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能不理我……”
第37章 “你不能不理我……”
季書辭本來沒想明白唐見疏走之前那句“祝你好運”是什麽意思——但現在他明白了。
謝衍之喝多了不會發酒瘋,只會降智。
“你還要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
走廊過道上,天堂鳥的枝幹禿了一塊,為了不讓這盆剛到家不久的綠植慘死他手,季書辭不得不把十幾公斤重的盆栽挪去了陽臺。
謝衍之左右手各拿着一片樹葉坐在魚缸前面逗魚,幾條龍魚被他煩得隔着水層吐泡泡,靈活地在缸裏游來游去,就是不讓他的樹葉碰到。
“它們為什麽不吃!”龍魚倔,謝衍之比它們更倔,達不到目的誓不罷休。
“不知道,你問問它們。”季書辭站在旁邊揉了揉山根,眼見他逗魚不成又要往房間走,起身跟了上去,“你又要幹什麽?”
謝衍之從他衣櫃精準找出一大堆衣服,在床上鋪了個小地攤,一看熟練程度就知道平時沒少翻。
“給你欣賞我的肌肉。”
他讓季書辭坐在床上等他,自己挑了幾件去浴室,換好後跟走秀似的擺着架勢在他面前來回晃了好幾圈。
“怎麽樣?我好看嗎?”
“……”季書辭啞口無言,艱難地點了點頭,“……好看。”
謝衍之聽舒服了,被誇得輕飄飄的,眼睛一彎,滿意地哼哼兩聲,鑽進浴室又換了好幾套。
季書辭被迫欣賞了十幾分鐘的時裝秀,秀的還都是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每一件都很正經,但穿在謝衍之身上就不是這麽個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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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扣高領毛衣他偏偏只扣一個扣子,裏面內搭也不穿,領子松垮垮地翻在兩邊,露出兩道明顯的鎖骨,還要死不死地把上面搓得通紅。
他扣子扣的位置在胸口下面,相當完美地錯過了每一個該遮住的地方,好好的衣服愣是給他穿出了一種要出去站街的感覺。
謝衍之身材勻稱,不至于滿身肌肉,但也看得出訓練痕跡。腹肌是有的,就是不明顯,估計自從他後背燒傷後就沒法再進行高強度的健身了。
大家都是男人,只裸個上半身沒什麽,季書辭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在面前擺造型,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決定從明天開始就把家裏所有酒都扔掉。
謝衍之不知道從哪摸了副墨鏡架在頭上,幾套衣服展示完了還不盡興。在他又挑了幾套準備進去的時候,季書辭一把伸手把他拉了回來。
他倒是不在意謝衍之随便糟蹋他的衣服,大不了就是明天塞進洗衣機滾一圈的事。可他明早有早讀啊,再跟他這樣鬧下去明天他指定要遲到。
季書辭用的力氣不大,但謝衍之腳步虛浮本來站得就不是很穩,直接被他這麽一扯拽到床上,還順着墊子的凹凸的幅度彈了兩下。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季書辭,眼底有幾分痛色:“你現在都已經開始推我了。”
“……我只是拉了你一把。”季書辭知道現在跟他好好講話沒用,索性及時轉了話題,“你不是不喝酒嗎?為什麽今天喝這麽多?”
謝衍之扭開頭沒理他,幾秒鐘後才又轉回去:“因為你不理我了。”
季書辭五官緩緩拼成了一個問號:“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
“早上。”謝衍之提到這事就難過,頭都低了下去,“我早上都已經起來了,你也沒跟我講話,早餐也不給我留了,從天亮到天黑八九個小時你也不發消息給我。”
他一連控訴了好幾條,季書辭聽得一頭霧水,但直覺如果他再不解釋兩句就真成喜怒無常的負心漢了。
“早上學校有事要提前過去,早餐沒做,我不是留了便利貼讓你自己去樓下買嗎?”
謝衍之眼睛眨了兩下,恍惚中好像是記得在餐桌花瓶下看到一張露在外面的便利貼,但他那會兒情緒低落,沒翻過來看,順手給它嚴嚴實實又壓回去了。
“那你……昨天晚上為什麽親完我就走了?你是在犧牲色相報複我沒告訴你之前的事嗎……”
季書辭對這個腦回路默然無語,心道你都拒絕我了,我難不成還要死皮賴臉嗎。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淡淡反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他問這話的目的只是給自己一個明确的答案,其實他心裏清楚,感情哪裏是能說出原因的東西呢。
但即便還會再難受一次,他也不想把疑問憋在心裏。乘人之危的事只幹這麽一次,下不為例。
謝衍之被“不喜歡”三個字激了一下,頓時站了起來:“誰說我不喜歡你的!”
