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
雨
從寧鄉回來以後，青棠莫名其妙地做成了幾個大單子，她猜到是沈南星在背後幫她，對于這份好意，她暫時還無以回報，只能每天多做幾道菜滿足沈南星的口腹之欲。
“告訴你一事兒，關于你的。”陳斐神秘兮兮地說。
沈南星微微蹙起眉頭，盤弄着手裏用楓木雕的刺猬：“說。”
陳斐知道她性格，一般無聊的事，不會輕易拿來打擾她。
“你前女友馬上要回國了。”
“哦。”沈南星語氣很淡，這不是裝出來的，她們倆應該算的上是和平分手，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會在朋友圈看到她發的照片，基本上就是沒有聯系，彼此都可以說得上是模範前任了。
“陳斐姐。”青棠端來一盤切好的西瓜，全然一副主人模樣，這家，什麽東西擺在哪裏，她現在可是比沈南星還要清楚。
“棠棠快來，坐我邊上。”陳斐一看到青棠就覺得高興，不僅人長得漂亮嘴巴還甜。
“我已經有一兩個月沒見到你了吧？”陳斐捏住青棠的小臉，扭頭，惡狠狠地看向沈南星：“你怎麽照顧我們家棠棠的？怎麽瘦了？”
沈南星正吃着西瓜，莫名被罵了一頓，聽到陳斐說青棠是她們家的，瞬間不高興起來：“她怎麽就成你們家的了？”
“棠棠，你說是她好呢還是我好？”陳斐摟着青棠，故意挑釁地看着沈南星。
沈南星也起了興致，放下手裏的刺猬，正坐着等待青棠的回答。
“當然是斐姐好。”青棠看着沈南星勝卷在握的樣子，故意說這句話。
果然如願看到沈南星錯愕的樣子，青棠偷偷地笑了。
“你聽到沒。”陳斐得意地炫耀着，張牙舞爪地又拿起一片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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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我家西瓜還想霸占我家的人？”沈南星也配合着她們，佯裝生氣了起來。
可青棠聽到沈南星說自己是她家的人，不由得高興起來，也不管沈南星是在開玩笑還是借着玩笑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晚上，沈南星在書房看書，青棠穿着一件輕薄的睡裙，手裏端着一盤切好的芒果，讨好的插上一塊送到沈南星嘴裏，笑嘻嘻地說：“今天，我是騙陳斐姐的，你才是我心裏最好的。”
沈南星被逗笑了：“一盤芒果可不行。”
“那兩盤？”青棠伸出出兩根手指頭，笑嘻嘻地說。
“好了，快去睡吧。”沈南星笑着揉了揉青棠的頭發，青棠對她撒嬌，她總是樂意聽的。
六七月的天氣，詭異的厲害，說變就變，青棠躲在樓道裏，雨水積滿了整條道，一直躲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這倒是離沈南星的工作室很近。
“姐姐，我現在能去你那嗎？”青棠在電話裏，小心翼翼地詢問。
“當然可以，随時歡迎。”雨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響，沈南星有些擔心：“現在雨下那麽大，你要是想來，我去接你。”
“不用。”青棠迅速地挂斷電話，撐着一把小傘沖到雨裏，雨斜着下來，從傘下面想着法子蹦到她身上。
雖然沒幾步路，但是身上還是濕了一大半。
“你找誰？”陳若楠看見青棠趕緊給她拿了一塊幹淨的抹布讓她擦擦身上的水。
“沈南星。”青棠緩了一口氣，定下神，聲音也跟着輕下來，不自覺的挺了挺身子，這哪是工作室，這簡直是古代文人墨客的書齋。
“她在裏面。”師姐剛和她囑咐過，如果有一個年輕女孩來找她，直接領她進工作室。
“你和我師姐是什麽關系啊？”陳若楠小心翼翼地試探，她知道師姐喜歡女孩，但看着眼前還是一身學生氣的青棠，還是有些好奇。
上半身金紅色無袖寬松襯衫，下半身京綠色牛仔短褲，兩種很亮麗的顏色，搭配在一起卻絲毫沒有不協調，反而将她整個人襯托的很青春。
青棠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告訴她：“我叫她姐姐。”
陳若楠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她的妹妹啊。”她一直聽說師姐有個妹妹，但是從小就養在國外：“果然很好看，怪不得之前一直聽師姐誇你。”
“謝謝。”可能是被陳斐和沈南星誇多了，她的臉皮越來越厚，開始學會大大方方地接受別人的贊美。
“進去吧。”
“姐姐！”青棠這一聲姐姐甜的發膩，她沒想過沈南星竟然會跟別人提起自己，而且還誇她好看。
沈南星正在做線稿，擡起頭看見青棠還有些意外：“怎麽身上全都濕了？我這裏有衣帽間，你趕快換一身幹淨的，免得着涼。”
青棠挑了一件最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她穿沈南星的衣服顯得空蕩蕩的。
沒想到沈南星竟然意外的覺得好看：“到時候給你買一件你尺碼的。”
“好。”青棠已經習慣了沈南星的照顧。
青棠頭一回來沈南星工作的地方，一面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線稿，每一張都十分精美，另一面牆前擺着一只巨大的木櫃，櫃子的每一格都放着一只瓷器，房間很昏暗，外面綠色的芭蕉葉擋在了房間內唯一的窗戶前。
見青棠盯着這些瓷器，沈南星也站到了她的旁邊：“這些瓷器都是我從各地淘來的，看着這些瓷器，也算是再給自己找靈感。”
青棠看着這些瓷器，心莫名地平靜下來——靜谧，仿佛每一個瓷器都有了靈魂，此刻正有無數雙眼睛看着她。
沈南星離座前，把桌子上的肖像畫刻意藏在一疊紙的最下面，肖像畫上是青棠的背影，午後，她回眸一笑，這是沈南星夢裏出現的場景，她不敢讓青棠知道。
沈南星從書櫃裏拿了一本《菽園雜記》：“你先玩一會兒，等我忙完，一起回家。”說罷，揉了揉青棠的腦袋。
青棠乖乖地點了點頭。
沈南星很快投入到工作當中，青棠抱着書，看的入迷——凡人學藝，須學有跡者無跡者不能傳後。
“啊。”青棠吃痛地捂住額頭，其實也沒有很痛，只是條件反射地想去捂。
“回去吧。”沈南星瞧青棠看的入迷，幹脆把這本書借給了她，開玩笑地說：“要還的哦，逾期不還可是有懲罰的。”
雨下的依舊很大，雨刮器來回搖擺，世界變得模糊。
“下次遇到麻煩直接打電話給我。”沈南星在等紅燈時，突然說：“不要怕麻煩我，你有事，我會擔心。”說完，剛好綠燈亮了起來，一輛卡車從旁邊呼嘯而過。
青棠心一動。
“嗯。”她答應了沈南星，也希望沈南星能一輩子做到。
沈南星的心裏很亂，連着幾天的大雨，讓她更加心慌，深夜，她獨自坐在書房裏，點了一株安神香。
眼前浮現起第一次見青棠的場景，那天，如果不是青棠，她大概真的就跳下去了。
墨綠色的旗袍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款式，上天給她和媽媽一樣的身材。
她本想穿着媽媽最喜歡的衣服去見她們，卻遇到了青棠，眼睛大大的，永遠閃躍着雀躍的亮光，看到她好像就抓到了希望，又或者她本身就是希望。
“青棠，阮青棠。”沈南星反複念着這幾個字，黑夜中，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她好像真的動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