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前往亞歷克星球的小型星艦是克裏斯琴坐過的最破的星艦,它不僅表面坑坑窪窪的,內裏也只有4個艙室——操作室、休息室、飯廳和盥洗室。雖然有裝置新型的重力系統,能模拟出主星的重力,但它還是破舊的不像這個時代的星艦。

傑克一直跟在克裏斯琴身邊,叽叽喳喳地講着他幾次進入蛇窟的經歷。

太幸福了!他的偶像比想象的還要溫柔有耐心!竟然完全不嫌棄他話痨!

“這是300年來,除了最開始那個叫亞歷克的先輩搭乘的維修機以外,唯一一架安全進出過亞歷克星球的星艦。”他們剛進入星艦,傑克就迫不及待地向克裏斯琴介紹道。

“唯一一架?”克裏斯琴問。

“是。這架星艦通體都是用雲稀晶體制成的。雲稀晶體是少見的可以降低磁暴幹擾的材料,是當時集全帝國之力搜集市面上能找到的全部雲稀晶體才建造出這架星艦的。300年來帝國一直都沒有再建造出第二架。”傑克道。

看克裏斯琴不作聲,傑克藏不住好奇心。他問道:“帝國還有其它星艦可以前往亞歷克蛇的星球嗎?”

“我不知道。”克裏斯琴坦率地承認,“但亞歷克蛇能帶來的利潤太過巨大,又有亞歷克成功登陸并離開,珠玉在前,即使只有1%的幾率,也會有蟲願意冒險效仿前人的。”

克裏斯琴沒有說的是,其實帝國從未明令禁止過其他蟲登陸亞歷克星球,但也沒有允許其他蟲進入。法律裏,亞歷克星球還處于個灰色的地帶。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唯一能安全進出亞歷克星球的星艦一直都掌握在帝國手裏。但也因此,軍雌在亞歷克星球獵殺的大半所得都要上交帝國。如果有蟲僥幸像當年的亞歷克那樣,活着離開這裏,理論上他在這裏的所得都屬于且僅屬于他自己。

傑克突然沉默。

艦艙裏弗雷德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弗雷德說道:“在亞歷克星球的表面有很多星艦的殘骸。幾乎每年都有新增的,都是偷渡到這裏的雌蟲,很少有生還者。”

艦艙裏倏然安靜了下來。

他們很快就要登陸亞歷克星球,沒有誰能保證自己能活着再次回到這架星艦上。即使經驗最豐富的弗雷德,他已經往返亞歷克星球超過200次,也不能保證。

小型星艦無法進行空間跳躍,飛行的速度也十分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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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他們抵達地表,還有一天一夜。蓋倫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克裏斯琴身上,沒有雌蟲會像克裏斯琴這樣,即使是坐在簡陋的艦艙裏,身着最普通的作戰服,他也是優雅的、尊貴的。銀色的長發只是在腦後用白色的系帶簡單地紮起,也如同銀色的流光閃爍,熠熠生輝。

無怪有不少雄蟲說即使抛開身份、地位、實力,克裏斯琴也會是他們雌君最完美的人選。克裏斯琴的确當得起任何贊譽。

然而這麽多年,除了帝國大學的畢業舞會上,克裏斯琴帶來了個雄蟲的舞伴,其它時候,誰都沒有看到過克裏斯琴跟任何雄蟲親近。

克裏斯琴似乎與絕大多數雌蟲都不同,他對自己的婚姻,對雄蟲,都毫不在意。可這世上就是有這樣多奇怪的事,克裏斯琴越不在意,就越多雄蟲欽慕、追捧他。

蓋倫也不覺得克裏斯琴畢業舞會上帶來的雄蟲是特殊的。雖然畢業舞會對他們很重要,但克裏斯琴是公爵,像他們那樣的王公貴族,王宮每年的新年舞會才是他們要隆重對待的吧?

