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确定關系
确定關系
“沈南星！”青棠喝多了，搖搖晃晃地站到沙發上，指着她，有些委屈：“你為什麽要抱她！”林溪姐比她成熟，比她事業有成，比她不會給沈南星添麻煩，她害怕，她害怕沈南星會重新愛上林溪姐，然後把她趕走。
沈南星小心地牽住她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就掉了下來。
“什麽？”
“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喜歡着林溪姐！”青棠吼道，眼圈紅紅的，因為醉酒，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白色的上衣襯衫起了褶子，頭發散亂地披在身後，她害怕她的遲疑會讓她永遠失去沈南星。
“青棠，你聽我說好嗎？”沈南星溫柔地攏住青棠的肩膀。
“你還喜歡她嗎？”青棠咬着嘴唇，固執地問，她必須要知道沈南星的答案。
“不喜歡。”
“真的？”青棠不信。
“真的。”
“那你可以喜歡我嗎？”青棠仰着一張小臉，上面還挂着淚痕，可憐兮兮地懇求道。
次日，沈南星點了一些早飯，把牛奶溫好，安靜地等待青棠的醒來，她需要跟青棠确定一個問題。
“姐姐？”青棠踮起腳尖，從床上爬起來，小心地朝客廳裏張望：“我昨天喝多了沒胡鬧吧？”
沈南星挑了挑眉，抿起嘴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
“啊？”青棠愣住了，瞬間慌亂起來，她酒品一向很好的，雖然喝完會斷片，但絕不會胡亂做些事，說些話的，怎麽在沈南星面前就變了呢。
“青棠。”沈南星站了起來，語氣十分認真：“你昨天問我的話，我當真了，我想問你，你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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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身子緊繃起來，愣愣地看着沈南星，有些害怕地問道：“什麽？”救命，她究竟說了些什麽讓沈南星這麽認真，不會是什麽不好的話，惹沈南星生氣了吧？
“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啊？”青棠沒有反應過來。
沈南星重新又問了一遍：“青棠，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青棠瞬間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摟住沈南星：“當然可以，你吓死我了。”
沈南星緊緊抱住懷裏的小人，不舍得松開。
“我愛你，沈南星。”青棠貼在沈南星胸前，小聲地說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她就這樣和沈南星在一起了。
原來兩個人相愛的人在一起不需要那麽多彎彎繞繞。
——墓地。
穿過一片森林，即使快到冬天，這裏仍然是綠意盎然，午後的陽光透過細密的樹縫，一點點灑下來。
彩色石子鋪成的小路，蜿蜒曲折，路的盡頭是兩塊緊挨在一起的墓碑。
沈南星把手裏的向日葵輕輕放下。
十年前。
“沈南星。”林溪叫住了她。
“嗯？”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林溪是笑着說出來的。
“好。”沈南星很輕易的答應下來，她不喜歡挽留，學校裏林溪和阿辛的流言蜚語她也聽說了一些，阿辛從軍訓時就一直在追林溪，大三的時候，林溪終于松了口。
“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只是選了一條更有利于我的路，你應該會理解我吧。”林溪歪着腦袋，眼睛亮亮的。
“嗯。”沈南星有些心煩，敷衍地回答着她的問題。
林溪故作為難地嘆了口氣：“你也別太難過，畢竟我們已經有了一段很快樂的日子，這值得我們用一生去回憶了，這兩年，我過的很不容易，我既要愛着你，又要違背本心的去喜歡阿辛，我其實很累的。”
“嗯。”沈南星疲憊地應了一聲，腦子有些混亂，她讨厭背叛，尤其是把背叛說的如此理所當然，林溪觸犯了她的底線。
“你對我們的分手無所謂？你為什麽不試着挽留我？”林溪有些惱怒。
“嘿/你聽不聽得到，我想給你個擁抱……嘿/請你愛我吧……”
那天，她本來不想去的，但是陳斐說有驚喜，她就去了，其實她也大概猜到了點，但是當林溪拿着一束玫瑰花走到她面前時，她還是很開心的，她們倆就像是被一點火星子點燃的幹柴，只是燒到最後，還是化成了灰燼。
“如果我挽留，你會留下嗎？”沈南星強打起精神，笑着問。
“不會。”林溪回答的很幹脆。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祝你前途似錦，這不是你最喜歡的詞嗎？”沈南星低頭，回想起這兩年裏和林溪的時光，她有些疑惑：“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林溪微微一愣。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真是偶然嗎？”沈南星擡頭，面無表情，眼前的女孩心裏藏了太多事，她看不透。
