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奴才知錯,公公饒命,五十板子會要了奴才的命。”
方才趾高氣昂的人,如今也跪在地上,像個乞丐一樣乞求着。
福祿無視他的乞求,掃了一眼身旁的人,道:“愣着作甚,沒聽到咱家的命令?”
“是,公公。”幾名內侍上前,合力将馬力架了起來。
“公公,皇後娘娘還需要奴才侍候,求您饒了奴才吧。更何況,他就是個無所依仗的小太監,就算奴才玩死了,也沒人會追究,您何必為了他大動幹戈?”
福祿擡腳踹了過去,直接踹在他的心口上,道:“愚不可及!在場所有人,每人杖責五十,打入浣衣局!”
其他人也跪在了地上,紛紛求饒道:“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福祿不耐煩地揮揮手,那些人便被拖了下去。他走到楊清寧身邊,吩咐道:“把他扶進卧房,找王太醫過來診治。”
“是,公公。”
內侍彎腰将楊清寧抱了起來,小順子見狀急忙上前幫忙,抱着他進了卧房,安置在床上。
王秀春本就要來東宮給淩南玉看診,聽福祿讓自己給楊清寧看診,雖有些不情願,卻還是照做了。
“公公,他身上呼吸粗重,應是肺腑出了問題。”王秀春指了指楊清寧胸口的傷,道:“下官推斷,應該是肋骨出現錯位,或者是擊打導致的肺部損傷。”
“若當真是肋骨錯位,那會是劇痛無比,他怎能忍的下來?”
“公公說的是,那就是第二個原因。”
福祿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道:“好好給他醫治,咱家要他活。”
Advertisement
王秀春心裏一緊,忙說道:“是,公公,下官遵命。”
福祿轉頭看向小順子,道:“這次你做的不錯,若再有類似的事發生,立即向咱家禀告。”
“是,公公,奴才明白。”
福祿又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東宮。
王秀春開了藥方,交給小順子,随後也離開了東宮。小順子拿着藥方,到禦藥房拿了藥,讓內侍在小廚房熬藥。看福祿對楊清寧的态度,底下的人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何,卻都不敢怠慢,對楊清寧更加盡心了。
下午時分,楊清寧便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看着頭頂的床帳,他愣了回神,之前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定格在那只被踩死的蜈蚣身上。
‘嘔’,胃部翻騰的厲害,他猛地起身幹嘔了起來。
門外守着的小順子聽到動靜,連忙推門走了進來,關切地問道:“公公,您沒事吧?”
楊清寧擺擺手,道:“去給我倒杯水。”
小順子應聲,來到桌前倒了杯溫水,又回到床前遞給楊清寧。
楊清寧喝了一整杯水,胃裏這才舒服了些許,随後無力地靠在軟榻上,問道:“是福祿公公救的我?”
小順子點點頭,道:“奴才幸不辱命,及時請來了福祿公公。福祿公公不僅救了公公,還發落了馬公公那一夥兒人,每人五十大板,還被趕去了浣衣局。由此看來,皇後娘娘十分看重公公,就連馬公公想對公公不利,都被發落了。”
楊清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這次多虧了你,這份情我記下了。”
“不敢當,奴才收了公公的銀子,實在是慚愧。”
“若不是你,就算我有銀子,也請不來福祿公公,我都明白。”
聽楊清寧這麽說,小順子心裏舒坦,笑着說道:“公公,太醫說您傷了肺腑,要卧床靜養,奴才給您熬了藥,這就去端來。”
“好,辛苦了。”
楊清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一陣劇痛傳來,疼得他龇牙咧嘴,随後喉嚨發癢,咳了幾聲,每咳一下,胸口就疼一下,真是惡性循環。
楊清寧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喘息着說道:“我還真是手賤!”
