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玩偶熊
玩偶熊
“今天周家的二公子回國，有個飯局，你和我一起去。”沈愈直接下達命令，不給沈南星拒絕的餘地。
“今天”沈南星有些猶豫，她跟青棠說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吃晚飯。
“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就全推掉吧。”
“好。”沈南星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青棠，我今天……”
“是不是要失約啊”
“對不起啊，實在推不掉。”
“知道了，罰你回來吃我做的荷花酥。”
“好。”
青棠最近研究起了中式糕點，甚至抽了三天特地去拜訪了一位老師傅。
這荷花酥的花瓣必須完整的綻開，青棠跟自己較起勁來。
“王師傅，這些邊角菜給我吧。”青棠瞥到剝下來的白菜葉子，這些白菜，王師傅只要菜心，剩下的這些全是廚餘垃圾，還有其他的果蔬，也是這樣。
“可不能以次充好哦。”王師傅怕青棠走歪了路，特地叮囑道。
“有您在，我可不敢。”
“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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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青棠把菜整整齊齊地收拾在一起，算着時間，大概下午3點左右，會有一個翻垃圾桶的老人出現在她們店門口。
“奶奶，這是我們店裏剩的菜，您要是需要的話，就全部拿走吧。”青棠客氣地說。
“這不行的。”奶奶穿的衣服破爛但很幹淨，手裏拖着的蛇皮袋裝滿了空瓶子。
“您不要的話，我也只能扔掉了。”青棠故作無奈地惋惜道，其實這些剩下的菜，她都會帶回家，她可舍不得扔了。
“這白菜還是新鮮的呢，扔掉幹什麽”奶奶一聽到扔掉，立馬心疼了起來: “要不然你賣給我吧。”
“行啊。”青棠答應了下來。
奶奶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顫抖地打開，裏面裝的都是些零錢。
青棠彎下腰，從裏面取出一張一塊的紙票，然後把菜全部交到老人的手裏: “行了。”
“謝謝。”老人見青棠只拿走了一塊，瞬間明了她這是在幫自己，又朝着裏面喊了幾聲: “謝謝啊。”
青棠只是笑着揮揮手。
“不錯。”王師傅抽空誇了一句，他雖然在廚房裏，但廚房外發生了什麽，他都清楚。
徐林走了以後，青棠又招了兩名員工，人都很不錯，他也輕松了些。
“王師傅，這肉上淋的醬汁，再加點檸檬吧。”青棠說。
王師傅沒有說話，想了一會兒，叫住小趙: “給我擠一碟檸檬汁。”
“為什麽想着要加檸檬汁呢”王師傅問。
“這個醬還是太膩了，味道不夠豐富，加檸檬會增加它的層次感。”
王師傅笑着嘆了口氣，往醬汁裏開始加檸檬: “你越來越像一名專業的廚師了，對味道的追求也越來越準确。”
青棠只是輕輕一笑。
王師傅拿筷子蘸了一點，抿了抿。
“怎麽樣”青棠有些着急地問道。
“以後這醬汁裏加檸檬。”王師傅放下筷子，笑着拍了拍青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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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拎着一包做壞的荷花酥回家，打開燈，沈南星不在，整個屋子都是空落落的。
雖然自己是廚師，但如果只有一個人吃晚飯，青棠一般只會做一份最簡單的沙拉。
突然有人敲門，青棠以為是沈南星來找她，連忙放下手裏的水果刀，跑去開門。
“媽”青棠愣住了: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C城嗎”
“怎麽不歡迎你媽我啊。”
“不是啊，就是有點奇怪。”
媽媽把從其他地方帶回來的特産放到櫥櫃裏: “轉機，明天早上就要走。”接着看了一眼廚房案板上的生菜，皺起眉頭: “怎麽就吃這些”
“方便嘛。”青棠勾住媽媽的手臂，撒嬌道，口袋裏手機發出震動。
——沈南星:馬上就要結束了
“媽，有點冷，我去找件衣服穿。”青棠随便捏了個借口，躲到房間，給沈南星繼續發消息——我媽回來了，今天無法見面。
她不敢讓媽媽知道自己和沈南星又牽扯到了一起，好像這次知道的人越少，她們就能越安全。
沒過一會兒，沈南星又發來一條短信——那就在樓下見一面吧，我想吃你做的荷花酥。
青棠笑了，想了想，回了一個沒問題。
青棠随便套了一件外衫，就出去了，還好都是自己去沈南星那裏過夜，家裏沒有留下過什麽痕跡。
“媽，你要是覺得太累，完全可以歇一段時間。”青棠見媽媽坐在沙發上，看着看着手機睡着了，不忍心說道。
