陰影,轉過頭來眼瞳漆黑無物,眼尾隐隐發紅,整個人明顯不對勁。
他手邊散落着數張照片,每一張裴郁都看過千萬遍。
裴郁終于意識到什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無措和恐慌潮水般将他淹沒,他抿緊唇,琥珀色的眸子逐漸黯淡,配上因趕過來而淩亂的墨發看着竟有些狼狽。
一片靜寂中,他下意識向江晝伸出手,下一刻卻被毫無猶豫推開,
一道低啞的聲音在寂靜空蕩的房間內響起,嗓音壓抑又隐忍,“裴郁,你騙了我。”
江晝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向裴郁蒼白的臉,神情平靜無波,
“現在又在裝可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