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吃飽喝足,粥的溫度也降了下來,楊清寧又喂着淩南玉喝了一碗粥。

“殿下,快醒醒吧,醒了就有肉吃,你最愛吃的雞腿。一次讓你吃個夠,不用省着下一頓再吃。”楊清寧照例在淩南玉床前唠叨了幾句。

見淩南玉依舊沒有反應,他不禁嘆了口氣,打開房門讓人收拾碗筷,正巧王秀春過來看診。

“奴才見過王太醫。”

王秀春客氣地笑了笑,道:“恭喜公公脫離苦海。”

楊清寧見狀有些受寵若驚,道:“這還多虧了皇後娘娘,這份大恩奴才沒齒難忘。”

王秀春沒有多說,來到床前給淩南玉診脈,随後又瞧了瞧傷口。

楊清寧忍不住問道:“王太醫,殿下的病情如何?”

“真是奇跡啊,之前看殿下的脈象,那是……”王秀春說着似是意識到了什麽,突然住了口,随後又說道:“殿下的脈象雖然依舊虛弱,卻已趨于平穩,只要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楊清寧腦海中靈光一現,想通了其中關竅,又裝作什麽都沒聽懂,故意不顧規矩地握住王秀春的手,道:“太好了!殿下沒事,那奴才這條命也就保住了!多謝王太醫!”

王秀春眉頭微蹙,嫌棄地掙開了楊清寧的手,道:“這都是皇後娘娘的吩咐,公公要謝就謝皇後娘娘吧。”

楊清寧在卧房走了一圈,突然跪在了地上,納頭便拜,“奴婢叩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秀春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随即明白了過來,臉上閃過鄙夷之色。

楊清寧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鄙夷就鄙夷吧,保住命才有其他可能。古有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大将韓信忍胯下之辱,更何況他這個受盡冷眼的孤兒,只要能活着,這點屈辱不算什麽。

方才王秀春的停頓,應是以為淩南玉多半會死,所以張明華才會毫無顧忌地将他當成替罪羊。至于将他們接出冷宮,不過是做做樣子,彰顯她一國之母的胸懷。還有和徐珍兒争搶淩南玉,只是單純的不想輸給徐珍兒,這都是她強勢的性格所致。淩南玉若是死了,她贏了聲譽,淩南玉若是沒死就更好,她完全可以将淩南玉養成想要的模樣。無論怎樣,她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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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春沒有逗留,開了藥方後,直接離開了東宮。

安安穩穩過了一日,楊清寧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以為在淩南玉傷好之前,至少能安穩地過上一段日子,誰曾想那幾個人渣還是不想放過他。

馬力輕而易舉地敲開了東宮的宮門,和他的幾個狗腿子相繼走了進來。

楊清寧得了信兒,連忙将小順子叫了過來,道:“小順子,你去一趟坤和宮,和福祿公公說馬力來了東宮。”

小順子為難地說道:“公公,這馬公公不好惹,奴才不敢。”

楊清寧從懷裏掏出一百兩銀票,道:“你若肯去,這一百兩就是你的。”

小順子看看銀票,又看看楊清寧,猶豫片刻,伸手接過銀票,道:“這次奴才就冒險幫公公一回。”

“切記要悄悄過去,別讓他們發現,咱家不想牽累你。”

“公公放心,奴才知道該怎麽做。”

“這才搬進來一日,便這般目中無人,連面兒都不肯露了。”院外傳來馬力的聲音。

楊清寧深吸一口氣,臉上挂上谄媚的笑,拉開殿門小跑了出去,待來到近前,奉承道:“公公,您來了,怎麽也不差人通知一聲,奴才好出去迎接。”

馬力陰陽怪氣地說道:“您如今可是東宮的管事,咱家怎能讓您迎接,這不是讓您掉面子嗎?”

“公公,您這可是折煞奴才了,在您面前,奴才就是奴才,只要您一句話,您讓奴才做什麽,奴才便做什麽。”

馬力想要彎腰,卻因他巨大的肚子彎不下去,于是伸手捏住了楊清寧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道:“你這話說的有幾分真?”

