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感覺到暗室外有不同尋常的聲音傳來。
艾凡把地上克裏斯琴的衣服撿了起來,從他們進入暗室以來,這衣服就沒有派上用場過。他還沒有成功給克裏斯琴穿上過。
“乖。”他哄着克裏斯琴,把他環繞在他後頸的手挪開,“如果不從這裏出去,就沒有婚禮了。”
“不要婚禮。”克裏斯琴含含糊糊道。
這兩天兩夜艾凡已經領教夠了克裏斯琴的執拗了。
你沒有辦法跟一個辦失去神志的雌蟲講道理,更何況那個雌蟲是克裏斯琴。他只能威逼利誘,“那也沒有結婚證了。”
克裏斯琴蹙着眉,有點猶豫。
看來結婚證他還是很想要的。
艾凡的手穿插過他銀色的長發,失去了平日的順滑和光澤,卻一如既往的柔軟。他的心上泛起絲疼痛,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吻,許諾道:“這些以後你都會有的。”
“嗯。”
艾凡勉強幫克裏斯琴把衣服套上,打開暗室的門,把他放在角落裏。很快,搜尋的軍雌又折返了回來。艾凡藏在暗處,聽到聲驚呼,“克裏斯琴閣下?!”
“找到克裏斯琴閣下了!”
“克裏斯琴閣下還活着!”
……
越來越多的軍雌彙集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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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凡也轉身離開了這裏。他的存在還不能被外界知曉。
星艦剛剛降臨主星的星港,徘徊在廊道的傑克就發覺不對,他的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起,“怎們有這麽多媒體?”
星港上遍布了媒體蟲,這種全自動的小機器可以根據主人的要求360度無死角地對采訪目标進行拍攝。還有擠在接機處的很多蟲身上都穿着工作服,表明他們是來自星網的各個重要媒體。
想到一種可能,傑克臉色大變。
他轉身匆匆離開,去找軍團長了。
薔薇軍團的軍團長聽到傑克的彙報,臉色也凝重起來,他道:“有蟲走漏了消息。”
應該是他們軍團內部的軍雌主動向媒體通風報信了。
自己治下出了這樣的軍雌,軍團長眼睛裏閃過絲狠厲。薔薇軍團常年駐紮在亞歷克蛇的星球外圍,對蛇窟幸存者之後的遭遇再是清楚不過,之前得知蟲後有下令封鎖消息,他還感到慶幸,但這樣一鬧……
“傑克。”軍團長正要下令,突然他的副官闖了進來。
副官:“有命令讓我們打開緊急出口。”
見軍團長皺眉,副官又立刻補充道:“是最高級別的命令。”
最高級別的命令除了蟲帝、蟲後,就只有戰時才會出現的元帥。
難道是克裏斯琴的雌父拜托了蟲後?
這是軍團長的第一個反應。
但不管怎麽樣,他都不能違抗命令,他道:“接進來。”
來的蟲會是誰?
因為是非常時期,軍團長也到星艦的後面去等候了。
緊急出口在星艦的後面,是平常機甲出戰的通道之一,也是星港的媒體蟲拍攝不到的死角。
就在薔薇軍團的軍團長剛到,緊急出口就飛進來了架歪歪扭扭的小型星艦,只比他們星艦上的維修型星艦大一點點。星艦上坑坑窪窪的,不是年久失修,就是剛進行了一場長途的星際旅程。
難道這架星艦不是從星港繞飛到他們星艦後面的,也是剛剛抵達主星的嗎?
這個念頭從軍團長心裏轉過。
下一刻,他就看到有小型星艦的門被打開。
有個蟲從星艦裏走了出來。
小型星艦必須按規則停泊,不能直接停在緊急出口。副官的話卡在嗓子眼裏,卻像是突然噎住了,因為從小型星艦裏率先下來的是個雄蟲。
還是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眉眼漂亮的雄蟲。
雄蟲黑發黑眸,眼尾微翹,型似桃花,似醉非醉,本是副多情長相,但他神色冷淡,眼中絲毫感情也不帶。這些混合起來,反倒使他身上形成了一種複雜而迷人的氣質。
“殿下。”薔薇軍團的軍團長驚道。
傑克、副官看到突然出現的雄蟲先是怔了一下,再聽到軍團長的稱呼更驚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能被軍團長稱為殿下的只可能是蟲帝的蟲崽。
但蟲帝、蟲後不是婚後多年還未有子嗣嗎?
就是蟲帝跟其他雌蟲有了蟲崽,未經冊封軍團長也不可能稱呼對方為殿下,難道是還未公開身份的蟲後的蟲崽?
只是這麽一會兒傑克和副官腦袋裏都閃出了無數念頭。
艾凡卻不知道他們心裏所想。他剛落到薔薇軍團的星艦上,目光就找到軍團長,當機立斷地問道:“克裏斯琴在哪裏?”
軍團長面上閃過掙紮,但面對艾凡沉靜的眼神,異議的話沒有說出口,他直接道:“殿下跟我來吧。”
路過傑克和副官的時候,他下令道:“什麽話都不要說。”
“是!”
