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都說好人難做,臣妾本來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徐珍兒這話直接将自己擺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楊清寧就是那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紅棠不愧是徐珍兒的心腹,氣憤地說道:“小寧子,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虧我家娘娘還出手幫你,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楊清寧依舊匍匐在地,為自己争辯道:“奴才感激麗妃娘娘出手相助,若麗妃娘娘有任何需要奴才做的,奴才定義無反顧,但奴才方才說得都是實話,奴才實在不知到底做錯了什麽,還請娘娘明示。”

“你啊,錯就錯在太死心眼,若你方才順着麗妃娘娘的話說,就不會被說成‘白眼狼’。”張明華嘴角的笑意漸濃,看楊清寧也順眼了許多,“看來本宮是看走了眼,你這奴才長了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樣,沒想到倒是個實誠人。”

“皇後娘娘恕罪,奴才實在愚鈍,有些沒聽明白。不過……”楊清寧說着紅了眼眶,現在正是拼演技的時候,可不能掉鏈子,“确實是奴才看護不力,才致使殿下受了傷,奴才心中甚是愧疚,甘願領罰!”

知道真相的張明華饒有興趣地看着表演的楊清寧,心中暗道:“夠聰明,識時務,倒是個可造之材。”

“護主不力确實該罰,但這裏就屬你最了解玉兒,他現在重傷在床,身邊離不了人,那這罰就先記着,待玉兒的身子好些了,再行處置。”

見張明華改了口風,徐珍兒的臉色更加難看,不死心地說道:“皇後娘娘,您方才不是還說是他欺主,謀害三皇子嗎?為何這短短的功夫,便改了主意?這般做,是否太草率了些?”

徐珍兒急了,張明華卻平靜了下來,她們并未發現,自己的情緒轉換,都在一個不起眼的奴才的掌控之下。

“本宮方才只是試探,想瞧瞧這奴才的人品如何,經此一試,本宮發現他品行不錯,玉兒身邊有他侍候,本宮也就放心了,故而改了主意。”

若方才張明華只是惜才,暫時放過楊清寧,那現在她就是打定主意要提拔楊清寧。

徐珍兒不肯就此罷休,轉頭看向淩璋,道:“皇上,這奴才身上的傷明顯不是什麽摔傷,皇上若不信,可讓太醫過來驗證。”

“皇上,麗妃這麽不依不饒,分明是沖着臣妾來的,怪只怪臣妾這身份太過顯眼,底下那些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張明華直把講話挑明。

“皇後娘娘這話,臣妾不敢接,臣妾只是就事論事。”徐珍兒擔憂地看了一眼淩南玉,道:“皇上,臣妾只是不想三皇子平白被人害了,怎麽說他也是您的親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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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徐珍兒再次将話題引到淩南玉身上,張明華索性順着她的話說道:“皇上,謀害皇嗣都是淑妃所為,與玉兒并無關系。如今他重傷在身,實在不易在冷宮養傷,不如讓玉兒搬去坤和宮,這樣本宮也能幫忙照看。”

徐珍兒聞言微微一怔,随即反應了過來,唯恐淩璋同意,急忙說道:“皇上,皇後娘娘既要操心後宮諸事,又要照顧三皇子,實在太累!不如讓三皇子搬去安華宮,反正臣妾左右無事,既可全心全意照顧三皇子,也能為皇後娘娘分憂,這樣便是一舉兩得。皇上,您說呢?”

張明華絕不能讓淩南玉落入徐珍兒手中,“麗妃此言差矣,本宮是一國之母,皇上的子嗣便是本宮的子嗣,由本宮來撫養三皇子,那是名正言順。”

楊清寧見狀悄悄松了口氣,他果然賭對了,不僅這條小命保住了,還有可能讓他們離開冷宮。幸福有時候就是來得這麽突然,讓人措手不及,不過他喜歡。

“皇上,您說呢?”張明華将問題又抛給了淩璋,她要看看他會如何選擇。

淩璋看看張明華,又看看徐珍兒,眉頭緊鎖,似有些苦惱,不過他很快便做了決定,“那就搬去東宮吧。”

一句話成功讓在場衆人目瞪口呆,東宮是什麽地方,衆所周知,這樣的結局誰也沒想不到,包括楊清寧。

這就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嗎?從冷宮到東宮,這可是質的飛躍啊!楊清寧忍不住在心裏嘀咕道。

“皇上,這是否有些不妥?”

