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胖頭鯊魚

第20章 胖頭鯊魚

出租車一腳急剎車停在路邊,也不知道是司機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前面的十字路口放了幾塊警示牌,藍底白字寫着前方施工,車輛繞道。

池涴市的老毛病了,一年四季都能聽到外面叮叮咣咣地修路,有時候修前修後差別也不大,充其量就是換個磚塊的樣式。

司機開過來的時候導航上面沒有提示,從這裏掉頭開去唐見疏的小區最起碼都還要十幾分鐘。

他當時沒想那麽多,後面還接了一個單子,眼看接乘客的時間就快到了,有些為難地把情況跟季書辭商量能不能就送到這。

“沒事,我們就在這裏下車。”

司機的眼神複雜,打量、歉意、好奇……通通化成一道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粘在兩人身上。

後座位置又小,躲都躲不開。

謝衍之語不驚人死不休,出租車前後座自帶網狀隔板,季書辭這個角度剛好能隐約看到司機的側臉,那雙聽八卦的耳朵都快豎成天線了。

他總算明白跟謝衍之出門的第一法則就是得鑄造一顆強大的心髒,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他幾句話噎死了,掃完碼立刻把人拉下車。

季書辭敷衍般的附和顯然沒讓謝衍之滿意,他随手把吃完的薯片包裝袋揉成團扔進垃圾桶,幾步追到他身後用圍巾輪流拍他的背。

“喂喂喂,你是不是壓根就不相信我?”季書辭這個反應讓他相當受傷,他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第一次懊恨現在為什麽沒有古時候那種可以驗明正身的神鳥。

“我也不是什麽人都看得上的好吧!”

季書辭側身避開他抽過來的圍巾,随口接道:“那你看得上什麽人?”

“沒遇到之前我還真不好說,不是很多人的最終伴侶都跟自己心裏的理想型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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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之看季書辭當真在沉思這話的真假性,半開玩笑地幽幽道:“不過像季老師這樣的,肯定在這個範圍內。”

“哎,你跟我說實話,你長這麽大真沒談過戀愛啊?”

他總覺得之前季書辭在山上說的話弄虛作假。

名校畢業、家境優渥、長相在線,外表看着像個弱不禁風的儒雅讀書人,實際打起架來的手法還挺有安全感……

開局絕對是開挂了才能把技能值都點滿!

季書辭看了他一眼:“沒有,我騙你這個幹什麽。”

謝衍之十指指尖輪番點了點,圍着他轉了一圈:“我就是好奇,季老師這個條件上學那會兒沒人追你嗎?”

“沒有。”季書辭答得很果斷,看他滿臉不信,又重複了一遍,“真沒有。”

他印象裏只有小學初中的時候收到過女孩子的禮物,但收了禮物就得承她們的情,他壓根沒興趣,也就從來沒拆過那些包裝很精致的貼紙。

只是一大堆禮物塞在抽屜裏也不是個事,小姑娘臉皮都薄,不管是情窦初開還是單純被外表吸引,他都不想當衆讓人家難堪,所以經常留到最後,趁教室沒人的時候把東西放回她們書包裏。

不過這種情況到高中之後就再也沒出現,別說追求了,就連封情書都沒收到過。

班上關系好點的朋友提到這事都說他整張臉上寫着生人勿進,不懂青春期調情調愛的快樂。

不過他樂得清閑,至少不要再花時間物歸原主。

謝衍之拉長音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季書辭看他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直覺這人又在胡思亂想拿自己尋開心,還沒開口說點什麽,就聽到他頗感興趣地問了一句。

“季老師,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會打架啊?”

“練過一段時間拳擊。”季書辭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過了一輪,欲言又止半天,還是不好直說打擊他。

自己平常有空就會去健身房鍛煉,有氧無氧輪着來,衣服脫了的肌肉線條比他緊實多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謝衍之莫名從他眼神裏讀出了點憐憫的味道,輕咳了一聲:“你在哪個拳館練拳,我們區的拳擊館我記得沒幾個。”

“紅文拳館。”

“風度步行街那家?”

