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睡床上

第40章 “睡床上。”

季書辭沿着臺階一刻不停地跑上山頂,正好撞見唐見疏跟路年拿着手機着急往外面走。

“書辭!”

路年看到他明顯松了口氣:“你們怎麽回事,怎麽用了這麽久?打電話也不接,我們正打算下去找你們。”

唐見疏朝他身後看了眼:“謝衍之呢?”

“快——快去找景區的救援人員,謝衍之還在山裏。”

季書辭氣沒喘勻,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在唐見疏微變的表情下來不及跟他們解釋那麽多,沒等他們給出反應,轉身就直奔民宿的公用電話。

路年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那句“還在山裏”也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拉着唐見疏跟進去幫忙。

由于事發突然,臨時湊上來的救援人員只有兩個,但好在洞裏就謝衍之一個人,帶上的工具跟人手也勉強夠用。

大約是倆人來的時候光顧着看景沒留意,他們上山的這條路因為道路沒開辟完整原本是不開放的,季書辭跟着救援人員抄近道下去的時候才看到豎在旁邊“禁止通行”的提示牌。

夜黑風高的雨夜山路不好走,但有季書辭大腦裏詳細複刻的路線跟手機錄像,幾人基本沒被其他因素耽誤時間,只用了十幾分鐘就找到了他們掉下去的山縫。

樹叢下面還有季書辭走之前用作提示的強光手電筒,救援人員确認好長度後在旁邊打繩結,他加快幾步跑到斜坡邊往下喊謝衍之。

唐見疏來之前還特意把随行的醫藥箱帶上了,見狀也着急忙慌地跟過來。

季書辭喊了四五聲一直沒見回應,心裏頓時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就在他馬上準備滑下去的時候,底下終于傳來謝衍之不大不小的一聲“我在”。

路年把捆好的繩子跟馬甲扔下去,拔高音量沖下面喊道:“扣穩了,我們拉你上來!”

謝衍之有時候也很佩服自己的心态,在這種環境下都能睡着。剛醒來的四肢仿佛打滿了空氣,輕飄飄的使不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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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還有些暈乎,穿好馬甲,手指在扣環上擺動了半天才對準孔位。

繩子抵在縫隙口,施力的方向不是垂直,謝衍之貼着斜坡被人往上拉,一邊調整位置一邊還要躲開由于摩擦掉下來的泥土跟枯枝。

季書辭就蹲在縫口等着接他,謝衍之頂着張灰撲撲的臉,一爬上來就看到他手腕腫了一圈,腕骨上有兩條很細的紅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咬出來的。

“手怎麽腫了?”他下意識地問道。

季書辭拿幹毛巾給他擦了臉,聞言愣了一下。

他不說自己都沒注意到,好像之前在草堆裏确實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只是他當時光顧着跑,沒當回事,現在一提才後知後覺感到疼。

“沒事,被蟲子咬了。”季書辭看他臉色不好,按住他的手探了探溫度,“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見他認真搖了搖頭,季書辭繃緊的神經這才稍微松緩些了。

路年視線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随意一瞥,眼底帶上點罕見的笑意,了然地移開目光。

唐見疏也提着醫藥箱在謝衍之跟前繞了幾圈,看他确實除了外傷沒什麽大礙,才催他們趕緊回去,大晚上待在山裏跟找死沒兩樣。

繞過密林區就是石板路,季書辭直到回房打開燈後才看見謝衍之後背的擦傷跟撞出來的淤青,交疊在他原本的疤痕裏,看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即便唐見疏再三跟他說了不嚴重,但他還是不放心,等人洗完澡後強硬讓他把衣服脫了趴在床上抹藥。

屋外的雨漸漸停了,但溫度還是沒有升回來。

謝衍之不習慣把那些傷疤展現給別人看,雙眼游離,假裝無意地一點點把被子往身上卷,頗有幾分良家婦女被逼良為娼的樣子。

但床總共就這麽大,他掩耳盜鈴的舉動沒進行多久就被季書辭逮個正着。

“別動。”季書辭收力拍了他一把,以為是他冷,起身把窗戶關了。

冰涼的藥膏觸及皮膚,帶來一陣輕微的刺激感。謝衍之跟個挺屍一樣趴着不動,似乎覺得無聊,幹脆頭一偏,盯着季書辭的臉看。

他的外衣在山裏時就脫完了,現在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襯衫袖口做得寬,掃下來耽誤事,他就用袖扣把它固定在大臂上,有種別樣的性感。

謝衍之用眼神把他臨摹了一遍,撥了撥他掉下來的發尖:“我記得小時候跟你玩的時候你都還是短發,什麽時候開始留的長發?”