“千真萬确!”楊清寧看着馬力,乞求道:“奴才只想活下去,只要公公能高擡貴手,公公讓奴才做什麽,奴才就做什麽。”

“既然這樣……”馬力松了手,轉頭看向小六子,笑着說道:“那就把給小寧子公公的賀禮拿出來吧。”

小六子嬉笑着拿出一個盒子,道:“小寧子公公,您是不知,為了準備這份賀禮,可是廢了我不少功夫,您可一定笑納。”

楊清寧看向他手裏的盒子,盒子不算大,也就十公分見方,漆黑的顏色,上面沒有花紋,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盒子,只是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讓公公費心了,奴才感激不盡。”楊清寧伸手去拿,被小六子躲了過去。

“公公別急,我來給您打開。”

小六子慢慢拉開盒子上面的擋板,剛露出一條縫,便有一只蟲子爬了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只蜈蚣。

小六子見狀連忙推上擋板,道:“這好東西可不能跑了,為了抓它,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當然,這裏面還有幾只小可愛,比如說蜘蛛、小蛇,蟾蜍、壁虎。”

楊清寧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嘴上卻說道:“辛苦公公了。”

小六子見狀笑得不懷好意,道:“不辛苦,不辛苦,公公滿意就成,這些東西可都是大補之物!公公這一身傷,只要吃下去,我保證不出幾日便能好。”

楊清寧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道:“公公說笑了,這些可是劇毒之物,若奴才吃下去,哪還有命在。”

小六子轉頭看向馬力,道:“公公,看來小寧子公公是不打算領您的情了。”

馬力小眼睛眯了起來,道:“你方才不是還說咱家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嗎?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改了主意?”

楊清寧慌忙跪倒在地,道:“公公,這些東西吃下去,奴才的命可就沒了,求公公開恩,饒奴才一命!奴才願意為公公當牛做馬,報答公公的恩情。”

馬力無視楊清寧的哀求,“只要你把這裏面的東西吃下去,咱家就放過你,從此以後再不找你的麻煩。”

楊清寧不自覺地看向那個木盒,忍不住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對蜘蛛和蜈蚣極度恐懼,只要在他身周一米處出現,他都會手腳發軟、呼吸急促。之所以有這種反應,是因為在他五歲時,曾掉進一處荒井,不僅摔斷了腿,還在荒井中呆了三天三夜。那荒井中到處都是蜘蛛網,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蜘蛛,還有蜈蚣,它們就好似看到獵物般,不停地往他身上爬,尤其是他身上的傷口,極端的恐懼給他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障礙,事後許久他還記得蜘蛛和蜈蚣爬在身上的感覺。就因為這個,盡管冷宮裏到處都是蜘蛛網,他也不敢打掃。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楊清寧的表情取悅了馬力,‘嘿嘿’笑了兩聲,道:“既然他不肯,那你們就當一次奴才,也侍候他一回。”

馬力一聲令下,其他幾名內侍紛紛上前,将楊清寧壓住在地上,小六子則戴上了一個特制的手套,拿着木盒走了過來。

楊清寧看他拿着木盒一步一步走過來,他的每一次落腳,就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好似在他耳膜上敲打一樣。聲音被無限放大,尤其是他慢慢拉開擋板的聲音,幾乎刺穿他的耳膜。

恐懼,楊清寧陷入極端的恐懼當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處荒井之中,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沉在了雙腿上,讓他動彈不得,根本不用他們費力壓制。

看着小六子拿出一只蜈蚣,恐懼的楊清寧只能用力的吸氣,卻無法呼出,大腦因為缺氧,慢慢變得混沌,渾身的力氣也好似被抽走了一樣,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哈哈哈,公公,您瞧他這副慫樣,不過幾只小小的蟲子,就被吓成這樣。”

“哈哈,他還以為在娘娘面前得了臉,就能騎在公公頭上,真是白日做夢!”

“咱們公公可是娘娘的得力心腹,就憑他也敢對公公不敬,簡直是找死!”

衆人肆無忌憚地笑着說着,就好似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只他們可以随意處置的蟲子。對,就是蟲子,那木盒子裏的蟲子。

馬力冷眼看着,嘴角勾起殘忍的笑,道:“侍候他上路。”

“是,公公。”

小六子領命,一手拿着蜈蚣,一手捏住楊清寧的下巴,強行往他嘴裏塞。

“住手!”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動作。

衆人不禁轉頭看去,只見福祿正快步走了過來。

小六子心裏一驚,慌忙站了起來,手裏的蜈蚣掉在地上,被他踩了個稀巴爛。

楊清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蜈蚣,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馬力見福祿過來,一掃之前的嚣張,弓下了他肥胖的身子,道:“公公,您怎麽來了”

看着地上面無人色、雙眼緊閉的楊清寧,福祿惱怒地揚起手,一巴掌扇在馬力臉上,‘啪’的一聲分外響亮。

馬力被打得有些蒙,耳朵嗡嗡作響,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随即跪在地上,道:“奴才該死,公公息怒!”

“你借着皇後娘娘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娘娘心善不怪罪,今日咱家便代娘娘管教與你。來人。”

跟随福祿過來的內侍上前一步,道:“奴才在。”

“拉去刑房,杖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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