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跳異常
第38章 “心跳異常。”
季書辭看着那塊蠕動的被包,終于沒忍住揚了揚唇角。
“我如果答應你忘記的話,你這脖子上水土不服的問題是不是就能解決了。”
見被子裏的人點了點頭,他輕笑道:“好吧,那我已經忘了。”
“路年這周末警隊放假,昨晚問我要不要去山裏的露營別墅玩兩天。”
謝衍之自動從他話裏準确提取出“單獨”“山裏”兩個關鍵信息,也顧不上丢人,頓時掀開被子坐起來:“我諵風也要去。”
兩天一夜,兩個大男人獨自前往深山老林,其中一個還是有家屬的,豈有此理!
路年那警察你是真敢約啊!
“本來就是要帶你去。”季書辭看了眼手機,還有幾分鐘空餘,索性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
謝衍之撈過床頭櫃上的檸檬水灌了一口,突然問道:“你們之前也經常這樣出去玩嗎?”
“沒有,他們警隊很少有完整的周末。”季書辭實話實說。
路年是刑偵隊的,常年在城市各個角落神出鬼沒,一月到頭都沒幾天清閑的時候。
別說跑那麽遠去玩了,他們就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基本都是在微信上聊聊天,某種意義上也能稱一句“網友”了。
“那他為什麽突然要找你出去?還是跑去深山老林那種地方。”
季書辭這會兒才從他的別扭兮兮的語氣裏聽出他話裏有話,雖然謝衍之會吃醋這個舉動讓他心裏發甜,但他不希望兩人間會有無端的醋點出現。
“這是他第一次找我出去,也不是去什麽深山老林,那裏就是一個建設在山上的別墅景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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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着謝衍之的問題想了想,指尖在小臂上輕點,掂量了片刻,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對了,你一會兒問問唐醫生周末有沒有空,有的話叫上他一起。”
路年是個悶性子,季書辭昨晚看到他發來的微信也很納悶。打語音電話跟他确認時間跟證件號的時候聽他不經意提了一嘴唐見疏,現在想想這一嘴怕是別有目的。
謝衍之的思緒簡短地轉了一下,臉上瞬間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扒在陽臺上盯着季書辭的車開走後,他一不做二不休,當場就給唐見疏發消息預定了周末的時間,然後他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發了一陣呆。
自從自己喝多了胡言亂語之後,剛開始幾天他總覺得跟季書辭待在一起很別扭,不知道能聊什麽。
季書辭不愛說話,如果他也不知道說什麽,那兩人間的氛圍就真的只能用尴尬形容了。
他原本以為那天過後會是季書辭這種平時一本正經的人不好意思,結果季書辭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小插曲,以前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最後不好意思反倒變成他這個浪蕩公子哥了。
謝衍之內心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跟毛頭小子一樣局促了好幾天才習慣兩人關系的轉變,并且逐漸從習慣變成了享受。
他私心把這次的出行當成是他跟季書辭心照不宣的一場約會。
他跑過很多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但沒有一次會像現在這樣,連每天的日月更替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甜蜜的期待。
他發消息給唐見疏的時候,說的是有八卦跟他講。
這等好事唐見疏怎麽可能錯過,跟同事換了一整個周末的班,屁颠屁颠拉開車門才發現,這是一場精心預謀的騙局!
“他怎麽也在這裏?”唐見疏指着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路年,恨不得把謝衍之這個賣友賊的腦袋擰下來。
謝衍之悠閑地靠在季書辭身上,絲毫沒有愧疚之心:“沒辦法啊,缺個司機嘛。書辭昨晚熬夜工作沒休息好,疲勞駕駛很危險的。”
“那你呢?你那破駕駛證白考了?”唐見疏捶着行李箱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謝衍之跟他對視了兩秒:“你确定想坐我開的車?”
唐見疏:“……”
不确定。
他剛憋好的話頓時吞了回去,久遠的記憶适合在腦子裏按下了播放鍵。
謝衍之當年在科二考場上那次驚世駭俗的前輪漂移他現在都不敢忘,沒到萬不得已堅決不把自己小命交到這人手上。
他認命地把行李箱放去儲備箱,正準備回來跟謝衍之他們坐在後座,門卻被人“啪”的一聲關上。
“沒位置了,你坐副駕去。”
唐見疏眉心一跳:“怎麽,你年過二十四了又長高了,三個人的後座你一個人占倆?”