這下輪到季書辭懵了,他昨晚躲閃的動作自己沒看錯,怎麽想都是拒絕的意思。
他思緒淌了好幾條河才回到岸上,緩聲問道:“你……喜歡我?”
“我喜歡。”謝衍之盯着季書辭的眼睛一動不動,看着有些委屈,“我長這麽大就沒喜歡過誰,只有你了。”
他突然不折騰了,安安靜靜地坐回床上,在季書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抱住他的腰,把頭擱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
“所以你不能不理我,不能跟我割袍斷義,一分鐘都不行。”
謝衍之酒勁沒退,身上也在微微發燙。他雙手徐徐收緊,像是怕他真的跑了一樣,力氣大到勒得季書辭甚至有些喘不上氣。
他抱上了就不撒手了,聽季書辭沒反應,頓時抽了兩下鼻子:“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分道揚镳了?”
季書辭:“我沒——”
“好啊,我就知道。”謝衍之打斷他的話,嘴角很快癟下去,沒過一會兒又惡狠狠地擡起頭,“那我就囚禁你,我把你關起來,把門窗都鎖上,拿繩子綁住你,這樣你就跑不走了!”
季書辭:“我沒打算——”
謝衍之根本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把人撲倒在床上,雙手扣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你別逼我。”
“……我沒逼你。”季書辭無言以對,沉默了良久,還是叮囑了一句,“謝衍之,你平時沒事少看點霸總小說。”
他身上的酒香被風吹散開,卻顯得更加濃郁,好像要把季書辭也一起熏醉了。
貼緊的胸膛傳來驚人的響動,砰砰伴随着異常的頻率,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季書辭雖然被壓得動彈不得,心裏卻密密麻麻過了一陣電流,帶動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仔細分辨下來,是滿足,是其他東西都給不了他的滿足。
他放任自己跨出了這一步,從此往後,不管遇到什麽,他都不會再回頭。
家裏沒有能醒酒的東西,櫃子裏只有一顆藥箱。季書辭好不容易掙脫了束縛,給他沖了兩包板藍根,想着藥效應該差不了多少,實在沒用起碼也不會傷身。
謝衍之鬧到現在也累了,酒勁上來了眼睛一閉一合。靠着最後一點要保持幹淨的念頭去浴室洗個澡,然後大搖大擺地往季書辭床上一躺,卷走他的被子宣告關機。
他睡的時候還留了一半的床位,但季書辭還是拿了枕頭被子睡去了客房。
半夜的世界像是寂靜清透的森林,不久前的雨水落在葉片上,濕噠噠的還沒幹。晚風攜帶幾聲鳥叫吹來,蒸發的潮意輕輕滋潤每一個生靈,送上一個又一個的好夢。
當然,除了季書辭。
他已經不下五次拿起手機看時間了,這次屏幕上顯示的是淩晨四點半。
脖頸上還有點輕微的痛感,被謝衍之連抱帶啃的幾句喜歡砸得心慌缭亂,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該起床了,他幹脆不睡了,睜着眼睛一直等到耳邊鬧鈴響起。
謝衍之比他早醒了半個小時,跟雕像一樣在被子上坐了整整二十分鐘。大腦裏的記憶慢慢回籠,清清楚楚,一個不落。
腿邊還放着昨天沒來得及收拾的衣服,他摸了一把,比烙鐵還燙手。
完了。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他張大嘴巴,捂着臉頰直挺挺地倒下去,恨不得現在就以頭搶地。
季書辭起床的動靜把他僅剩不多的神志喚了回來,他顫顫巍巍地走到窗邊往下看,又顫顫巍巍地重新躺回床上。
這個高度跳下去可能會死,劃不來,不跳了。
于是季書辭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謝衍之整個人板板正正地躺在被子裏,看起來很……安詳。
“我準備走了,煮了點牛肉面,起來吃飯。”
季書辭看他不動,推了兩下被子:“擡頭。”
謝衍之死死抓着被子堅決不松開:“……我這兩天有點水土不服,脖子實在疼得沒辦法,最近可能暫時擡不起來了……”
季書辭又扯了兩下,沒扯動。
謝衍之往旁邊蛄蛹了兩下:“那個,就是……我們可不可以,先假裝不認識兩天。”
他說完後很久都沒聽到季書辭回話,怕他誤會自己始亂終棄,又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昨晚跟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他說到這耳朵紅了一片,還好躲在被子裏沒人看的見。
他有點懊悔自己表白心意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暗自決定以後一定會給季書辭一次正式的表白。
但不是現在。
“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能不能選擇性地失去一部分記憶。”
季書辭似笑非笑道:“比如?”
謝衍之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像是飽經滄桑。
“比如……我昨晚非要跟你秀肌肉的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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