季書辭在把他包成木乃伊還是就這麽晾着上面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往他背上搭了一層輕薄的被單,被他拉着坐在跟前。

“十歲,剛開始是因為看到很多癌症化療的孩子沒有頭發,我媽問我想不想留長發捐給他們,我就答應了。”季書辭道,“後來留習慣了,覺得這個長度也挺好,就一直這樣了。”

謝衍之把頭枕在他腿上,從仰視的角度看也找不到一點瑕疵。他平常在家閑的時候就喜歡研究穿搭,手機裏特意拍了張季書辭的全身照,有事沒事就在上面玩奇跡辭辭。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搭什麽發型什麽款式都養眼。

謝衍之勾着他的手指玩了一陣,輕輕按了按手腕上的腫塊:“你手怎麽樣了?讓唐見疏幫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季書辭拉來被子給他蓋上,“說是毒蟲咬的,但毒性不強,只是過敏了,用碘酒消毒,吃兩天藥就能好。”

他垂下眼:“你呢?你身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這話從兩人回來到現在已經問了不下五遍了,謝衍之拉過他的頭發打了個蝴蝶結,振振有詞地說道:“只是撞了幾下而已,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還真別不信,我以前可是練拳擊的,擂臺都不知道贏過多少回。”

季書辭聽他得意洋洋的語氣露出一點遲疑,他潛意識裏已經把謝衍之打入花瓶的陣營了,只當他是在吹牛扯皮,略顯敷衍地誇了一句“厲害”。

謝衍之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笑沒說話。他估計是着涼了,腦子脹脹的,躺着不舒服幹脆翻了個身,剛好翻到季書辭敞開的背包面前。

夾層裏有個很眼熟的藥瓶,他這個角度看東西歪歪扭扭的,但又實在懶得坐起來,把眼睛瞪出了二裏地才看清那是自己治療哮喘的噴劑。

季書辭察覺到他的目光,順勢說道:“帶着備用。”

自從上次看到謝衍之哮喘發作後他總是不放心這人丢三落四的毛病,找他要了瓶一樣的就一直帶在身上,哪天就算他忘記帶了或者用完了,自己這裏也有備用。

季書辭總是做的比說的多,好在謝衍之跟他有一種天然的默契,每次都能一個不落地把他的好意全部接住。

能感受到的關心,被發現了,落在心裏了,才是真實存在的。

路年定的是棟小型別墅,裏面最不缺的就是房間。季書辭腦子裏兩人小人對打了片刻,還是決定跟謝衍之睡一間房,以免半夜有什麽突發狀況。

房門開了又合,謝衍之轉個頭的功夫就看到他抱了一床新被子過來。

在人即将把被子鋪子地上的時候,謝衍之才意識到什麽,連忙開口叫住他。

“你要睡地上?”

要不要這麽正人君子啊!

季書辭怔愣了一下,了然道:“你是不是不習慣房間有別人?”

也是他疏忽,他竟然忘記問了。

說着抱起被子就要走,謝衍之眼見着他在短短一分鐘內走了兩個進進去去,探出身子把人拽了回來:“你又不是別人,我的意思是你別睡地上,房間沒暖氣,地上冷,你睡床上。”

手裏突然一空,沒給季書辭說話的機會,謝衍之就已經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跟螞蟻搬家一樣把被子颠到床上。

撐直上半身把燈一關,不由分說道:“快睡覺,好累。”

季書辭聽他喊累,也沒再說什麽,洗個澡出來的空擋,謝衍之就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他調低了臺燈亮度,又看了半小時奧數題才靜悄悄在他身邊躺下。

房間的床不算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但堆兩床厚被子就顯得有些擁擠。

後半夜,謝衍之是被熱醒的,迷迷糊糊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一個大烤爐裏,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是季書辭給自己掖了被子。

——掖得嚴嚴實實的,宛若一個粽子。

他坐起來透了好久的氣才感覺胸腔順暢了,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四點不到。

他起來喝了點水,臨上床前無意看到季書辭搭在外面的手腕,腫包上的傷口化了膿,一看就是處理的時候沒上心,敷衍了事。

電視櫃下還放着唐見疏留下的醫藥箱,謝衍之找出碘酒跟藥膏,怕吵醒他,像是捧着一塊即将融化的雪團子,整個動作輕柔又小心。

他把季書辭的手拉出來避免藥被蹭到,看着他的睡眼怔怔出神,突然就鬼迷心竅似地附身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末了欣賞着那塊紅圈滿足地眯眼晃了晃。

三兩下把自己的被子扔在地上,蹑手蹑腳鑽進季書辭的被窩,用他的胳膊代替原本被自己抱着的枕頭。

直等身側窸窸窣窣的撲騰聲消停後,季書辭才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眸底帶着淡淡的笑意,無聲無息地給他多讓了一點位置。

窗外風聲四起,屋內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說】

小謝:偷偷摸摸鑽被窩

季老師:靜靜地看着他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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