楊清寧雖然讓小順子去請福祿,卻并未在他身上寄予多大希望,卻沒想到福祿竟為了他,發落了馬力那一夥兒人。要知道馬力等人重傷了淩南玉,都沒受到什麽懲罰,而如今卻因為他一個小太監被發落,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拉攏、收買?想想昏睡中的淩南玉,楊清寧頓時茅塞頓開,既然把淩南玉從弄了冷宮出來,而他又沒了生命危險,自然要将他的作用利用到最大化。而以淩南玉對他的依賴,只要掌控了他,也就相當于掌控了淩南玉,所以與他們而言,他已經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小太監。
想到這兒,楊清寧不禁長出一口氣,自己對他們有用就好,至少性命得到了部分保障。
楊清寧喝了藥,又吃了些東西,便下床去了淩南玉的寝殿,查看他的情況。他們兩人現在是一體兩命,任何人都不能出事。
轉眼三天過去,馬力等人沒再來找麻煩,楊清寧懸着的心總算放下,心情放松了下來,身子也輕快了許多。他偷偷拿了本書,來到了淩南玉的卧房。雖然他上了大學,可這裏是古代,這個時代的文字,他也不一定能看得懂。
楊清寧翻開書本大體浏覽了一頁,果然書上所寫都是繁體字,不過這些字他基本都認識,不認識的也能通過上下文,推斷出它的意思。
“唔……”
楊清寧看得正入神,突然聽到一聲輕吟,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去,只見床上的淩南玉睜開了眼睛。他愣了愣,随即放下手裏的書,三兩步來到床前,高興地說道:“殿下,您醒了!”
淩南玉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楊清寧,虛弱地叫道:“小寧子?”
“奴才在。”楊清寧這時才真正松了口氣,眼眶竟有些發酸,道:“殿下,您傷得很重,千萬別動,奴才給您去倒點水喝。”
淩南玉乖乖地點頭,視線一直追随着楊清寧。
楊清寧端着水走過來,伸手将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就好似他昏迷時一樣,将水遞到他嘴邊,不忘叮囑道:“殿下慢慢喝,不着急。”
“好。”淩南玉軟軟地應了一聲,張嘴小口小口地喝着。
喂完水,楊清寧輕輕扶起淩南玉,在他身後墊了兩個軟枕,讓他靠坐在床頭,道:“殿下想吃什麽,奴才讓他們去準備吃食。”
淩南玉小臉煞白,眼睛卻異常明亮,期待地問道:“吃什麽都行嗎?”
楊清寧聽得一陣心酸,道:“殿下重傷在身,不能吃太過油膩的吃食。”
見他明亮的眼睛暗淡下來,楊清寧下意識地說道:“奴才保證,待殿下傷好了,想吃什麽,便吃什麽。”
“真的?”淩南玉的眼睛又被點亮。
楊清寧點點頭,道:“真的,奴才何時騙過殿下。”
“好。”淩南玉笑彎了眉眼。
楊清寧見狀也跟着揚起嘴角,淩南玉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再加上他猶如黑珍珠般純淨的眼睛,真的格外可愛!
淩南玉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道:“小寧子,這是哪兒?”
“這是東宮。殿下以前住的地方,以後也住在這兒。”
“東宮?”淩南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們以前住在這兒嗎?為何我不記得了?”
楊清寧聞言一怔,随即問道:“那殿下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受的傷嗎?”
淩南玉想要搖頭,卻扯動了傷口,疼得他小眉頭皺了起來,大眼睛裏也漫上了水霧。
楊清寧見狀緊張地說道:“殿下別動。”
“小寧子,我頭疼。”大顆的淚珠奪眶而出,淩南玉委屈地看着楊清寧。
楊清寧看得一陣心疼,急忙上前抱住了淩南玉小小的身子,輕柔地哄道:“殿下不哭,越是哭,殿下的頭就越疼。”
哄孩子的技能,楊清寧還是有的,就是孤兒院那群孩子,就沒有他哄不好的。
淩南玉趴在楊清寧懷裏,仰頭看着他,天真地問道:“那怎樣才能不疼?”
“殿下乖乖喝藥,好好吃飯,傷會好得很快,等傷好了,自然不會疼了。”
楊清寧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淚眼朦胧地問道:“小寧子的臉疼嗎?”
楊清寧愣了愣,笑着說道:“不疼了。奴才乖乖塗藥,好好吃飯,現在已經不疼了。”
“小寧子的臉是誰打的?”
被摸得有些癢,楊清寧躲了躲,道:“殿下不記得了?”
“不記得。”淩南玉明亮的大眼睛裏盡是不安。
“許是殿下傷了頭,所以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沒關系,奴才來說給殿下聽。”楊清寧調整了個姿勢,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道:“無論殿下以後是否會恢複記憶,都要記住奴才今日說的話。”
見楊清寧停了下來,淩南玉一臉懵懂的與他對視。
“奴才臉上的傷是自己打的,因為奴才做錯了事,殿下的傷是意外摔倒所致,跟別人沒有關系。殿下可聽明白了?”
淩南玉乖乖地點點頭,“明白。”
坤和宮內,張明華正坐在軟塌上看着賬本,福祿則站在一旁回禀東宮的情況。
張明華擡頭看過去,“你是說淩南玉忘了之前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