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香囊
香囊
“Miss阮，你好，我是琳達，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着你。”琳達走上前，站到青棠背後，雙手溫柔地撫摸上她的肩膀: “你現在還好嗎”
“我想回國。”青棠捏着嗓子，費勁地說出話來。
“很抱歉， Miss阮，這個要求我無法做到，我的雇主是沈小姐，在她沒有同意之前，我不能離開你，更不能讓你回國。”琳達冷靜地告訴她，并遞給她一杯溫水: “生病的人要多喝水，即使到了國外也不例外。”
“謝謝。”青棠接過，抿了一小口，輕輕拭去眼角的眼淚，來了以後，她連續發了幾天高燒，今天早上起來照鏡子，差點被自己這幅模樣吓到，頭發雜亂地披在背後，兩只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臉色蠟黃。
“我明明已經幫到她了，為什麽還要我走”青棠看着窗外自言自語。
“Miss阮，沈小姐讓我轉告您，等這個冬天過去，她會和您一起看槐花。”
“她就是個騙子。”青棠轉身，面向琳達: “你知道站在原地等待的人有多痛苦嗎”她做了那麽多，她是那麽想靠近她，卻還是被她放到了身後。
“很抱歉，我不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的一位病人應該會理解你。”琳達帶着青棠走到一扇窗戶前，笑着說: “這裏的冬天很漫長也很冷。”
“你想告訴我什麽”
“這個窗戶上曾經被寫滿了sunshine，身在寒冬的人的确需要陽光。”琳達聳了聳肩，伸手撫摸上塊玻璃，全都是思念呢: “這些我本來都應該彙報給沈先生的，但真的不忍心，身患重症的人需要活下去的信念吶。”
“你就是那個信念。”琳達別頭看向青棠: “她真的很愛你，保護愛的人是下意識的本能，你想留在她的身邊幫她也是因為你愛她，她讓你離開也是她愛你，終其所有，都是因為愛啊，所有為什麽要難過呢被愛的人不應該開心嗎”
“Miss阮，去洗個澡吧，然後耐心地等待，一切都會有個happy ending(美好的結局)的。”琳達笑了笑，伸手拭去青棠臉上挂着淚水: “命運總會喜歡給真心相愛的人考驗。”
“叫我青棠就好，只是我有個疑問，為什麽三層，家裏還會有電梯嗯”青棠抓住琳達的手臂: “身患重症多嚴重才算重症是到最後，連樓梯都走不嗎”
琳達推開青棠的手臂，她無法透露很多，只能告訴她: “沈小姐很喜歡陽光，只要出太陽，我就會推着輪椅帶她出去，跟病魔作鬥争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連吃飯都成了一種折磨，吃了吐吐了吃，但她不可以不吃，不吃的話，營養跟不上，連做手術的資格都沒有。”
“沈小姐，吃不下就算了吧。”沈南星剛吐完，又點了一份牛排，琳達有些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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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星吐了吐舌頭，悄悄看了一眼廚師是外國人，确定她說的不會被聽懂，于是開玩笑地說道: “沒什麽，只是你請的廚師手藝太差了而已。”
“悄悄告訴你，我女朋友是位很棒的廚師，她做菜的味道一絕。”琳達至今都忘不了沈南星當時的表情，像個小孩在跟同伴炫耀自己的心愛之物。
“沈小姐，你真幸運，真希望有機會能嘗嘗你女朋友的手藝。”
“我們有個餐廳。”沈南星猶豫了: “Can I trust you
(我能相信你嗎)”
“Of course(當然)。”
青棠只知道沈南星生病，但她不知道沈南星這三年是這樣過來的，自己和她剛見面時，還各種羞辱，她無力地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痛哭起來: “請告訴我更多。”
“抱歉，青棠，我只能告訴你沈小姐是個堅強的人，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折磨自己， everything will be ok(一切都會好的)，冬天再漫長也終會度過，接下來的每天都在靠近春天。”琳達彎腰，摸了摸她的頭發。
一個月後。
“青棠，真的不要廚師嗎沈小姐可是給我們留了很多很多的錢。”琳達很高興可以看見一個充滿活力的青棠。
“我可是一名專業的廚師，請相信我。”青棠笑着說，既然不能改變一切，那就堅強地等待在原地，讓走的人不要擔心，然後等到再見時，一定要微笑着問她，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可以點餐嗎”琳達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
“當然。”
“那就請來一個蛋炒飯吧。”
青棠轉過身，有些奇怪: “一個蛋炒飯”
“是的，一碗蛋炒飯，不要放蔥。”
“這是關于某個人的記憶嗎”青棠問。
“是的，是關于我奶奶的，我不喜歡吃蔥，只有她做蛋炒飯時會記得不放蔥，她走了以後，我再也沒吃過了，今天突然想吃了。”琳達笑着告訴她，又擺脫: “請千萬不放蔥，謝謝。”
突然門鈴響了。
“是門鈴響了嗎”琳達有些不可思議。
“好像是的。”青棠也停下手裏的攪拌雞蛋液的動作。
“哇哦，已經很久沒聽見這個門鈴響了。”琳達把門打開。
“你好，陳斐，沈南星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好朋友。”
青棠聽到聲音後立馬扔下手裏的東西，沖到門口，一把抱住陳斐，激動地哭了出來: “陳斐姐!”
