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叫賀拉斯,當時還在帝國大學的預科學習,成績是預科裏雄蟲的第一名。家族?好像是個小貴族吧。”尼克絞盡腦汁才想起了關于這個小貴族的一點信息,随即他就發現他被艾凡帶偏了。他說道:“關鍵不是他是哪家的,是他是雄蟲!很少有雌蟲會在舞會上拒絕雄蟲的邀請,還是這麽有人氣的雄蟲!還是在這麽多蟲面前!”
“可是克裏斯琴……不喜歡舞會。”艾凡以前一直是這麽認為的。不過這話說完,他也有點心虛,剛才克裏斯琴可是跳得很開心的。
克裏斯琴的雌父、雄父都是很低調的蟲。他們都是非常出名的機甲設計師,不太出來社交。他的雄父更為了省事,早早把爵位讓給了克裏斯琴。
克裏斯琴家是從來不辦宴會的。王室的新年舞會克裏斯琴當然有資格參加,但因為他不能參加,他這個時候總是有空,克裏斯琴就會進王宮陪他,寧願跟他在暗處觀看,也沒有下舞池玩過。
這麽說,今天也是克裏斯琴的第一支舞了?
莫名的,艾凡有點開心。
“誰管他喜不喜歡啊。”尼克這下連閣下也不叫了。那是唯一一件對克裏斯琴人氣巨大打擊的事件,時間過去了三年克裏斯琴的人氣才重新恢複到了巅峰,要是沒有那件事影響,克裏斯琴的粉絲肯定比現在還要多。當然這話他不會跟艾凡說,他都能想象到艾凡的反應,冷淡地掃他一眼,滿眼都是,“粉絲?有什麽用?”艾凡完全不懂他這樣的迷弟的心情啊!
“關鍵是他讓雄蟲下不了臺!讓雄蟲沒面子了啊!”尼克的聲音太大,把周圍蟲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尼克立刻注意到自己聲音大了,他板起臉,威嚴地掃了過去,不讓其他蟲看到他失了儀态的一面。
快被艾凡氣死了!
艾凡跟克裏斯琴兩個都是榆木疙瘩腦袋!
尼克心裏憤憤。
“那他為什麽要當衆邀請克裏斯琴?”艾凡的聲音透着冷意。
“嗯?”
“他就是沒有把握克裏斯琴會答應他,才當着所有蟲的面邀請的,他又有多少真心?只是個自以為是雄蟲,仗着這個身份脅迫克裏斯琴做他不想做的事罷了。”還沒有見過這個雄蟲,但因為尼克的這幾話,就讓艾凡有些讨厭這個叫賀拉斯的雄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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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沒有辦法否認艾凡的話。
甚至細細想來,他會覺得艾凡說得有道理。
但要是換個雌蟲說這話,他也難保不會生氣。他已經明白症結所在了。
他嘆了口氣,“哎,雄蟲,不就是這樣的嗎?”
雄蟲向來就是蟲族的寵兒。
就是如此雙标啊。
……
察覺到艾凡的視線,克裏斯琴告別校長,穿過舞池,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白袍聖潔,銀色長發上的光華像是跳躍的銀色小精靈,他的笑容也如同春風般溫柔,手撐在沙發的靠背上,低俯下頭,問他:“玩得開心嗎?”
艾凡道:“就跟平常下午茶沒什麽兩樣。”
跟尼克坐在一起,吃喝聊天。
克裏斯琴失笑,“那等會的狂歡還要參加嗎?”
艾凡搖頭,他對這些沒興趣。
克裏斯琴覺得這樣也好,送艾凡回去太晚,他也不太好交代的。“要不要去逛逛我的大學?”克裏斯琴問道。
說起來,艾凡以前還沒有來過帝國大學呢。
“好啊。”艾凡道。
夜晚的帝國大學岑寂、美麗,與山頂宴會大廳的喧鬧繁榮截然不同。
克裏斯琴走在帝國大學的林蔭道上,給艾凡介紹起來,“這裏是我們指揮系的模拟作戰樓,再過去一點是研究所,右邊是康複樓……”
驀地,他們左邊的小樹林裏傳來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克裏斯琴的手下意識的就要伸上來,遮住他的眼睛,艾凡卻預判到了他的動作,提前攔住了他的手。他用眼神告訴克裏斯琴,他不是小雄蟲了,不用這樣如臨大敵。
克裏斯琴眼角的餘光掃到小樹林,目光轉冷。
他冷哼了一聲。
很快,小樹林裏就有個衣衫不整的雌蟲匆匆走了出來。雌蟲面帶煞氣,正要發怒,見到克裏斯琴和艾凡,他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尴尬起來,躬身道:“首席大人。”
克裏斯琴聲音冷淡,“蓋倫,不記得校規了嗎?覺得過了今天,畢業了,就沒人管得了你了嗎?”