艾凡的腳步也停了剎那,道:“不要讓蟲碰我的星艦。”
“是!”
然後他們兩須臾就消失在了傑克和副官的視線裏。
只餘傑克、副官留在原地面面相觑,他們剛剛得知了王室的秘密,下一刻就受了艾凡殿下的命令,保護殿下的星艦。但這星艦不專門停泊,就放在通道上,難免有路過的軍雌會詢問。為了避免有不懂事的軍雌擦碰到殿下的星艦,他們只好一直守在這裏。
薔薇軍團的軍團長帶艾凡走到克裏斯琴的艙室門口,還待說什麽,“殿下……”克裏斯琴的狀态不太好。但軍團長話還沒有說完,艾凡就已經打開門走了進去,并順手把門反鎖了。
……
艙室裏是封閉的,沒有窗戶。所有的燈卻都打開了,亮如白晝。克裏斯琴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銀色的長發柔順地垂落下去。
他的眼神恍惚,沒有焦距,直到艾凡走到近前,他才有了些許反應。
他沒有再擡頭看艾凡,只是輕聲道:“你長大了。”
比他想象的模樣還要好看。
獨自駕駛星艦往返亞歷克蛇在的星球和主星,再加上蛇窟裏的事,艾凡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度過的成年禮,甚至都沒來得及找個鏡子瞅一眼自己現在的模樣。
克裏斯琴的臉上有些微紅。
艾凡伸出手,手背去觸碰他的額頭,很燙。艾凡道:“你在發燒。”
艾凡的手碰到克裏斯琴的瞬間,他的身體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
艾凡的心都像是被揪住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他只是用尋常的語氣問道:“有沒有吃藥?”平常克裏斯琴并不是會讓其他蟲操心的性子,但現在可說不好。
“不想吃藥。”克裏斯琴嘴角微勾,是平日裏就會帶着的淡淡的笑意。克裏斯琴說道:“吃藥會意識更加模糊。更分不清虛幻還有現實了。”
艾凡還不如他哭出來算了。
“你記不記得蛇窟裏發生的事了?”艾凡直截了當地問道。
“很模糊。軍醫跟我說,不要去回憶。随着時間流逝,很快都會忘記的。”克裏斯琴平淡道。
艾凡難得有些糾結,這比他預想的還要麻煩。
他正在考慮怎麽處理眼下的狀況,克裏斯琴卻倏然抓住他的手,另只手把他往後推。
“嗯?”
艾凡順勢坐到床上,面上依舊不解。
但他終于與克裏斯琴面對着面了。
“我從蛇窟出來以後,清醒了一點。”克裏斯琴緩緩說道:“我的身上多出了很多痕跡。”
艾凡正要說話,克裏斯琴的動作卻打斷了他。
克裏斯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分開兩條腿,跨坐到艾凡腿上。他一只手還握着艾凡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卻慢慢地解開了艾凡制服最上面的兩個扣子,他把他的制服領口折起來。
克裏斯琴帶着薄繭的大拇指落在他頸窩月牙形的壓印上。
他認出了他自己的牙印。
每個雌蟲的牙印就跟他們的DNA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艾凡縱容着他,由他動作。
克裏斯琴的手指帶着他的體溫,異常的灼熱。
他的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落到他留下的牙印上。
艾凡像他們上次分別時那樣,順着他銀色的長發,讓他的頭俯到他肩上,聽克裏斯琴喚他,“艾凡。”
“我在。”
“艾凡、艾凡、艾凡。”
“我在、我在、我在。”
……
他聽到克裏斯琴的聲音慢慢安定下來,再到慢慢浮現出的喜悅。他倏然想到帝國大學畢業舞會的那個梅花盛開的夜晚,他實際上是有可能阻止克裏斯琴去蛇窟的。
只要他向克裏斯琴求婚,以雄主的身份命令對方不要去。
原來克裏斯琴一直在等待他求婚。
也不知道他已經等了多久。
……
薔薇軍團的軍團長小心翼翼地敲了下艙門。
艾凡坐在床邊沒有動作,直接用精神力打開了反鎖的門鎖。
“殿下,蟲帝找您。”軍團長道。
艾凡接過通訊器,光屏立刻就跳了出來。
他們這邊的場景也出現在了蟲帝的宮殿裏——蟲帝看着通訊視頻這頭眉眼已經長開了的蟲崽,知道他成年禮已經安然度過,也順利進階了。他雖然還沒給艾凡做個詳細的檢查,但也放下大半顆心了,但這不足以抵消蟲帝的氣憤,這崽也太無法無天了,就是雌蟲對成年禮也是慎之又慎的,都不會外出任務,還會特意待在安全的地方,更何況是身體嬌弱的雄蟲。
蟲帝對艾凡這些天的行蹤已經有了眉目,只是現在有其他蟲在邊上,他不好直接責罰他。但蟲帝還是怒火難消,斥道:“你這些天滾到哪裏去了,還不快給我滾回來!”
“知道了,父皇。”艾凡沒有辯駁,清楚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對。
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