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婚
離婚
“棠棠，是你點的外賣嗎？”媽媽擦幹臉上的眼淚，洗了一把臉，裝作無事發生，她知道女兒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有這樣的女兒，她很驕傲，可是她已經老了，又沒有工作，她不想成為女兒在這城市的負擔。
青棠挂掉電話，很快出來，重新摟上媽媽的胳膊，沈南星說的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麽長時間她都熬過來了。
“是剛剛的姐姐點的。”
“哦。”媽媽拍了拍青棠的手背，若有所思，微笑着說道：“太麻煩人家了。”
“我買了一套房子。”青棠舀了一勺烏雞湯遞給媽媽。
“什麽？你哪來的錢買房子？”
“我從初中就開始攢錢，就想着自己能買一套房子。”
媽媽放下筷子，有欣慰更多的是心疼：“貸款了？”
“嗯。”
“多長時間？”
“挺長的。”青棠不敢告訴媽媽，怕她擔心。
媽媽知道青棠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索性就沒有問下去：“也好，在這裏有個自己的小屋，只是你可以問你爸爸要些錢，他畢竟是你的爸爸，他也願意你過得好。”
“這個房子，我是準備買給你住的。”青棠直直地看着媽媽的眼睛，這是一雙充滿了疲憊的眼睛，她的媽媽年輕時可是有名的美人，可如今怎麽會這樣。
“什麽？”
“先吃飯吧，雞湯都要涼了。”青棠低下頭，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濕潤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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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媽媽收回自己的眼神，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再是記憶裏那個小小的女孩，欣慰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心疼。
“阿姨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今天陪着阿姨吧。”
“沈小姐，你對我們青棠真是太好了，我作為她的媽媽很感謝你。”說着就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木雕：“聽說您是制作瓷瓶的，我想着工藝品都是相同的，我以前也學過些，就雕了一塊木如意，希望能保你平安。”
“謝謝阿姨。”沈南星彎着腰，雙手接過，不知為何這木如意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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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好久沒跟你睡在一起了。”青棠疲憊地躺在酒店裏的大軟床上，托沈南星的福，這是她第一次住五星級酒店。
“青棠，只要你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媽媽就已經很高興了。”
“媽媽，你記不記你寫的日記？”青棠的眼前一片漆黑，這些話是由着他們自己從心裏吐出來的。
“什麽？”
上小學的時候，她在一個木箱裏翻到過一本日記本，本上的字很飄逸，封面上寫着——未來的記者，以筆為劍。
這個本子是屬于媽媽的青春，後來，媽媽聽從了家裏人的建議選擇了師範專業。
理想和現實，媽媽選擇了現實，再後來，媽媽就好像不再寫日記了，本子很厚，記載了媽媽的前半生，媽媽的後半生被她和弟弟困住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記者，再也沒有阮青。
她讨厭自己絆住了媽媽的腳步，如果她不出生就好了，媽媽或許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牽絆。
“媽，對不起。”青棠想着這一切，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像小時候一樣，躲到媽媽的懷裏，溫暖而又讓她貪念。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媽媽親吻上青棠的額頭。
青棠咬住自己的手指，渾身顫抖，臉被肆意流下來的眼淚弄的黏糊糊的，她帶着懇求的語氣：“媽媽，離婚吧。”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當年她下定決心要離婚，卻沒有一個人支持，如今大半輩子都過去了，再離婚還有什麽意義呢。
“媽媽，你才40歲，你還有好長的時間呢，錯了，我陪你一起重頭再來，不會有比你繼續忍受着更錯誤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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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媽媽沒有給青棠答案，只是跟她說，天太晚了，早些睡吧。
“阿姨，青棠今天要上班，我陪您到處逛逛吧。”沈南星挽上阮青的胳膊。
“好啊。”
沈南星瞥了一眼鏡子看見阮青盯着窗戶外面：“阿姨，您是暈車嗎？”
“不是，我有一位朋友在這座城市，我想回去之前好好地看看這座城市。”
“您要去看看您的朋友嗎？”
“不了。”阮青輕輕一笑：“這些年過去了，她大概早就忘記了我是誰。”