畢業舞會,只是因為克裏斯琴是首席,必須要有舞伴,他才邀請了個雄蟲。最關鍵的是,雖然那個雄蟲模樣清秀、氣質不凡,但他在主星默默無聞,宴會上也不乏貴族富商之子,但也沒有蟲認得他。

事後,賀拉斯還去雄蟲協會打聽了,也沒有聽說他加入主星雄蟲協會的任何分會。賀拉斯認為,這個雄蟲定是其他小星球來的土包子。

雖然賀拉斯做出這個判斷很大原因是因為這樣想他心裏更痛快,但蓋倫不得不說,賀拉斯說的還極有可能是事實。主星與其他星球發展有斷層。帝國95%以上的權貴都聚集在主星,其他星球上最好的,也只是些中等人物。作為主星土著,賀拉斯很是有些優越感的。他也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沒有蟲認得艾凡。

星艦已經啓動了,朝亞歷克星球飛去。

“老規矩嗎?”傑克笑嘻嘻的。

他把艦艙裏所有軍雌的視線都拉了過去。

在克裏斯琴邊上,弗雷德悄聲解釋,“這次任務艱巨,抽調的都是薔薇軍團各個小隊的精銳,大多數軍雌都是第一次合作、距離正式登陸還有一天,我們通常會進行一些不消耗體力的活動,讓大家多些交流。”

克裏斯琴覺得這個點子不錯,微笑問道:“你們一般都會舉辦什麽活動?”

傑克原本興致很高。

倏然,他似乎才想起今天跟以往不同,有克裏斯琴閣下在。

也是恰好,克裏斯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傑克難得紅了臉,期期艾艾道:“……活動是聊天……聊雄蟲。”

雌蟲們坐在一起,最快的拉近彼此的方法就是聊雄蟲。要是平時,說到認識的雄蟲,幾個雌蟲還可能互相是情敵。但在這裏,大家都來自帝國的各個星球,以後也天南地北的,不一定能再見,他們甚至都不會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一周以後。

一般在去亞歷克星球的星艦上,大家都聊得特別開。

克裏斯琴是雌蟲,他看起來再不食煙火,也不可能不了解雌蟲的喜好。當下,克裏斯琴就問道:“都結婚了嗎?”

在場沒個舉手的。

“太慘了。”有個軍雌嘟囔:“以前出任務的小隊至少還有一兩個成家的。一個有經驗的都沒有,這聊什麽?”

很快,軍雌們都抛開身份,想說什麽說什麽。

“我至少比你好。有過幾次相親經歷。”

這兩個軍雌看起來是認識的。

“但沒有一次被瞧上。”前頭那個軍雌又道。

果然像弗雷德說的,大家很快就聊開了。傑克把小時候的事也都拿出來說了,“我還沒有搬家前,隔壁就住了個小雄蟲。”

“哇!”

在片豔羨的噓聲中,傑克繼續道:“他很可愛。我們那時候經常一起玩,他會把他覺得好吃的都留給我。他還問我,将來我們能不能一直在一起。但沒過幾年,因為我雄父呆煩了那個星球,我們就搬家了。他比我小2歲,我們再聯系上的時候,他已經度過成年禮了。而我,連續考了三年機甲系,都沒有考上。他跟我抱怨,他想從家裏搬出去住,但除非他有了雌君或者雌侍,不然他家裏是不會答應的。”

“這不是暗示!都是明示了!”有軍雌恨鐵不成鋼。

因為傑克之前說過,他還沒有結婚,所以關于故事的結局,大家都有數了,但這個過程聽得可真氣。

傑克苦笑。

“我又有什麽辦法。”傑克說道:“我那個時候就是個落榜生,連自己都養不活。我能給他什麽承諾。”

弗雷德道:“或許他不介意呢。”

“這麽多年沒見了,還談得上什麽情誼。我不想我們小時候的回憶蒙上陰影,更不想拿那段回憶去綁架他。”傑克道。

“太難受了。”有軍雌道:“就沒有些成功的故事嗎?我上次任務跟費迪南德一隊,他上次啓程前有收到3封雄蟲的情書呢!”

“!!!”

傑克震驚道:“他怎麽做到的?!”

