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詭異
詭異
“你看着……”溫茶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幹脆起身拉着她回餐車，指着桌上的一個小鏡子，“要不你自己看看吧？”
李悅婉被溫茶弄得一頭霧水，拿着鏡子往自己面前怼。
然後——
“啪——”
巴掌大的小鏡子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鬼啊——”
一向安靜話少的李悅婉居然被自己吓得叫了出來。
溫茶一直注視着她，清楚地看到她在扔鏡子前還抖了一下，顯然是被吓得不輕。
“我的天……”李悅婉喃喃，轉頭望着溫茶，“我今天一直是這個鬼樣子嗎？”
溫茶點頭，随即又搖頭：“你之前怎樣我沒注意，但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了。”
李悅婉的垮着臉生無可戀，臉上的黑氣便又加重了一分：“怎麽回事啊？其實我想想，我臉上也沒啥啊，這裏沒有化妝品，我也不可能化妝，但為什麽就感覺臉上髒髒的、黑黢黢的，就像……印堂發黑似的！”
說完，她抱着雙臂，抖了兩下。
有了李悅婉做對比，溫茶忽然覺得自己沒那麽怕了。她拍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別想那麽多，你看着還是活蹦亂跳的，暫時不會出大問題。”
李悅婉無言，幹巴巴地回了句：“謝謝你哦。”
溫茶笑着點點頭：“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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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笑完，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連個簡短的讨論都沒有。
溫茶邀請李悅婉吃零食，她吃了兩口，忽地重重放下手裏的辣條，長嘆了一口氣，臉上那股喪氣重新席卷而來。
“不想吃，沒什麽意思。”她說，眼裏的神采逐漸退去，最後變成一潭死水般沉寂。
溫茶看着，心裏覺得不對勁，可似乎又沒法多想，就坐在李悅婉旁邊，盯着她，免得她真想不開了。
過了沒多久，餘光裏有個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溫茶擡頭望去，就看到葉睿快步走了過來。
“李悅婉怎麽了？”他問。
溫茶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葉睿眉頭緊鎖，作出思索糾結的樣子，然而兩秒後他就平淡地點頭，接受了溫茶的說法。
“心情不好可以聽一些治愈的歌曲。”他建議道。
溫茶眼睛一亮，汗顏自己還學過心理學：“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葉醫生，還得是你！”
音像店裏有音樂，她打算找一些輕松歡快治愈的歌曲來，可惜跑了沒兩步，她就覺得胃部一陣絞痛，臉色霎時就一片慘白！
她彎着腰，摔在草坪上，額頭上很快就沁出冷汗。
“溫茶，你怎麽了？”
葉睿跑了過來。
溫茶一手捂着胃，一手下意識拽住他的白大褂。胃痛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甚至覺得呼吸都不暢了。
“胃……胃……好疼……”
葉睿眼底劃過疑惑，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胃疼？
溫茶疼得受不了了，掀開眼皮看到葉睿還在發愣，拽着他衣角的手就沒收住力氣，一下子把人拽坐在地上。
葉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溫茶用氣音，咬牙切齒地說：“治……療……！”
“……哦。”
他推了下滑落的眼鏡，伸出手幫她治療。
治療的過程極快，疼痛的褪去卻是延遲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溫茶總覺得還有點疼。
但葉睿保證，已經治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認疼痛沒有增加，也确認了那飄渺的痛感果然是心理作用。
疼痛解除，她去拿了一個小巧的MP4過來，給李悅婉戴上耳機慢慢療愈，這才有心思想別的。
“對了，葉醫生，你怎麽過來了啊？”
葉睿往餐車的方向走，回道：“無聊，出來看看。”
“……呃，哦。”溫茶心裏的違和感越來越強了，可細細一琢磨，又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像一條溝渠裏流動的水，邊緣雖與泥土碰撞，試圖沖破牢籠，可最終還是會被大部隊帶動着，一起往下流淌。
“剛剛去警察局沒看到秦越，他去火車站了？”葉睿問道。
溫茶點頭，回頭瞥了眼餐車上挂的時鐘，說道：“走了二十分鐘，快到了吧。”
“對了，”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從目前的信息來判斷，第四案貌似很簡單啊，游戲為什麽會把最後一案設定為這個難易度？”
