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保準你永生難忘
第10章 保準你永生難忘
老板顯然跟場控打過招呼,大堂的照明燈一直沒開,謝衍之的背影沒走幾步就消失在季書辭的視野裏。
幾秒鐘後,麥克風裏就響起樂隊表演正常進行的通知 。
跟唐見疏組局的其他人被隔壁幾個男的拉去搖骰子,一時間卡座裏就剩下他跟季書辭兩個。他也懶得回原先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在謝衍之的位置上活動了下肩膀,得意地哼哼兩聲。
“果然還得是慕斯管用。”
他左右搖晃的膝蓋時不時就要在季書辭腿上碰一碰,季書辭垂眸掃了一眼,淡然往旁邊拉開了社交距離,默不作聲地把這一畝三分地變成了酒吧裏最安靜的一個角落。
“哎,季老師,你之前來過酒吧嗎?”唐見疏可受不了幹坐着不動,“像你們這種教書育人的老師是不是都不太喜歡這種地方?”
“沒有,是我個人不習慣酒吧的氛圍。”季書辭想起他剛剛說的話,腦海裏浮現出謝衍之老是騙小孩糖的畫面,不由問道,“他喜歡甜品?”
“不算,準确來說是只喜歡慕斯。”唐見疏知道他問的是謝衍之,沒覺得兩個話題跨度大,反而嬉皮笑臉地從靠背上彈起來,大有不吐不快的架勢。
“我跟你說啊,謝衍之這個人吧, 軸得很,喜歡一個東西就一定要把它吃到膩為止。”他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慕斯是衆多被他喜新厭舊的食物裏,唯一一個殺出條血路得到名分的英雄。”
兩人畢竟同窗四五年,他手裏有不少值得茶餘飯後拉出來溜溜的黑歷史。正愁不知道用什麽跟季書辭這種性格的人破冰,思來想去幹脆借好兄弟的名聲一用。
為朋友兩肋插刀謝衍之肯定不會拒絕,自己這個決定也不算沒義氣吧。
七拐八拐地給良心找了個安家地,他拉開話匣子洩洪似的把記憶裏謝衍之那點蠢事跟烏龍挑挑選選地說了個遍,說到興頭上的時候還找出相冊現場複盤了一遍。
季書辭看他逐漸從皮沙發挪到自己肩上的手,總算明白謝衍之為什麽說他是個見到人就容易發瘋的自來熟了。
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坐了點,只是他動唐見疏也跟着動,最後兩人硬生生從沙發正中間一路挪到最邊上。
眼看再挪就得一屁股栽地上了,季書辭正想委婉地提醒一下,就聽到唐見疏突然嘆了口氣,輕聲感慨道:“你應該算是謝衍之除了我跟小龍之外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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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只是想嘀咕一句,用的音量不大,要不是季書辭跟他離得近還真沒法從酒吧這種嘈雜的環境下聽清。
“他朋友很少?”季書辭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
為數不多的朋友,怎麽有一種霸總家的管家泣涕漣漣地說終于又見到少爺笑了的戲劇感。
“也不少,就是認真的沒幾個。”
唐見疏看着兩人的運動軌跡,心再大也察覺到季書辭的暗示,默默坐得離他遠了點
“拿感情跟你舉例的話,謝衍之就是中央空調,對誰都和顏悅色,但對誰都不會太上心。會有很多男性朋友,但基本不會有男朋友。”
季書辭明白他的意思,圈內他見過的人,也有一大半只是想玩玩感情,玩到一晚上的欲望成功纾解,這段關系就算是到頭了。
“不過你別看他表面沒個正經,其實本質上是個相當靠譜的人。”唐見疏笑道,“以前我們有點什麽解決不了的事都習慣找他,只要不犯法他都能給你辦妥了。這叫什麽,安全感!”
季書辭從他語氣裏聽出了一種既興奮又驕傲的意思,但卻沒把這些不辨真僞的話放在心裏。視線不經意地往下移,剛好落在謝衍之的酒杯上。
他沒記錯的話謝衍之從坐下開始手裏就一直端着這杯酒跟人聊天碰杯,可裏面的酒到現在才喝了四分之一都不到,分明就是拿着做做樣子。
“他不怎麽喝酒。”唐見疏注意到他的眼神,随口給了答案。看他臉上轉瞬即逝的詫異,又道,“他酒量不好。”
季書辭鬼使神差地問道:“有多不好?”