“你也知道這裏?”季書辭有些詫異。

紅文拳館的位置在步行街算是最偏們的地方,夾在商場跟自助餐廳的二樓。之前因為拳友少生意不景氣還關過一段時間,後面聽說是被好心人資助才又重新開業,他知道這個地方也是偶然撞見的。

他從哪個方位看謝衍之都看不出來他是能去拳館的苗子。

……也不準确,啦啦隊可以。

“那是。”謝衍之摸了摸下巴,“我之前陪我朋友去看過幾場友誼賽,他們在公衆號上發過邀請函。而且——”

他目光在周邊一打轉,突然被什麽東西吸引了,馬上跳過這個話題,讓季書辭在原地等他幾分鐘,轉頭跑進不遠處的一家商店裏。

季書辭遠遠往過去一看,玩具、帽子、生活用品……是現在的小年輕人都都喜歡逛的集合店。

謝衍之經常想一出是一處,上一秒還在說東下一秒就要說西,他早就習以為常了。等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他手裏抱着一只胖頭鯊魚一路小跑回來。

謝衍之不由分說把鯊魚塞到他手上:“喏,給你的。”

胖頭鯊魚有他半個身體那麽大,看着傻不愣登的,瞪着圓滾滾的眼睛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棉花布料被店裏賣的香水侵上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捏在手裏軟乎乎的。

怎麽越看越覺得它跟謝衍之有點像?

“你買這個幹嘛?”季書辭捏了捏它兩只前肢,随後耳邊就傳來“吱”的一聲。

當然,這不是鯊魚發出來的。

季書辭:“……”

他看着配音源頭的某人一臉語塞。

謝衍之沒忍住笑了好一會兒,才邊走邊說道:“你不是喜歡這些娃娃嗎?這家店是品牌分店,池涴只有一家。大晚上的來都來了,不買一個帶回去豈不是血虧。”

季書辭這點喜好還是他不小心撞見的,這人平常不管是在家工作還是外出,房間門都習慣合上。謝衍之除了第一天給他送睡衣的時候進去過,其他時間從沒看過。

只是他的作息時間實在太陰間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放長輩嘴裏就是沖着早死去的。

有幾次半夜他去小陽臺收衣服時經過季書辭房間,房門剛好沒關,他剛好轉頭,也就剛好看到睡在各種毛絨娃娃中的季書辭。

“你別誤會啊,我可沒去你房間翻過。”謝衍之見他沒講話,怕他誤會,趕忙解釋道,“我是之前偶然看見的,你不喜歡的話就當今晚沒這事。”

他說着拽住鯊魚尾巴想拿回來,往回扯了兩下發現沒扯動。

“我沒誤會你。”季書辭頓了下,再開口時隐隐有點不好意思,“也沒說我不喜歡。”

謝衍之雖說散漫慣了,但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他從不會懷疑這人會趁自己不在家的時候亂翻什麽。

他也說不好自己對謝衍之這種超出對一般朋友的信任度是從哪來,很奇怪,但似乎在他身上發生的例外事件并不少。

仔細回想起來,從他能容忍一個跟他性格完全不同,甚至都不在他交友人選裏的人闖進自己生活開始,就已經是個例外了。

他抱娃娃的習慣還是因為他喜歡自己一個人住,但偶爾也會害怕,日積月累的就買了很多娃娃放在家裏。只是白天都被他塞在櫃子裏,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這也不是什麽不能給人知道的愛好,但季書辭還是莫名覺得尴尬,就好像最後一點兜底秘密都被人窺見一樣不自然。

晚上的街道光線不好,謝衍之體貼地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拍了拍鯊魚的腦袋垂眼笑笑。

“走吧,再晚點回去都不好打車。”

季書辭順着他的臺階下來,想到什麽,又問道:“唐醫生萬一還沒回家,你有他家鑰匙嗎?”

“沒有。”謝衍之搖了搖頭,“不過我知道他的習慣,備用鑰匙一般都埋門口花壇裏,翻翻就知道了。”

“嗯。”

唐見疏是個精致生活主義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同街道比較高檔的小區,只不過是新建的樓盤,住戶還不是很多。

人少就難免顯得冷清,恹恹的,整個小區最精神的就是門口值班的安保人員,猛然走在其中還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兩人沿着石子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眼前卻被什麽東西晃了一眼,季書辭當即皺了皺眉,擡手拉停謝衍之。

“等等,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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