按理說，最後一案應該是升華的，不說設置為最高難度，也不應該設置成個新手關卡。
可從溫茶收獲的信息來看，第四案就是如此的樸實無華，
“你不懂，”葉睿推了下眼鏡，“表面上看只有劉大志一個人犯了事，其實後續完全可以牽連出很多隐晦出來。”
“比如呢？”
趁着葉睿這會兒願意開口，她就多問了兩句。
“比如……那個路人為什麽剛巧激怒了劉大志、劉大志患精神疾病的原因、劉大志是不是‘慣犯’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延伸，都可以輕松加大本案的難度。”
葉睿的解釋說服了她，心裏那丁點疑慮暫時消除了。
“你們在說什麽？”
葉睿和溫茶往旁邊看去，李悅婉正拿下耳機，一臉疑惑地望着他們。
“沒說什麽。”
“你快繼續聽音樂吧。”溫茶擔心李悅婉再次複發，趕緊把耳機給她塞上。
兩人閑聊着，隐約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
溫茶心下覺得怪異，這才想起劉志寧出發前往案發地點時也是騎的摩托車。
一起持qiang惡性傷人事件，兇手還是情緒極其不穩定的精神病患者，劉志寧居然就……單槍匹馬前往了？
那股怪異感再次浮現，揮之不去，讓溫茶煩悶地皺起眉頭。
這時，心底也再次升起一個念頭：算了吧，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她擡眼望向馬路上麻木的低級NPC們，波瀾的心境似乎有被撫平的跡象，讓她逐漸遲鈍、麻木，最終淪為和這群低級NPC一樣無生命、被随意驅使的程序代碼。
不，不對！
她怎麽可能變成那樣呢？
不僅她不可以，他們八人小團隊，誰也不可以真的變成游戲裏的代碼！
她抿緊，心髒快速跳動起來，整個人下意識進入了一種備戰狀态。
當第一縷警覺出現，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許多，她腦中一道隐形的屏障“噗”地一下破開，這段時間被她忽視的線索剝絲抽繭一般湧來。
溫茶清醒了過來！
再扭頭看葉睿、李悅婉二人，她覺得有點頭疼了。
游戲第一次控制自己時，或許只是一次試探、預演，自那次後大家心裏應該對游戲都是有提防的，然而所有人還是被悄無聲息地控制、影響了。
是的，所有人。
八人中，聰明如葉睿，警覺如秦越，都落入了游戲的全套。
所以，現在清醒過來的還有誰？
溫茶不希望這個人數是1，她需要幫手。
于是，她丢下葉睿和李悅婉，跑去查看其他人的狀态。
剛路過音像店門口，不用特意尋找，她就找到了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黃馬甲。
誰能告訴她，遠處那個揪着路過的NPC不放，拿着掃帚威脅，讓人家撿煙頭的兇悍女生真的是她隊友？
黃子珏活潑歸活潑，卻從來不會跟人爆發激烈沖突，眼下這副模樣顯然是游戲驅使的了。
溫茶沒有覺得太意外，看了會兒見黃子珏狀态亢奮得很穩定，就轉身去了隔壁街道。
這邊，房産中介的店面和網吧就在斜對面，她走到中間一看，中介的店裏空無一人，孫玉磊不知所蹤。
她凝眉不語，轉身走進網吧。
嚴默倒是在，但那狀态一看也是不正常的。
他一個人坐在櫃臺後面，對着一臺電腦，臉上又哭又笑，神情詭異。電腦屏幕在他的臉上落下藍瑩瑩的光，襯得人臉慘白，有些可怕。
注意到門口站了人，嚴默擡手擦掉眼淚，嘴角上翹的弧度卻沒變。
“溫茶？你怎麽過來了？”
聲音裏的情緒倒還算正常。
溫茶挪了挪腳步，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她擠出笑容：“無聊，過來看看。”
嚴默點了點頭，身子擡了一下好像是要起來，但不知為何還是坐着。
“你要打游戲嗎？”他指了指櫃臺上的一個牌子，說道：“雖然不能跟真人對戰，但這幾款游戲還是挺有意思的。”
溫茶擺手謝絕：“你在玩游戲嗎？”
嚴默又抹了把眼淚，這兩眼睛跟關不上的水龍頭似的，眼淚嘩嘩往下流，流得他衣服都濕透了。
他說：“對，我也沒事做，玩玩打發時間。”
“那——”溫茶指着他的臉，“是不是游戲太難了？你怎麽哭得這麽兇？”
“啊？”嚴默好似才反應過來，“我哭了嗎？”
他無意識抹掉眼淚，否認自己在哭，還說自己游戲玩得很開心，不可能會哭。
溫茶嘴角隐隐抽動了兩下：“那大概是我看錯了。”
說完，她就要走了，嚴默還想挽留她，被她十分誠懇地拒絕了。
從網吧離開，走了沒兩步，寧安小學的下課鈴聲響起，保安大叔把校門打開了，溫茶快步走進校園，徑直上了三樓。
“啪——”
“這道題我講了多少遍了？啊？為什麽你還說寫錯了？！”
“還有這裏，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要家長簽字？你為什麽空着？”
“啪——”
“全部拿回去重寫！錯題改正抄十遍，明天早上交給我，回去！”
辦公室內，課本被摔得震天響。
溫茶悄悄伸了個頭去看，就看到一個小學生低垂着腦袋往外走，而王淼玲怒不可遏地盯着小學生的背影，胸脯上下起伏。
“誰在門口偷偷摸摸的？！”
溫茶還在愣神，王淼玲的怒聲就傳了過來。
她不得已站了出來。
王淼玲見是她，皺眉緩了好久，像是在調整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