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季朦還提前在網上買了三只小玩偶和一堆賀卡。賀卡算是硬通貨，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就閉眼選賀卡。
玩偶則是她精心挑選的。經典的卡通烏龜造型玩偶是送給池雎的，粉色小狐貍玩偶是送給譚頌雅的，還有一只特別靈動的黑貓玩偶，她也許會自己留着，也許會……送出去吧。
平安夜當天的下午放學後，季朦沒有在學校吃晚飯，而是回到家裏拿上三個鼓鼓囊囊的禮品袋塞進書包裏，在路上買了一個雜糧煎餅當晚飯吃。
一中像她這樣趕回家拿禮物的不在少數，許多學生都用書包偷偷運禮物進學校，也有膽子大的直接抱在懷裏，頂着保安大叔們的死亡視線帶進校園裏。
季朦一走進校園就感受到了歡樂躁動的氣氛，心情也不由得跟着雀躍起來，她的腳步比平常快了許多，幾乎是小跑着進了班。
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平常這會兒班上不少同學都還在外面吃晚飯，或者在操場上散步，但今天基本上都在班裏。
她看到了夾在書本中的賀卡，看到桌肚裏露出一角的禮物盒子，還看到有人在試戴新圍巾和帽子。
季朦回到座位上，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桌面和桌肚裏卻堆滿了平安果、賀卡和小禮物。她視線在上面頓了片刻，只将自己的書包挂好。
“朦朦！”池雎興高采烈地撲過來，占了廖傑的座位，她手裏拿着一個精巧的藍色禮物盒子，“平安夜和聖誕節快樂~”
“謝謝。”季朦收下禮物，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綠色的禮物袋，“送給你的，祝你節日開心。”
池雎摸着禮物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是什麽？娃娃嗎？”
季朦點頭，她就直接拆開，剛拆出一顆玩偶腦袋，她就露出驚喜的神色：“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玩偶的？！上周末我去的電玩城太離譜了，我抓了三十多個幣都沒抓到這個！”
“因為你跟我說過。”
“诶，我說過嗎？”
“嗯，周二放學的時候，你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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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雎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跳下椅子抱住季朦蹭啊蹭：“嗚嗚嗚我好愛你啊朦朦，我只是随口說了一句你就記住了，你就是最貼心的小天使！”
季朦露出笑來，拍拍她的背：“你喜歡就好。”
話音落下，季朦察覺到有一道難以忽視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她沒有擡眼去找，因為那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他破天荒地穿了一條正紅色的羊絨毛衣，倒是很應景，鮮亮的顏色更是襯得他眉目如雪，氣色很好，身骨清絕又挺拔。
季朦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感受到耳邊的血管在一下又一下跳動。
哪怕她一向知道他長得好，這時候也不免失神片刻——他今晚好看得過分。
“當然喜歡！”池雎開開心心地抱着小玩偶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小玩偶，都忘了催季朦拆自己送的禮物。
季朦也順勢收回視線，坐下拆禮物。池雎送給她的是一條紅豆的手繩，她在朋友圈裏看到過，是前一陣子很流行的款式，價格也不便宜。
她将手繩套到手腕上，她的皮膚不算特別白皙，比陸祇那樣的冷白皮要稍顯暖色，加之腕骨纖細，戴着黑色的手繩和朱紅色的紅豆有種秀氣的好看。
季朦很喜歡，說起來，如果不算季女士在她小時候給她買的發卡頭繩，這就是她從小到大收到的第一條首飾。
她想跟池雎說一聲自己很喜歡這個禮物，身體後仰打算喊人，視野卻被身旁的男生擋了大半。
男生盯着她手腕上的手繩，表情看上去不太高興，形狀好看的唇緊抿着，唇角繃直。
——這是怎麽了？
季朦在心裏緩緩地想着，眼睛卻舍不得從他臉上挪開，過了好幾秒才若無其事地收回。
陸祇也沒再看她，沉着臉把桌面和桌肚的賀卡全部丢進教室後方的垃圾桶裏，将那些包裹起來的禮物以及平安果堆到講臺上。
大家看着他的動作，神色各異。
他完全無視他們，伸手看向季朦：“便利貼，借我一張。”