高大的雌蟲瞬間變得鹌鹑模樣,縮着頭,也不再說話。
克裏斯琴道:“去學校保衛處領保潔和園藝的工作,為期十天。”
“是。”蓋倫應道。
他沒法反駁,如果不算帝國大學的學生,是校外蟲來學校的公共場合做和諧運動,收到的處罰只會更重。雖然畢業了,但他的檔案還在學校裏。這時候,要是克裏斯琴抓到把柄,非要記上一筆,也是合乎法理的。他就是回到家族,也不會有蟲為了給他主持公道去得罪克裏斯琴的。
“好大的官威。”
就在這時,從蓋倫的後面,小樹林裏又走出了個雄蟲。他說話慢條斯理,卻帶着不容忽略的傲氣。
相對蓋倫,他身材要纖細許多。褐發褐眸,神情嬌憨。
“賀拉斯。”克裏斯琴皺眉道。
“克裏斯琴。”賀拉斯擡起頭道。雖然校規規定,在校的學生見到首席必須要用尊稱,但也從不會有蟲去跟雄蟲較真這個的。
艾凡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見到賀拉斯,只是看了眼,他就不感興趣地瞥開了目光。已經成年了,目測血脈等級A5-A15之間,天分尚可,但精神力太弱了。他的伴讀裏就最弱的尼克都能一個打他三個。
在蟲族鑒定血脈等級的時候,同為A級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通常數字越高越好。賀拉斯這樣的,只能說勉強過了A級的線。
艾凡不在意賀拉斯,卻不能這樣要求另個雄蟲了。
賀拉斯目不轉睛的盯着艾凡,目光沉沉。
克裏斯琴不動聲色地擋在艾凡和賀拉斯中間,他沒有錯過賀拉斯眼中閃過的嫉恨。
雖克裏斯琴不覺得賀拉斯的敵意會對艾凡造成傷害,艾凡不是叛逆的性子,平常出門身邊都有王宮的侍從保護,更多時候他都待在王宮裏,至于賀拉斯,他可能連王宮的大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但這不妨礙這下克裏斯琴不想姑息對方這次的行為了。
“賀拉斯,你跟蓋倫領一樣的處罰。”克裏斯琴道。
“什麽?!”賀拉斯小臉氣得煞白,頭頂上的呆毛都要翹起來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克裏斯琴,大喊道,“克裏斯琴,你敢!”
克裏斯琴目光平靜,神色如常。
他的決定不會改變。
賀拉斯氣得渾身發抖,卻沒有再說話。理論上,帝國大學的首席抓到學生違法亂紀,都是可以懲處的。包括對雄蟲。
只是以前從來沒有哪個首席這麽不解風情。
賀拉斯可能是帝國大學第一個被處罰做保潔和園藝的雄蟲。
自然,其他雌蟲可不會像克裏斯琴這樣不解風情,會有大把雌蟲排着隊幫他打掃。但只是這個處罰就夠讓心高氣傲的賀拉斯感到丢臉的了。
艾凡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直接轉身離開了。他父皇處罰的雄蟲多了去了。
他們轉過拐角,有個小山坡,山坡上種了幾棵白色的臘梅,很漂亮。艾凡信步走了過去。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剛才握住了克裏斯琴的手就一直忘了松開。克裏斯琴竟也沒有異議的讓他這樣牽着走了一小段路。
走上臺階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克裏斯琴的手。
下意識的,他沒有去看克裏斯琴的神色。
在小山坡上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山頂燈火輝煌的宴會廳,可以想見裏面的熱鬧。艾凡問道:“這樣陪我出來沒關系嗎?你還是首席。”
“沒事。大家都已經畢業了。”克裏斯琴臉上挂着淺笑,說道:“我的任務只有跳好開場舞。”
如果我沒有來,沒有辦法陪你跳開場舞怎麽辦?你會邀請個賀拉斯這樣的雄蟲嗎?或者不是他,是另個出色的、可愛的雄蟲?
這個念頭在艾凡心裏轉了一下,但他不想打破此刻的氣氛,最後也沒有問出口。
艾凡在小山坡上眺望了會兒帝國大學的夜景,正想離開,倏地他們後面的康複樓裏傳來陣低吼聲,猶如夜間驟然出現的鬼怪,叫聲凄厲。克裏斯琴下意識地走到艾凡邊上,環住他,作出保護的姿勢。
他想帶艾凡離開,但艾凡伫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之後,康複樓裏又傳來高低不同的嘶吼聲。
沒有更多的話語,只是幾聲叫喊聲就足以讓艾凡感到那個雌蟲的痛苦與絕望。
艾凡的聽力很好,甚至能聽到從第一聲叫聲之後,整棟樓值班的蟲都往頂樓的某間房間彙聚而去。看來,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很快,頂樓又傳來陣短促的叫聲之後,徹底沒了聲音。
克裏斯琴望着艾凡,神色擔憂。
“剛才那是什麽?”艾凡問道。
他以為帝國大學所謂的康複樓至多是有學生在訓練或者實戰中受傷了,來這裏暫時修養。這在帝國大學并不奇怪,帝國大學的戰鬥系都是要進入軍團實戰的,即使軍團的前輩們再照顧,也只是把學生每年的死亡率降低到1.5%以下,從來沒有哪年是沒有人員折損的。但剛才雌蟲的叫喊聲完全不像受傷後因疼痛發出的。
克裏斯琴猶豫了下,才回答道:“是從蛇窟帶回來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