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巧合

巧合

“你在這幅畫面前停留了很久。”

青棠回過神來，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年輕的女孩，齊耳短發，兩邊耳垂各自挂了一只大圓圈銀色耳環。

“一幅畫能讓人産生共鳴，它也算是有價值了。”

“這幅畫是你畫的”青棠問，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20歲出頭的女孩。

“嗯，天鵝殇。”女孩盯着眼前這幅畫。

畫面的色調以灰色為主，一只天鵝在黑色的湖面中央，頭埋進自己的翅膀當中，另一只則若有若現地出現在背景裏，整個畫面看起來格外的悲哀。

青棠第一眼看到這幅畫，就覺得深深無力，撲面而來的窒息感，拽着她，讓她無法逃離。

“天鵝最是專一，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女孩看了一眼青棠，篤定地說道: “你也有一個忘不掉的人。”

青棠請女孩在一旁的咖啡廳坐下。

“是她把我帶出來的，供我讀書，教我畫畫。”女孩自顧自地說道，像是在回憶。

“她現在在哪”青棠問。

“去世了。”

青棠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對不起。”

“沒什麽。”女孩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 “你能聽我再說些嗎她離開以後，我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Advertisement

“她是我的表姐，比我大12歲，是我們那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學的計算機，畢業的時候剛好剛好計算機大熱，年紀輕輕就實現了財富自由，我當時就是一個黃毛丫頭，瘋的要死，也是那一年，我爸我媽在工地出事，我成了孤兒，她義無反顧地把我從農村接到她的身邊，甚至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女孩又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 “當時我以為，我是全天下最可憐的，沒由頭地恨這個世界，恨她，天天找事跟她對着幹，沒事就跟一群小混混呆在一起。”

“有一天，我跟着那群小混混去打架，他們拿磚頭把人砸的頭破血流，我吓壞了，我想到了我爸我媽，我害怕血液，我不想有人死，那天以後，我就把自己整天關在家裏，她也沒說什麽，給我買了畫板，顏料，筆，她知道我喜歡畫畫。”

青棠聽着，想到了沈南星，自己的一家餐廳就是她送給自己的。

“後來，我也就慢慢走出來了，以美術特長生的身份考上了當地一所還算可以的高中，如果我只是把她當表姐，或許我們之間就沒有那麽多遺憾。”

“你愛上了她”青棠問。

“嗯，我愛上了我的表姐。”女孩苦笑道。

“我一直把這份愛藏在心裏，我知道這叫亂倫，見不得光，一旦說出口，我就再也不能呆在她的身邊。”

“但是你還是告訴她了。”

“對，她後來談了一個男朋友，兩個人已經準備結婚，我雖然心裏很難過但終究是替她感到開心的，可是有一天，姐姐哭着打電話告訴我，他們兩個人分手了。”女孩把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像是喝最後一杯酒。

“那天晚上，姐姐喝多了，她告訴我，她執意要把我帶她身邊是因為，提出領養我的人，是個混蛋，在她十四歲那年，性侵過她。她害怕我會重蹈她的覆轍，所以才要堅決地帶我離開，即使她知道她一個未婚女性帶一個未成年的小孩，不僅麻煩還會被人非議。”

“那天過後，你向她表明了心意”

“是的，但是第二天醒來，她讓我離開，我恨她，說了好多會傷她心的話，她讓我滾，我滾了，去了國外，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次回來”

“參加她的葬禮，她把所有遺産都留給了我。”女孩苦笑道: “這些年，我交無數個女朋友，我以為自己早就忘記她了，現在才發現，這些只不過是用來麻痹自己的。”

“她一定也很愛你。”

“她愛我，但我沒有珍惜她，甚至在她生命最後一刻都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女孩最後哭的泣不成聲。

青棠出了咖啡廳，鬼使神差地點開沈南星的朋友圈，最新的動态是昨天和陳斐去海邊曬太陽，她舒了口氣——還好。

這世界上哪裏那麽多巧合的事，青棠笑了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