雖然主張放淩南玉出去,可當淩璋說讓他去東宮時,張明華下意識反應還是反對。

“是啊,皇上,淑妃謀害皇嗣,雖說三皇子不知情,可說到底淑妃也是為了他,若皇上如此做,恐怕難以服衆。”

對于這個問題,徐珍兒的态度和張明華一致。

淩璋再次開了口,“他沒有母妃,只有母後。”

張明華聞言微微一怔,随即說道:“皇上的意思是……”

“以後他便交由皇後教養,與淑妃再無關系。”

張明華心中一喜,連忙起身說道:“皇上聖明,臣妾代玉兒謝皇上恩典。”

張明華原本有過一子,且是嫡長子,不過在其三歲時夭折,如今只剩下一女,也就是安平公主淩丹陽。張明華也想再生個皇子,只可惜生下淩丹陽時損了身子,再難有孕。如今淩璋将淩南玉送到她膝下教養,她也就有了兒子支撐,地位也更加穩固,與她來說有利無害,自然是滿心歡喜。

“皇上,這……”

徐珍兒還想再說,被淩璋打斷,“此事便這麽定了,無需多說。皇後,接下來的事便交給你了,朕還有政務要忙。”

張明華見狀笑着說道:“皇上放心,臣妾定将此事辦好。”

淩璋沒再多說,擡腳走向門口,身旁的太監連忙跟上,唱道:“皇上起駕!”

衆人紛紛行禮道:“恭送皇上。”

待淩璋離開,張明華轉頭看向徐珍兒,眼中難掩得意,道:“麗妃這次是費盡心機,只可惜最後的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

徐珍兒冷眼掃過楊清寧,似笑非笑地說道:“皇後娘娘這話,臣妾不甚明白。不過臣妾要提醒娘娘一句,當初淑妃被打入冷宮,始作俑者可是娘娘,那時三皇子已滿三歲,并非人事不知,只是不知這殺母之仇,他是否記在心裏。”

張明華聞言臉色變了變,随即說道:“麗妃還真是不死心啊,這挑撥離間用的實在是拙劣得很。”

“是嗎?”徐珍兒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笑,随即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卧房。她就是要在張明華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相信早晚有一日這種子會生根發芽,成為她與淩南玉之間永不可消除的屏障。

張明華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眼神閃爍不定,轉頭看向楊清寧,問道:“自三皇子出生,你便跟在他身邊,對三皇子的性情最為了解,你說他是否會記恨本宮?”

楊清寧大腦快速運轉,以最快的速度組織語言,應對張明華的質問,因為他的這番話很有可能決定淩南玉的未來。

“皇後娘娘,奴才今年十五,莫說三歲的記憶,就是自己的爹娘長什麽樣都給忘了,只記得是皇後娘娘救奴才出的冷宮,給奴才重生的機會。既是重生,那過去經歷過什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來會經歷什麽。皇後娘娘的這份大恩,奴才永不敢忘。奴才相信殿下亦是。”

張明華沉默地看了楊清寧良久,方才說道:“福祿,你親自送三皇子回東宮,好生照看着,若有任何閃失,本宮決不輕饒!”

“是,皇後娘娘。”

福祿是張明華身邊的大太監,身份更在馬力之上。

“‘重生’這個詞用得極好,以後你就是東宮的管事太監。”

楊清寧忙謝恩道:“多謝皇後娘娘提攜,奴才願為皇後娘娘效犬馬之勞!”

“很好,你的話,本宮記下了。”

張明華沒有逗留,帶着人離開了冷宮。

福祿轉頭看向楊清寧,笑着說道:“你小子不錯,起來吧。”

楊清寧站起身,谄媚地笑着說道:“以後還得靠公公多提攜。”

“嗯,是個懂事的。”

福祿沒再多說,吩咐人将淩南玉送去東宮,又留下了幾名內侍,這才回宮複命。

馬力見福祿離開,拖着肥胖的身子走了過來。

楊清寧見狀忙谄媚地笑了笑,道:“公公可有吩咐?”

馬力上下打量着楊清寧,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小子行啊,竟能得皇後娘娘的青眼,還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都多虧了公公提攜。”楊清寧嘴上這麽說着,心裏早就将他祖宗十八代翻出來鞭屍了。

“你小子給咱家記着,想要在宮中立足,就給咱家縮起腦袋,否則咱家照樣要你的命!”馬力邊說,邊用肥大的手掌拍着楊清寧的臉。

楊清寧臉上本就有傷,馬力下手又沒控制力道,疼得他攥緊了拳頭,卻還要笑着說道:“公公放心,奴才明白該怎麽做。”

“算你識相。”馬力收回手,掏出帕子擦了擦,便随手扔在地上,輕蔑地看了楊清寧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楊清寧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心中暗道:“等着吧,早晚有一日,我會加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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