“這怎麽行，我現在雖然累，但是很快樂，這是我的事業。”媽媽瞬間精神了起來: “我現在是徹底想明白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事業。”
媽媽和之前相比，完全判若兩人，青棠發自內心地為媽媽感到高興。
當然還有自豪，這些年，媽媽一直致力幫助受家庭暴力的婦女，媽媽原以為，只有像她這樣依靠丈夫生存的家庭主婦才會受到家暴，可是深入了解後，才發現，無論一個女人在社會上地位的高低在家庭裏都有可能會受到暴力對待。
甚至有女人在離婚後，前夫依然會繼續對其進行羞辱施暴，她作為一個曾經的受害者，只能能幫多少是多少。
畢竟在這個社會，女性的生育權也變成了拖累女性進步的束縛，可是生育本應該是女性至高無上的權利啊，現在究竟是誰在代權，妄圖用女性的生育權來控制女性
她有好多問題都想不通，比如自己明明是媽媽生下來的，為什麽一出生就要被要求跟着父親姓難道父親的姓氏有什麽特別的嗎
她問過沈南星這些問題，沈南星說，大抵是她們的力量還過于渺小。
“那該怎麽辦”
“讀書。”
沈南星在銀行裏存了一筆錢，這筆錢的利息專門用來幫助失學女童。
“沈南星，你真是一個很好的人。”青棠說這句話時，無比的真誠。
但沈南星只是笑了笑: “我已經吃盡這個社會的紅利，再不做點好事，我會愧疚，而且，出錢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
但在青棠心裏，沈南星依舊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母親見青棠在發呆，忍不住叫了叫。
青棠晃過神來: “嗯”
“我實在是太累了，你也早點睡吧。”母親站了起來。
“好。”
青棠窩在沙發裏，随手拿起一本雜志，時間一點點過去。
終于在樓底下聽到熟悉的車鳴聲。
她穿好衣服，拿上荷花酥，小心翼翼地關好門，飛快地跑到樓底下。
樓底下站着的卻是一只玩偶熊。
青棠當然認出她是沈南星，她沖到玩偶熊的懷裏，肆意擺弄着沉重的熊腦袋。
“可愛嗎”沈南星的聲音從玩偶服裏傳出來，悶悶的。
“幼稚。”青棠口是心非，繼續捏了捏大熊的耳朵，問道: “幹嘛要把自己打扮成這幅模樣”
“怕你媽媽認出來啊。”
“你怕我媽啊”
“也不是，只是覺得沒有做到對她的承諾。”
青棠不想在這種時候，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于是把話題岔開: “嘗嘗我做的荷花酥”
“好啊，但大熊現在吃不了。”沈南星故意搖頭晃腦，身體來回搖擺。
青棠成功被她逗笑了，她把荷花酥往沈南星這頭大熊懷裏一塞: “那你就回家吃吧。”
“好嘞。”
青棠實在覺得大半夜和一頭玩偶熊站在路邊是件很詭異的事: “我們為什麽不去你的車裏呢”
“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沈南星故意模仿動畫片的語調。
沈南星把頭套摘了下來放到後備箱，很認真地看向青棠: “對不起，最近一直很忙，沒法經常和你見面。”
“但你今天還是跟我見面了呀。”青棠挑了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荷花酥送到沈南星嘴裏: “你和我之間，不用說這些。”
“好吃嗎”青棠問。
“當然。”
“媽”青棠上樓後，發現母親就坐在沙發上，有些緊張: “你不是睡覺了嗎”
“我起來上廁所發現你不在。”母親扭過頭去: “你去哪了”
青棠一時語塞，磕磕絆絆地解釋道: “我，我下樓，是，是準備……”
“我不想你在這件事上和我撒謊。”
“媽媽，我愛她。”
阮青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過了好久才說: “你用三年才慢慢走出來，難道你想又陷進去嗎”
“媽媽，我從來沒有走出來過。”青棠雙手捂住臉，忍不住哭了起來。
阮青把女兒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你愛她就等于是在浪費時間。”
“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和自己不愛的人糾纏不清，那才是在浪費時間。”青棠斬釘截鐵地告訴母親。
阮青站了起來，誰年輕時沒遇到過一個此生非他不可的人呢，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如此，但是現在她開始懷疑，究竟是自己沒那麽愛，還是因為時間模糊了這份愛。
“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還怕你反對。”
阮青嘆了口氣，撫上青棠的額頭: “在你眼裏，你的母親就這麽不可理喻嗎”
“不是的，媽媽，我……”
“好了，只要你不後悔就行了。”
“媽媽。”青棠沖到媽媽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