謝衍之把頭往季書辭肩上蹭了蹭,理直氣壯道:“我要靠着啊,靠你身上多不合适。”
他沒等唐見疏再講話,擡手就把窗戶關上。
唐見疏黑着臉在心裏給他判了死刑,自己什麽東西都收拾好了也不可能轉頭就走,還是罵罵咧咧地上了副駕,順手拿了個枕頭往他臉上砸。
從這裏過去總共三個小時,季書辭提前吃了暈車藥倒是沒有不舒服,謝衍之躺在他腿上睡覺,他就拿着ipad處理一下沒看完的題目。
唐見疏時不時回頭看,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
謝衍之前幾天還因為季書辭的舉動在酒吧喝得爛醉,這才過了多久就開始躺人家腿上一臉享受地上蹭下蹭了。從哪個角度看都給他幻視一種曾經的森林之王舍棄野外自由變成家養的感覺。
季書辭要是真的能把謝衍之這個活祖宗降了,他高低得給他送個錦旗表示敬佩。
四人各懷心思了一路,臨近目的地時,天空還下了場小雨。
車子只能停在山腳下,溫度驟然間又降了好幾度,路年看他們身上的衣服都不算很厚,提議坐纜車上去早點辦理入住。
但唐見疏不願意,想着來都來了走上去看看風景才不枉此行。
“走吧,上去也就一個小時不到,不差這一會兒了。”幾個小時悶在車裏,謝衍之也想在山裏透透氣。
路年見狀也不再多說,三兩下把外套脫了蓋在唐見疏身上:“也行,剛剛進來前拿了張地圖,挑條平緩點的路上去吧。”
衣服上還殘留着路年的體溫,唐見疏下意識地捏了捏衣角,正要把衣服還給他,路年就先開口打斷道:“穿上,不然就坐纜車上去,降溫的時候感冒了不容易好。”
他聲音帶了點刑警不怒自威的意思,唐見疏心裏腹诽他竟敢命令自己,手上還是能屈能伸地穿好衣服。
謝衍之鮮少見他吃癟的樣子,看了個新鮮,轉頭問季書辭:“你冷不冷?”
季書辭搖頭道:“還好。”
“可是我冷。”
沒有男人能拒絕一根筆直的木棍,謝衍之也不例外,撿起來拿在手上當拐杖,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只穿了兩件衣服,外套還是薄的。”
“那我把衣服給你。”
季書辭看他說的不假,正要脫外套,謝衍之就攔下他的動作:“這樣沒用的。”
季書辭跟不上他的腦回路:“那怎麽樣有用?”
“你拉着我走,這樣才有用。”謝衍之把手塞進他掌心,笑眯眯道,“心暖了,身體才能暖。”
季書辭掌心的溫柔被一股微涼感分去了一半。
謝衍之以前也總喜歡跟他耍嘴皮子,但都不會越過“朋友”這個界限。所以他一下很難習慣這人時不時蹦出來的情話,低應了聲,牢牢拉着他往前走。
上山的路有很多條,四人在一連串的默契選擇後還是遇到了岔路點。稍一合計,路年陪唐見疏走了左邊,謝衍之就跟季書辭去了右邊。
這個點上山的人不少,但季書辭他們選的路大約是太偏了,走了十幾分鐘也沒遇上幾個人。
他心裏莫名蔓延上不太舒服的感覺,本想讓謝衍之走快點,但看他那麽亢奮到處摸到處看也就一直沒說。
“書辭!幫我拍張照!”
謝衍之站在一顆樹下,晃了晃手機讓季書辭過去拿。
季書辭拉好背包上的拉鏈,剛走近,手還沒碰到手機,就看到謝衍之像是不滿意這個角度,往旁邊邁了一步,緊接着他表情一變,整個人突然往下墜去。
“謝衍之!”
他下落的速度只在一瞬間,季書辭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被強大的牽引力帶着一起掉了下去。
謝衍之剛剛站的位置是一處斜坡的邊緣,坡度被雜草覆蓋肉眼看不清。身上重量徒然增加,他本能地環抱住季書辭的腰,把他整個人護在身前。
好在斜坡不長,從墜落到後背撞上石頭停下來,總共不過幾秒鐘。
“你怎麽樣了!”
季書辭手上被樹枝磨出了好幾條血痕,他也顧不上看,扶起謝衍之就要看他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跟你一樣刮了幾下而已。”謝衍之等身上的刺痛退下,眼前的黑影散開後,才像沒事人一樣拉着他站起來,乖乖伸出手給他看,“真的沒事,就是劃了幾個口子,回去貼個創可貼就好了。”
季書辭沉着臉心裏波濤洶湧,下落的時候他被謝衍之死死固定在身前,撞擊的傷害他是一點都沒分擔到。
他都不知道謝衍之怎麽有那麽大的力氣,掙紮都掙紮不開。
“你——”
“噓。”沒等他說完,謝衍之就表情嚴肅地指了指上面示意他看,“找一下手機看看能不能打電話,有點麻煩了。”
他來不及操心自己身上的不适,他們現在可以說是在一個凹槽裏,活動的空間不算小,但是距離頭頂能出去的高度少說也有三四米高。
除非上面有人用繩子拉他們,不然光靠他們自己,根本出不去。
再過兩個小時就天黑了,山裏溫度還要降,他們一沒口糧二沒保暖衣物,坐以待斃說不準真的要出命案了。
唐見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他們不見了,就算發現了,聯系救援加找人的時間也沒法确定。
季書辭顯然也意識到了,趕緊撿回手機一看,不出意外,沒信號。
謝衍之眸色微斂,轉頭看向四周,短短幾分鐘想了不下五種處理方案。他看了眼嘗試找信號的季書辭,表情漸漸柔和下來,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像是看他有點緊張,謝衍之放松了語氣,突然湊到他耳邊老神在在地忽悠道:“我之前聽人說啊,這種縫隙裏的小洞都有很多奇怪的詛咒,我剛剛看了一下,确實有點異常。”
季書辭嘗試了半天的信號工程宣告失敗,冷不丁聽到他這些話,頓時被吊起了憂心,下意識往他走過的地方巡視了一轉。
“哪裏異常?”
他轉頭的時候不小心在謝衍之臉上蹭了一下,謝衍之眼睛往下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這裏,心跳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