唐見疏似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這個感興趣,故弄玄虛地摸了摸下巴:“季老師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體驗一下,保準你永生難忘。”
季書辭在他咬重字音的“永生難忘”四個字上頓了頓,莫名腦補了一出謝衍之喝多之後上街手舞足蹈發瘋的場景。
畫面過于刺激,他頗為嫌棄地擰了擰眉。
旁邊忽然響起一陣歡呼,燈光師把場內的光效切換成低亮度的頻閃模式。季書辭追着聲音看去,第一眼就看見了在臺上調試架子鼓的謝衍之。
他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從哪找來黑色的連帽外套,這件衣服并不合身,原主人的體型應該比他胖了不少,以至于帽檐寬大下垂剛好遮過他的眼睛,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豐标不凡。
“算起來也快一年沒見過他打架子鼓了,這不得占個好位置多錄幾段視頻!”唐見疏亢奮地搓了搓手,起身朝季書辭問道,“季老師要一起過去嗎?這位置視角不好。”
他來的時候店裏好位置的預約都滿了,想着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活動,坐哪都一樣,也就沒讓老板給他開後門。
“不去了,我坐這就好。”季書辭不習慣跟人紮堆擠在一起,看了眼舞臺上準備就緒的樂手,納悶道,“你不是說他是玩樂隊的嗎,為什麽一年都不碰架子鼓?”
他以前也學過一段時間的樂器,知道這種東西喜歡的人一天不摸都渾身難受,而且閑置時間久了,退步的速度就是懸崖式下跌。
唐見疏轉着手機猶豫了一陣,像是在思考什麽:“……這個我還真不好說,季老師以後可以自己去問他。”
他婉拒的意思不含糊,季書辭自然聽得出來,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他本來就是随便一問,求不求證都無所謂。
唐見疏就喜歡他這種懂分寸的人,如釋重負地笑笑,轉眼就融進狂歡的人群中。
舞臺屏幕上顯現出“極惡都市”四個花體大字,幾聲松弛重擊的鼓點伴随着主唱的開場正式炸開氣氛。
音響的音量拉滿,節奏的律動飙升,尖叫跟呼喊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季書辭看着彩光燈下脫衣倒酒歡呼雀躍的人群,突然就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熱衷于來酒吧。
不用強裝笑臉面對不喜歡領導同事,不用違心應付沒興趣的邀約,可以無所顧忌地盡情釋放自己,這才是一天身心俱疲下來最好的放松聖地。
樂隊裏最吸睛的往往都是主唱,可季書辭把視線從臺下掃過臺上,最終還是聚焦在自己熟悉的身影上。
謝衍之腳尖在地上打着拍子,身體跟着節奏有規律地上下律動,整個人顯得輕松又随性。他右手的鼓棒從镲片上劃過,在他五指間輪番轉了幾圈,轉瞬間就被他輕擊垂頭抛向空中。
鼓棒在空中走了一段漂亮但驚險的抛物線,但謝衍之不疾不徐。
低頭朝半空中打了個響指,在鼓棒掉落的一瞬間,他把左手的鼓棒快速換到右手,左手順勢在旁邊盲撈一把。
“砰。”
即将落地的鼓棒被他牢牢帶回手中,在鼓面留下一記強烈的鼓點。
玩鼓棒是個沒那麽專業但能耍帥的動作,行雲流水又帶着點罕見的少年心性,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校園劇裏那些魅力值top1,能吸引全校異性喜歡的主角。
但不知道是不是季書辭的錯覺,他總覺得謝衍之右邊的胳膊好像不怎麽敢用力,全身的重量都有意無意地往左邊傾斜。
他看見臺上的人嘴角勾了一道明顯的弧度,是那種對自己從容自如給予肯定,又拽又傲氣的笑。
他背後是塊單向玻璃,玻璃外面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是萬家燈火齊聚的大都市。玻璃裏面是肆意歌舞的人群,是凫趨雀躍的派對。
窗內窗外,是兩撥人的熱鬧。
季書辭漸漸把目光收回來,這才察覺到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
準确來說,是個高中生。
他穿着校服短袖,手裏端了兩杯叫不出名字但顏色豔麗的酒。見季書辭總算注意到自己了,這才遞了一杯過來:“你好啊帥哥,剛剛看你看演出那麽入迷就沒打擾你,怎麽自己一個人來酒吧?”
季書辭沒什麽表情地掃過他舉在空中的酒杯,并沒有要接的意思。目光停留在胸口的校徽上,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伊寧市第一外國語學院——竟然還是他前學校的學生。
【作者有話說】
謝衍之:莫?好像有我英雄救英雄的機會?!
季書辭:并沒有,我比你能喝
謝衍之:……紅豆泥夠咩那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