“好了，我又不是從墓地裏爬出來的。”雖然這麽說着，陳斐還是抱住了青棠，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梢: “怎麽樣一切都還好嗎”
“Dr。Lin是個很專業的心理醫生。”
“謝謝你對我的稱呼。”琳達笑着說。
“你怎麽會突然過來”青棠還是有些意外。
“新婚旅行，順便替她來給你送個禮物。”陳斐無奈地嘆了口氣: “完全是把我當信使。”
“什麽”
“說到這個禮物，我就生氣，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一個香囊，等你回去，再送不也一樣嗎，就知道麻煩我。”陳斐一邊抱怨着一邊在包裏翻來翻去，最後終于找到: “諾，就是這個。”
青棠接了過去，是槐花的香味，她瞬間哭了出來，但是是笑着哭的: “好香，你聞，陳斐姐。”
陳斐看青棠哭了，有些不知所措: “棠棠，你怎麽哭了”
“沒事，陳斐姐，我現在特別高興，真的。”青棠笑着擦幹眼淚: “她，她還好嗎”
“事情順利的不得了，我想你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陳斐捏了捏青棠的臉蛋: “我特別害怕，見到一個頹廢的棠棠，看見你這樣，我很開心，我想她一定也會很開心。”
“我的中餐廳沒倒閉吧我可是投了半個身家。”青棠問道。
“一切都很好，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好運終于開始眷顧你們了。”陳斐笑着說。
“Dr。Lin謝謝你對沈南星還有青棠的照顧。”陳斐從包裏拿出一條長木盒: “這裏面送您的禮物，也是我對你最真摯的謝意。”陳斐彎下腰，微微鞠了一躬。
琳達不可思議地接過: “謝謝，我自認為沒有做什麽，我只是站在了道德之上，真的很感謝您的禮物。”
後來，青棠才知道，這份禮物是一個金釵，是琳達他們家的傳家寶，當年他的父親投資失敗，變賣了所有家産，這裏面也包括這個金釵。
“是你讓陳斐姐這麽做的嗎”後來青棠想到這件事就随口一問。
沈南星搖了搖頭: “不是，是陳斐自己決定的。”
“陳斐姐，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點”青棠問，笑嘻嘻地說: “我可是做了非常好吃的蛋炒飯。”
“不要。”陳斐毫不留情地拒絕: “人家的第一任丈夫可是還在汽車裏等着呢。”
“走吧走吧。”青棠無奈地招手，故意抱怨道: “最後一句話明明可以不說的，真是讨厭呢。
“我贊同。”琳達舉起雙手: “我現在也是單身。”
“生活好像真的在一點一點變好呢。”木桌上，青棠舀了一少飯，笑着說，她現在無比期待春天的到來，槐花的香味纏繞在她的周身。
琳達吃了一口，贊賞地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吃出我奶奶的味道，但很香。”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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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在院子裏堆了一個雪人，她現在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當然信的開頭，都是——親愛的沈南星。
“親愛的沈南星，今天天氣不大好，但我的心情還不錯，好吧，有時會覺得有點無聊，我正在學習如何水培蔬菜，你看過蘿蔔花嗎你肯定不知道蘿蔔還能開花吧，它的花很漂亮，是紫色的，每一朵花都有四片花瓣，等我回去，我們也在院子裏種一些蘿蔔，還不好你送我的香囊，我挂在了床頭燈上，這樣我每天晚上在夢裏都能聞到槐花香。最後，我今天依舊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親愛的沈南星，我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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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