“甜言蜜語吧。”那軍雌滿是不屑,可眉眼間的羨慕還是暴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然後,他的目光悄悄地往克裏斯琴這裏移了些。

他們這裏還有位不需要甜言蜜語就能把雄蟲迷得暈頭轉向的家夥。

傑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瞬間更郁悶了。

傑克無精打采地說道:“都沒有結婚就算了。不會都沒有戀人吧?”依舊沒有雌蟲吭聲,傑克撇了撇嘴道:“副隊長也是的,都要160歲了吧?竟然還單着。”

弗雷德面上帶笑,話語裏卻沒有多少好意,“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覺得很快要遇上真命天子了呢。我現在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也希望你到了160歲也能像我一樣成功。”

也單身!

傑克自然聽出了副隊沒有說完的話,他吓得直往後靠。

沒想到還是克裏斯琴給他解了圍。

克裏斯琴倏然道:“我記得蓋倫是有戀人的吧。”

“真的?”

傑克,還有其他軍雌立刻被轉移去了注意力。

“好家夥!蓋倫,你藏得好深!大家都是戰友了你都不說!”

蓋倫也怔了一下,沒想到克裏斯琴會提到他。

雖然聽其他戰友起哄蓋倫有點高興,但猶豫了下,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是有了心儀的雄蟲,但還不是戀人。”

克裏斯琴也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蓋倫跟賀拉斯都這樣親近了,竟然不是戀人。

蓋倫一直記得,他初次見到賀拉斯時他的模樣。

賀拉斯是那麽多雄蟲裏最耀眼的那個,微微昂着頭,像是個驕傲的小孔雀。其他的雄蟲或坐或站,他們等在那裏,等待雌蟲的邀請,再拒絕掉。勉強遇上個符合眼緣的,他們也會下到舞池裏跳個舞,玩一會兒。只有賀拉斯不同,他徑直走到克裏斯琴面前,他問:“克裏斯琴公爵閣下,您要跟我跳個舞嗎?”

蓋倫那個時候多想,他站在克裏斯琴的位置上,賀拉斯走過來,邀請他。那他定然會答應賀拉斯,永遠把他捧在手心裏。可惜他不是。克裏斯琴出乎在場所有蟲的預料,他拒絕了賀拉斯。

賀拉斯當時臉上閃過的不可置信、下不來臺的難堪,也都讓蓋倫覺得,他的心也被堵住了。

很久很久,沒法派遣。

這段回憶在蓋倫腦海裏一剎那閃現而過,但他什麽都沒有說。他永遠都不會說賀拉斯不好的話、不風光的時候。蓋倫只是說:“我來薔薇軍團,就是希望能成為配得上他的雌蟲。”

談話的時間愈久,傑克也愈放開了,他看向克裏斯琴,不敢問公爵閣下的情史,但問點別的,應該沒關系吧?

傑克大着膽子問道:“克裏斯琴閣下,您為什麽要來薔薇軍團進行這麽危險的任務啊?”

因為蛇窟裏不能使用機甲,也不能使用任何現代化的武器,即使是S級雌蟲,也是要面對非常多未知的風險的。且克裏斯琴并不是平民出身,到了他的這個地位,只要熬上十幾二十年,軍團長的位置于他也只是時間問題,爵位除非帝國與外族開戰,也很難再進一步,他這樣拼命所求為何呢?

“跟大家一樣啊。”克裏斯琴的回答超出艦艙內所有軍雌的預料。

他們或為名,或為利,或為雄蟲,克裏斯琴也是嗎?

“我也有喜歡的雄蟲啊。”克裏斯琴垂下眼睑,銀色的眼眸裏含着淡淡的情愫,卻已存在已久,“有很喜歡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雄蟲。”

來不及慢慢攢軍功了。

在這件事上他不容許自己出現一絲一毫的纰漏。

“我要成為他所有追求者裏最優秀的那個。”

僅僅是培養感情是不夠的。再者,他相中的那個在感情上好像還沒開竅。他也不想去加速這個過程。陪着他慢慢長大,享受生命的每個階段,于他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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