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英雄救美
第22章 英雄救美
楊力早就知道他們會找過來,他就是要讓他們找到自己。
“我要的錢呢!”
“都準備好了,馬上就拿過來。”路年往對講機裏催促幾聲,沉靜地盯着那把貼在唐見疏脖子上的刀刃,放軟聲音,“我們已經按你的要求準備的都是現金,你先把刀放下,你還有什麽需求可以跟我們提。”
楊力熬紅的雙眼死死看着路年腳邊的地面,額頭上的青筋因用力過度凸顯跳動:“我的需求你們辦不到,少廢話!錢拿出來再說!”
“隊長,東西拿來了。”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警員喘着輕氣把皮箱放在地上。
路年把皮箱轉向楊力,一邊背過手勢讓躲在後面沒露面的人繞到另外一側,一邊打開蓋子用手機手電筒的光展示給他看。
“你要的五萬塊,一分不少。”
楊力草草地看了一眼,完全不在乎裏面的錢夠不夠數,抓着唐見疏的胳膊就想把人提起來。
唐見疏肚子裏還憋着氣,不想順了他的意思,渾身上下一股牛勁就是不配合,拼命扭動身體往下坐。
但楊力就是靠賣力氣賺錢的人,他那點抵抗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幾下就被他推着抵在身後的圍牆上。
天臺的圍牆不是很高,到人腰部的位置,要是用力往外推還是能輕而易舉地把人推下去。
“都燒了。”楊力冷着臉把刀尖對準衆人,“都燒了,當着我的面,把這些錢全燒了。”
警員愣了愣,像是也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是這個。故意損壞人民幣犯法,他們一時間沒了行動,轉頭看向路年等他示意。
季書辭往樓梯口的方向移了幾步給他們讓位,就見路年嘴裏安撫着楊力的情緒,手上快速從箱子下面掏出一沓錢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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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熟人間的默契作祟,天黑看不清東西,但他就是直覺下面那層的錢都是假幣。
打火機微小的“咔噠”在耳邊無限放大,聽着有些滲人。可能是天臺的風太大,打火機擦了好幾次都沒打着。
“快點!別給我耍什麽花樣!”楊力生怕他們是在演戲,急切的催促聲不斷響起。
路年讓打火的警員讓開,自己拿了幾張紙巾做引。
火苗從人民幣的一角開始慢慢沸騰,熱浪随着他不斷往裏面扔錢的動作蔓延開來。兩種不一樣的紅在寂靜無光的夜晚交織纏繞,燒亮了天臺的半邊領域,也燒得唐見疏心驚。
謝衍之盯着那團火焰,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季書辭注意到他,小聲問道。
“沒什麽。”謝衍之老老實實站到他身邊,“那邊燒火熱得慌。”
楊力眼睛的血絲顯而易見,他重新把刀刃抵在唐見疏脖子上,看着面前那團熾熱的顏色,仿佛整個眼眶也被感染得猩紅一片。
他恍惚出神,低低笑了出來:“果然,不用極端的方法是看不到錢的……”
季書辭的視線一直停在楊力臉上,在樓下看到那個錢包的時候他就大概腦補過他的形象,現在看來跟他想的差不了多少,很符合對農民工的印象。
楊力的身材偏向瘦小,個子也不高。皮膚粗糙黢黑,是常年在太陽底下辛苦暴曬出來的樣子,隔着大老遠都能看出來上面布了數不清的繭。他下巴上的胡渣半長不長,蓬頭垢面的像是很多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明晃晃的火焰照進他眼底,感覺到他情緒有片刻松懈,季書辭輕輕朝路年輕咳一聲。
路年試探性地停下扔錢的動作,起身沒往前走,跟他商量道:“你要的錢我們給了,燒也燒了,人質跟你無冤無仇,你傷害他沒有什麽意義。”
“你還有什麽別的要求盡管跟我們說,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幫你。”
“我不用你們幫我!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紅色的錢,今天謝謝你們讓我開了眼。”楊力拉着唐見疏退無可退地旁邊挪了一點,刀刃在他脖子上慢慢劃出一條血痕,“我不需要他們跟我有冤有仇,只要是有錢人,誰都可以!”
路年看着那條流進鎖骨的血跡握緊了拳頭,朝已經繞到另一側的警員暗示,等他一聲令下就沖上去救人。
“不過錢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我讓你們帶錢過來就是想看你們燒掉而已。”楊力桀桀地笑了兩聲,眼底透露出來的卻只有悲傷跟恨意,“明明那麽容易就能拿出這麽多錢,為什麽屬于我的那份就永遠給不到我……”
路年身後的一個警員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冤有頭債有主:“你先把人質放了,誰拖欠你的工資我們可以幫你向他讨回公道,法律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的。”
楊力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頓時複湧上來,一張臉都脹紅了。
“呸!法律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只有你們這些人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讓法給自己伸張正義的!”
“你們給我讨公道?你們能給我讨什麽公道?我女兒老媽全都死了,你去給死人讨公道吧!”