見林溪遲遲不回答，沈南星低下頭，嘴角向上勾起，自嘲般笑了笑，轉過身去，其實所有的蛛絲馬跡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林溪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地心虛了起來，她當然愛沈南星，但她更愛自己。
沈南星沒有停步，徑直向走廊盡頭走去，腳步很輕很慢，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
她是個重感情的人，林溪和她突然分手，怎麽可能不難過，陳斐陪她喝了幾天悶酒，整個人昏天黑地。
林溪出國以後，屬于沈南星的噩夢才剛剛織起，妹妹出車禍，母親抑郁自殺，外婆精神壓力太大一度昏厥住院。
沈南星從萬般寵愛的大小姐成了家裏的頂梁柱，如果一切只是意外，她還能勉強接受，可偏偏不是。
十年前，妹妹只有12歲，在小區裏看到自己的爸爸牽着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她追了過去，過馬路時，被一輛車撞到。
母親在接到自己小女兒死亡通知書的那一刻，同時被告知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兒子，兒子的年齡和她死去的小女兒差不多大。
她的母親崩潰了，在妹妹去世的一年裏，母親一直呆在療養院，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那段時間，沈南星只能來回飛，但那是她至少還有個媽媽，即使痛苦還有感情可以寄托。
可是一年後，媽媽獨自一人離開了療養院，偷偷跑了回去，那大概是她一年裏最清醒的時刻，那天是妹妹的忌日。
媽媽死在了妹妹的房間裏，外婆昏厥了，沈南星放棄了夢寐以求的工作，回家開了現在的工作室，專心致志照顧幾位老人，她感覺她的生命一下子變得很薄，薄到無法再承受有一位親人的離開。
她恨透了她的父親，也恨透了自己，她從家裏搬出來，這十年，一直獨自生活，她像黑暗裏的飛蛾，渴望着溫暖，卻又怕這是一個必死無疑的圈套。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青棠心疼地握住沈南星的手，她以為的沈南星是不知人間疾苦，她寧願她的沈南星永遠高高在上，即使這樣她們會永不相識。
“不，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沈南星趴在青棠的肩膀上，泣不成聲：“那個女人，我和媽媽都知道，只是我們以為他會改，他是不會改的，他根本不覺得這是個錯誤。”
“如果從一開始，我能和你一樣，讓母親和他離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沈南星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緒：“你知道嗎，我每天聽見你和阿姨聊天，都覺得特別快樂，我們都沒有好父親，所以母親對我們來說，尤為的重要。”
“我羨慕你的母親，有你這樣的女兒。”沈南星最後在青棠的耳邊說道。
沈南星把壓在自己心裏十年的話全說了出來，她倒在青棠的懷裏，盡情地發洩着情緒，她告訴所有人，自己的妹妹和母親只是去國外定居了，她無法接受她們的離世，只能一次次用謊言麻痹自己，可是說謊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實的真相。
青棠什麽都沒有說，她的心跟着沈南星一起疼了起來。
所以沈南星才會這麽在意，自己買房子的錢有沒有攢夠，才會那麽賣力地給她介紹客戶，陳斐姐和她說過，沈南星最讨厭和不熟的人交際。
甚至沈南星還想過送一套房子給她，當時的她只覺得生氣，覺得沈南星在拿錢侮辱自己。
所以沈南星第一次聽到自己叫她姐姐時才會那麽高興，她是不是也在想自己的妹妹長大後會做什麽工作？
青棠強忍住自己的淚水，她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流淚，沈南星需要她，那麽她此刻就要堅強起來。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沒有騙她，父親這些年的确沒有再動過手，但是父親給母親帶來的傷害是一輩子的，不離開那個男人，母親一輩子都不會真正的高興。
她永遠記得，母親給父親斟酒時，卑躬屈膝的樣子，父親打在母親身上的不僅僅是一巴掌，而是母親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尊嚴，當他動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一位丈夫，一位父親，一位人子，而是喪失人性的霸淩者。
母親對他也從來沒有過原諒，那是屈服，被迫的屈服。
“青棠，一定要把阿姨接過來。”
“好。”青棠踮起腳尖，擦幹淨沈南星臉上的淚痕，輕輕吻上她的眉心，沈南星，一切都已經過去，我會陪着你，一直到時間的盡頭。
如果神抛棄了你，那麽就由我來充當神，把原本就屬于你的幸福一點一點的還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