季朦拿了一沓給他，他撕下第一張，低頭在桌肚裏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支筆，準備寫字卻發現這筆太久沒用，裏面的墨水都幹了。
季朦默然，在他開口之前，把手裏的筆遞給他。
他抿了抿唇，罕見地露出幾分窘态，沉默地接過。
筆上還有她殘留的溫熱，讓他忍不住手指蜷縮。
【自取】
寫下龍鳳鳳舞的兩個大字後，他将筆歸還，把便利貼貼在禮物盒子上，然後就再也不管這些禮物會落到誰手裏了。
班上有一個女生悄悄哭了，她的同桌見狀只能小聲安慰她。
陸祇這一招，直接讓送他禮物的人都很尴尬，沒人好意思上去拿回自己的禮物，但對他自己來說這樣處理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些禮物放在講臺上又不行，就算老師們不說，占了講臺還怎麽上課？
季朦猶豫了兩分鐘：“那些東西放在講臺上不太好，能放到窗臺下面的桌子上嗎？”
“哦。”陸祇應了聲，又起身去把禮物轉移了。
季朦悄然嘆了口氣，右手不自覺摸到書包，透過幾層布料感受裏面玩偶的形狀。
感覺心裏有點亂，她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她拿出粉色包裝的玩偶去高一部的教室，打算把玩偶送給譚頌雅。
譚頌雅也正來找她，兩人在樓下的小花壇遇見，互相交換了禮物，聊了好幾分鐘後才各自回班。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後，校園裏躁動的氛圍才逐漸冷卻。
季朦手裏的試卷又翻了頁，這個小動靜在班裏并不突出，身旁坐着的陸祇卻被被驚着了似的把上半身直了起來，他這個舉動把她吓得手一抖，手裏的試卷直接被她撕開了一個口子，差一點就身首異處了。
她啞然地瞥了眼同桌，找出透明膠帶将試卷粘好。
陸祇沒什麽反應，只是在她翻找膠帶的時候，視線一直跟随着。
第一節晚自習下了課，季朦和池雎一起去了廁所，順便下樓透了口氣。她戴着收到的紅豆手繩，池雎一頓誇好看以及自己眼光好，得知這是季朦收到的第一件首飾之後，更是得意地挺起胸膛。
“這是你以後男朋友都沒有的稱號了，第一條是我送的！”她說。
兩人是性格契合，關系又比較黏糊的閨蜜，不止一次被班裏同學猜是不是lesbian。但顯然兩人都直得不能再直了，可朋友之愛也是愛，也有占有欲，以及面對別人時的勝負欲。
池雎便有，她想這是自己最好，也可能是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她會想像玩大富翁那樣，在兩人之間的友情地圖上解鎖一塊又一塊區域，點亮一個又一個稱號，把自己變為季朦永遠的，也是最好的朋友。
季朦是有察覺的，她沒有那樣的儀式感，但也會開心于朋友對自己的珍視。
兩人開開心心地回到班上，說了那麽多話有些口渴，她拿水杯的時候視線猛地頓住。
桌肚裏赫然放着一個小巧的粉金色禮盒。
誰送的？這是季朦的第一反應，她茫然地把禮盒拿在手裏，分量不算重也不算輕，一時間猜不出裏面放的是什麽。
她依舊在思考，這個禮物到底是誰送的？
會給她送禮物的人，她都回禮了，而且送禮物這件事不是應該雙方都知曉嗎？為什麽這個禮物就這樣安靜地被放進她桌肚，卻沒有人來跟她說呢？
她想到了什麽，擡頭打算問問陸祇有沒有看到誰往自己桌肚裏放東西，卻見陸祇直接把頭扭了過去，用後腦勺對着她。
黑色的短發柔軟順滑，看上去如同上好的綢緞，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季朦捏緊了禮盒，禮盒外面是柔軟的一層絨布，摸着手感也很好，但她覺得一定沒有摸那顆黑乎乎的腦殼手感好。
到底還是沒去問他，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禮盒，裏面是一只銀色的女士機械手表，表盤上有品牌的logo，很漂亮，同時也很貴。
她感覺這是一顆燙手山芋，她必須得找到送禮物的同學，将這只手表還回去。
禮物送得太貴重會給人帶來壓力，尤其是季朦還處在沒法掙錢又手頭拮據的年紀，她更不會收下這樣的禮物，無論是誰送的。
可她還沒鎖定嫌疑範圍，總不能挨個去問“你是不是送我手表了”吧。
況且，誰會送她這麽貴的禮物呢？
冥思苦想之際，身旁那顆黑乎乎的腦洞動了動，他脊背略帶僵硬，動作也有些刻意地轉過了頭。
季朦心裏忽然浮現出一個荒謬的猜測。
不，或許不算荒謬。
她下意識揉了揉眉心，卻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個克制又複雜的笑容。
季朦放下禮盒，裝作沒看見同桌窺探的目光，從書包裏拿出僅剩的那只銅色禮物袋，若無其事地放進桌肚裏，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寫試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