對面樓棟亮了幾盞燈,楊力聲音越說越大,激動的整個手都在抖,刀子在唐見疏脖子上來回磨蹭,唐見疏從始至終只是面無表情地冷臉盯着他。
“我女兒才7歲,7歲……她躺在床上說不想死……她說爸爸救救我……可我努力抗鋼管賺來的錢為什麽一分都拿不到手上!”楊力不管不顧,面部猙獰地朝衆人低吼,“我女兒不是死在醫院的,是死在家裏的……醫院都是些道貌岸然的醫生,沒有錢根本不讓治,連病床都不給住!”
“我不偷不搶,只是想按時!拿回本就屬于我的!錢!”
他停下來重重喘了口氣:“我老媽也傷心過度跟我女兒死在同一個地方了……我是我老媽撿的,我女兒是我撿的,我們明明已經在努力活着了……”
楊力喃喃自語到這突然咽了口口水,眼珠子麻木地轉了一圈,好像意識到跟他們這些養尊處優,天生就不用為錢發愁的人說這些沒意義。
層級不一樣,他們體會不到的。
他看了眼唐見疏,突然伸手撕掉他嘴上的膠布。
他一輩子聽過很多羞辱人的話,但求饒恐懼的話卻一句都沒聽過。
他很好奇,他想聽聽是什麽樣的。
唐見疏本身就有鼻炎,單靠鼻子呼吸到現在腦子已經脹得悶疼。他今天在醫院才被無理取鬧的患者家屬指着鼻子罵了一通,現在看見楊力更是沒什麽好臉色。
他小口小口換了好幾次氣,唾棄地冷哼一聲:“你現在有本事要麽放開我要麽弄死我,別讓我大晚上陪你在這裏跟他媽晾臘肉一樣吹風。”
路年聞言頓時瞪了他一眼,銳利的目光跟要生吞他一樣粘在他臉上。唐見疏從來就不怕他,但這次卻冷不丁被他眼底兇狠的警告意味震住了。
……
“小疏,我跟你說啊,如果哪天你被人綁架了,最重要的事是什麽你知道嗎?”
“我知道,對着他腦袋就是一記重拳。”
“別胡鬧,我跟你認真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定不要激怒綁匪。”
……
以往的回憶跟放電影似的在腦中過了一遍,唐見疏心虛地看向路年,路年卻直接忽略他的注視轉向楊力。
“你前面打傷的三個人都只是外傷,我們可以從輕處理。”路年道,“但如果你今天背上人命,就真的沒法回頭了。”
“我不需要回頭!”
“你們不是想幫我嗎,我想我女兒跟老媽活過來,你們做得到嗎!”楊力看着天空笑了笑,眼裏充滿淡淡的期待,“回不回頭不重要了。”
他老實本分了一輩子,沒學歷沒家境,連進廠都沒人要,只能在工地上賣力氣讨生活。
是很累啊,但看着身後通過自己努力換來的家庭笑容他甘之如饴。
他曾經是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即便家裏的成員相互間都沒有血緣關系。可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想要了。
不想要補償,不想要錢,也不想要他這條本來就沒有意義的命。
他就是想拉一個人墊背,閻王殿面前的路太長,一個人他覺得孤單。
他手上力度加大,一把把唐見疏推出圍牆,意圖跟他一起跳下去。
唐見疏雙手被綁,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股滞空感席卷而來。
事發就在一瞬間,路年幾乎在同一時刻拔腿沖過去。
楊力還有大半個身體在裏面,路年扯着他的衣服把人拽回來,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唐見疏的胳膊。
強大的牽扯力讓他手臂跟撕裂了一樣疼,側腰猛地襲來一陣劇痛,原本癱坐在地上的楊力突然破罐破摔地拿起水果刀在他腰身狠狠插了一刀。
路年嘴裏溢出一聲痛呼,手上卻絲毫不敢放松,拼了命地把唐見疏往上面拉。
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總共也就幾秒鐘的時間。
謝衍之沖上去跟路年一起把唐見疏拉上來,季書辭則跟趕來的警員合力控制住楊力。
“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沒!”路年急忙給唐見疏松綁,全然不顧自己,顫抖的手有好幾次都沒握穩繩子。
唐見疏吓得有點懵,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直到看見他腰上的鮮血才臉色一變,驟然翻身,脫掉外套給他做緊急包紮。
“謝衍之,叫救護車!”
衆人眼下都忙于手頭的事等警隊的車到,誰都沒注意到樓梯口附近多出來了一個影子。
謝衍之叫救護車的空擋無意間轉過頭,入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兇神惡煞地拿着鋼筋直直朝這邊跑來,棍子揮下的方向正好是季書辭在的位置。
謝衍之不緊不慢的神色戛然而止,幾乎出于本能,下意識就擋了上去。
季書辭背對着他們沒發覺,等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身後已經傳來一聲重物落下的悶響。
一陣鑽心的痛從後背一點點貫穿全身,骨頭都是麻的。
謝衍之身形晃了晃,雙眼有些渙散,全身沒有一點感覺。他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腦子裏只閃過一個念頭。
——早晚得去寺廟拜一拜,他跟棍子絕對八字不合!
【作者有話說】
這本預計下周一(11.13)入V,當天合二為一更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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