沈南星沒有否認，朋友就是這樣，當時以為的友誼地久天長，到後來才發現就只是一場命中注定的離別，只不過有的人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一些，有的人呆在一起的時間短一點。
“你要帶我去哪？”阮青問。
“到了您就知道了。”
——下車後。
“這是哪？”阮青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小破屋，她沒有想到偌大的城市裏還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這是青棠之前住的地方。”沈南星悵然若失地看着眼前的樓房，原來自己和青棠在一起已經有一年多了，她們在夏日相逢，冬日相愛。
“怎麽可能！”阮青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南星：“她明明和我說她在這裏很好，她和我視頻的時候，背景很漂亮的。”
“她上大學，周六周日會去做家教，平時還會代拿快遞。”沈南星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說：“雖然她的生活費很多，但花出去的卻很少。”
阮青不敢相信，眼淚直接掉了下來：“她為什麽要把自己過的那麽苦？”
“因為她想讓你相信，你離開了爸爸，依舊可以過的很好，你說她在這裏連個家都沒有，所以她拼命攢錢買房，就是為了能給你和她有一個家。”沈南星說這些的時候，心裏隐隐做痛。
但還是笑着告訴阮青：“您有一個很好的女兒。”至少比我要好得多。
“你是怎麽勸我媽離婚的？”
沈南星搖了搖頭，笑着說：“秘密。”
“讨厭。”
“讨厭誰？”沈南星掐住青棠的腰。
青棠笑着把她的手打了下來：“讨厭你，我媽還在客廳裏呢。”
“棠棠，我既然決定要離婚了，就不會出爾反爾，我的一個老同學，現在就在做律師，她會幫我的，你不要再為我操心。”阮青抱住她的女兒，心裏疼的厲害。
“你弟弟我希望留給你的爸爸。”媽媽又說。
“他是不是威脅你了？我們可以打官司。”
“你爸爸很愛你的弟弟，交給他我是放心的，而且你弟弟在上高中，我不想他跟着我到處跑。”媽媽如釋重負地笑了：“最重要的是，昨天我給你爸打電話，說出要離婚後，我突然覺得無比的輕松，我終于不用在戰戰兢兢地活着了，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昨天外婆打電話給我。”青棠告訴媽媽，外婆知道媽媽要離婚後，什麽都沒有說。
“你不用跟我說她說了些什麽，這一次，我不需要她的任何支持，你是媽媽最堅強的後盾，媽媽是不會讓你失望的。”阮青親吻上青棠的額頭，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女兒長這麽大了呢，她突然好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帶着她的女兒離開那個家。
“媽媽，我等你。”青棠本來想請假陪媽媽一塊回去，但媽媽堅決不讓，她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這件28歲沒有勇氣做成的事。
她要給年輕的自己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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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
半夜有人敲門，林溪倚靠在門上，穿着大露背黑色連衣裙，臉彤紅：“喝多了，難受，不想回去。”
沈南星攔在門口，有些許無奈：“我還真不知道有誰能把你灌醉。”
“有的，我去國外的第一天，因為特別想你，喝了兩杯就醉了。”林溪笑的嬌憨，有肉的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紅暈：“你忍心讓一個愛你的女人就這麽站在門口吹涼風？”說罷就順勢要倒在沈南星懷裏。
沈南星皺着眉頭，無奈地看着林溪撒潑耍賴：“林溪，你夠了。”
“林溪姐？”青棠聽到動靜後從房間裏出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愣住了。
“怎麽是你？”林溪不可置信地看着蒼耳，眼神在她們兩個人的身上來回移動，最後失聲笑了：“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嗯。”沈南星摟住青棠，驕傲地點了點頭。
“不是，沈南星，行，你夠狠。”林溪努力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今天就算我作為一朋友來你家借宿，行嗎？”
沈南星看向青棠，征求她的意見。
青棠看林溪衣衫不整的樣子，也只好點了點頭。
到了半夜，林溪越想越氣，自己費盡心思，特地挑了一件盡顯身材的衣服，結果卻被喂了一嘴的狗糧。
不是都說麻雀變不成鳳凰嗎？但是她做到了，還沒有什麽是她林溪得不到的呢？
說到這，林溪心滿意足地給阿辛發一條越洋短信——想你。
早上，沈南星拉開窗簾，毫不留情地把還躺在沙發裏的林溪叫醒。
林溪伸了一個懶腰，斜眼看向青棠：“幫我泡一杯檸檬水。”
“好。”青棠剛準備去冰箱裏拿檸檬片，就被沈南星拉住：“想喝自己去泡。”
林溪沒有生氣，反而笑了：“我突然想起來，當年我剛進社團的時候，社長覺得我是一個縣城來裏的小姑娘好欺負，就一直讓我給她端茶送水，有一次，她讓我跑去給她買早飯，你站了出來，跟她說，想吃自己去買。”
“嗯，的确有這事。”沈南星回憶起來，點了點頭：“不過，你現在提這個幹什麽？”
“唉，回憶一下嘛。”林溪目光一轉，看向青棠：“你知道我當時做了什麽嗎？”
青棠搖了搖頭。
“沈南星說完這句話，我直接朝我們那個社長潑了一瓶水。”林溪微笑着。
青棠突然覺得林溪是在向她示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