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朵黑蓮
第二十五朵黑蓮
這一日離開倚霞殿的時候，因着姨娘的意外事故，他走的很急，連去同季橙告別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離開的時候，他沒能想很多，因為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倚霞殿就已經如是他的家一般。
待他處理完一切的事之後，回家，回倚霞殿不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嗎？
梁衍在離開的時候，心思早被韓姨娘的事故占據了所有心思，便也沒了多的時間再去考慮別的。
可也就這一次，他卻也回不了宮中了……
韓姨娘的喪禮簡單辦完後的當日，梁衍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就被梁王妃身邊的人喚到了間暖閣。
這些年，梁衍雖一直都在受着很好的教導，但他所學的一切，都是一些忠君愛國，報效朝廷，或是為人子女，孝悌禮儀之類的內容。
他不明白，在這個時候，梁王妃會讓他來暖閣，閣外站了好些個侍女。
進了暖閣的梁衍，他的目光在輕輕掃過窗外的那些侍女時，他心裏總覺着有些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只稍稍的想了會兒，梁衍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對，是侍女的人數，他有些不明白，梁王妃到底是要和他談論什麽，才會讓暖閣門口值守三四個侍女，平日裏，頂多兩人便已足夠。
還有不對勁的地方，便是侍女們的态度，尤其是剛才那來喚他的侍女，梁衍前兩日曾見過她一面，應是梁王妃身邊侍候的一等侍女。
她們雖也是府中的下人，但論及地位來，像他這種頗受冷落的庶子，同她們這種卻是不能比的。
在他還在府裏的那些歲月裏，很少會有像她這般舉止的，來的這一路上，她待他的态度一直都恭恭敬敬。
或許也是因為季橙公主的原因，梁衍在心裏這樣解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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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侍女們的态度可以用季橙來述說，但是，值守在門口的侍女人數呢，而且她們個個都站的筆直，神色間能看得出她們很是謹慎的樣子。
梁衍不明白她們為什麽這樣，他心裏也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他知道，再待會兒，等到梁王妃進來的時候，一切的疑問便也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到了暖閣的時候，室內還無人進來，不過，裏頭燒了兩盆的銀絲炭火，可能已經燒了有好一會兒了，閣內被熏烤的暖融融的。
侍女請了他坐在玫瑰椅上，随後便為他端來了沏好的茶水，茶還有些燙，玉色瓷杯輕輕的被擱置在他身旁的茶幾上。
緊接着，青衣侍女又為對面的茶幾上慢慢的備好茶水。
梁衍從沒來過這間暖閣，心上只覺着頗為拘束，他微微斂下眼眸，下颌随意的側向一旁，他的雙手輕輕掀起茶蓋，雙眸失神般看着茶上白霧袅袅升起。
過了大約只有一刻鐘吧，暖閣外的長廊上響起了腳步聲，值守在暖閣門口的一衆侍女們，在瞧着了來人後，皆恭敬的屈了屈身。
沒一會兒，暖閣的雕花槅門被輕輕推開，一上身穿着圓領淺白色褙子，和下身着淡青色挑線裙子的梁王妃走了進來。
前些時候，失去了摯子的事情，對梁王妃的打擊很大，事情才将過去沒多久，她瞧着更是消瘦了幾分，或是已經從哀痛之中走出，她的精神瞧着倒是好了不少。
能坐得穩梁王府女主人這個位置的，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即便沒了孩子，她也要同後宅裏的那些女子戰鬥，努力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他人搶走。
梁衍雖在梁王府生活過些年，但他對梁王妃其實并不了解，除了一些必要的會客見面，晨昏定省外，他其實是不怎麽接觸過她人的。
在他的印象中，梁王妃一直都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即便她不是後宅中最為年輕貌美的，父王待她也一直不曾冷落，幼時不懂為何，随着年歲漸漸長大，明白的便也多了。
只是，他到了這會兒，他還是沒有弄明白，梁王妃為何會要同他談話，且還在外派了這麽多的侍女值守。
是有什麽很秘密的，不能讓其他人知曉的事麽？
可是，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公主身邊長大，和梁王府幾乎沒了任何的牽扯，梁衍不知道梁王妃待會兒會同他談些什麽。
想的再多，也只是他一人獨自的猜測，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他放空自己的思緒，目光落在瓷杯中漂浮在水面的茶葉之上，看着它一層一層的舒展葉芽，上下沉浮，淡淡清雅的茶香漸漸在室內彌漫開來。
直到室內來了人後，梁衍才将視線收回，見了室內的來人後，梁衍起身随後輕輕的喚了她一聲母親，府裏的所有孩子，在人前時都是要喚她一聲母親的，而他們自己的生母，因為是妾氏，所以只能喚作姨娘。
“嗯，坐下吧，在家不必這般拘謹。”梁王妃客氣柔和的态度，讓梁衍心中的疑惑變得更重了幾分。
不過他微垂着臉頰，面上還是保持着如常的神色。
在聽了她的話後，他輕輕點了點頭，随後便也坐了下來。
“你心裏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會将你喚到這兒來？”梁王妃沒有同他饒舌，直接便将他心中所想道了出來。
的确，他是很疑惑。
“你快要十四了吧，有想過以後做什麽嗎？”這一次她的語氣，多少還是暴露了她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什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與他循循善誘着。
梁衍聽了這話，他的心中輕輕的怔了下，轉瞬之後便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曾。”
在聽了梁王妃的話後，梁衍心裏莫名有些開始害怕起來，他不知道梁王妃同他談論這些的目的何在，但他不想自己現下的生活有任何改變。
或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梁王妃餘光輕輕從他身上掃過，随後便收回了眸光，輕聲道，“有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陛下為季橙公主擇選了驸馬……你雖名義上是公主的侄兒，可歲數也着實有些大了，不該，也不适合再在倚霞殿留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