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視線交彙的剎那,聞清臨下意識将手中戒指放回了原位。

“抱歉,”他率先開口,向來淡然的臉上罕見劃過一瞬赧然,“沒經過你允許,擅自…”

“沒關系,”沈渟淵斂眸走進書房,打斷聞清臨的道歉,“婚戒本來就是我們的共同所有物。”

他講這句話的嗓音是一貫的溫沉,語氣認真又自然——

就像是絲毫沒有因為被聞清臨忽然發現婚戒,而生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但聞清臨卻并沒有就這樣被“蒙混”過去,他很确定,在最初看到自己手中戒指的那個剎那,沈渟淵眸底清晰劃過了一瞬驚愕,甚至不止是驚愕,還有近乎能稱之為慌亂的神情——

人類在面對突發情況時的微表情,總是最真實。

于是,只猶豫了一秒,聞清臨就挑了挑眉,直白反問:“既然是我們的共同所有物,那沈總為什麽怕被我看到?”

沈渟淵身形微不可察一頓。

聞清臨目光就定在他身上,執拗般等待一個答案。

靜默片刻,沈渟淵忍不住低嘆一聲,語氣裏染上了兩分妥協般的無奈:“聞老師未免太敏銳了些。”

這就是默認的意思了——

默認确實有那麽一個瞬間,怕被聞清臨看到。

聞清臨不置可否,只是又問了一遍:“所以,究竟為什麽怕被我看到?”

沈渟淵薄唇微抿,沉默一瞬,他依然沒有回答,反而将問題原抛回給了聞清臨:“聞老師覺得是為什麽?”

聞清臨忽然笑了。

他發現了,沈渟淵最近和他講話反問句越來越多。

只不過在聞清臨看來,這反問句也是需要分場合的——

做i之前的反問句用來調情就很合适,聞清臨也很樂于配合。

可現在這種時候,聞清臨就不想配合了,他想聽到的是明确的回答。

将手中戒指盒盒蓋扣好,聞清臨把它原封不動放回了書櫃裏,才淡聲道:“我不猜,沈總既然不想說,那看來也不是很想讓我戴上這婚戒。”

邊說,聞清臨就邊站起身,準備回自己房間,只留給沈渟淵一句:“這本書我借一周,到時還你。”

說完也不等沈渟淵出聲,聞清臨就擡步向書房門口走。

可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沈渟淵攥住了。

有一瞬間力道之大,甚至讓聞清臨吃痛皺起了眉。

不過真的只有一瞬,下一秒,大概沈渟淵就意識到了,力道驟松。

“沒有不想說,”沈渟淵微阖了阖眸,嗓音中染了兩分滞澀,一一反駁聞清臨之前的話,“更沒有不想讓聞老師戴。”

他怎麽會是不想?

明明是求之不得。

聞清臨停住腳步,偏頭過來,但并沒出聲,只是聽沈渟淵繼續。

可卻聽沈渟淵又忽然問:“如果聞老師的問題我都回答好了,聞老師願意戴上它嗎?”

聞清臨下巴為擡,故意道:“那要等你先回答完再說。”

頓了一下,他又挑唇,饒有興味般提議:“或者沈總可以試一試,用些別的手段,強迫我戴上。”

“別的手段”和“強迫”,還被他有意咬得很重——

那方面的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

沈渟淵呼吸驀然一滞。

片刻後,他沒有接聞清臨這句話茬,只是垂眼啞聲道:“聞老師,你可以開始提問了。”

聞清臨笑了一下,原又在沈渟淵書房的沙發裏坐下來。

他開口問:“戒指是什麽時候買…不對,這種刻字的應該需要定制,所以是什麽時候定的?”

沈渟淵如實答:“你答應同我結婚之後的十分鐘。”

聞清臨微訝,他想到了沈渟淵定制這對婚戒的時間可能會比較早,因為戒指盒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但卻沒想到有這麽早。

他便順着繼續問:“既然這麽早就定制好了,那為什麽一直不給我,甚至都沒和我提過?”

“提過,”沈渟淵糾正道,“我們去民政局登記那天我問過聞老師,對于接下來的儀式比如婚戒,婚禮,蜜月有什麽想法,但聞老師說都不要,太麻煩。”

所以便不敢再拿出來給你看。

不敢讓你感到負擔。

聞清臨難得

啞然了一瞬。

如果不是沈渟淵提起來,聞清臨甚至要忘了自己當時有多“冷酷”。

他當時确實覺得沒必要,很麻煩。

畢竟他和沈渟淵之間的婚姻毫無感情基礎。

但這才過去了短短兩個月,自己竟然已經開始願意戴上婚戒了——

這麽看來,沈總的魅力還是很大的。

本想直接跳過這個問題,但猶豫一瞬,聞清臨最後還是輕聲說了一句:“我現在覺得還好,或許也不算太麻煩。”

沈渟淵猝然擡眸看過來。

聞清臨罕見有兩分不大自在——

大抵他總是如此。

輕易能坦誠生-理上的欲-望,卻很難坦誠真實的情感。

偏了偏頭,聞清臨轉而又問:“那既然定制的是婚戒,為什麽兩枚戒指上,都刻的是我的名字?”

沈渟淵坦然答:“因為怕你不願意戴刻我名字的。”

聞清臨微怔一瞬,下意識又問:“那你的戒指上,為什麽也是我的名字?”

微微一頓,沈渟淵忽然扯了扯唇,嗓音莫名壓低了兩分:“當然是因為,我願意。”

願意戴刻你名字的戒指。

不止是願意,更是渴求。

他好似有意般不把話講全,那把溫沉嗓音認真講出“我願意”三個字的時候,近乎透出股溫柔的缱绻味道。

聽得聞清臨莫名耳朵酥麻。

忍了忍,他還是沒忍住擡手輕輕揉了兩下——

沈總真是功力見長,聞清臨想,自己好像越來越容易被他蘇到了。

有那麽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聞清臨竟隐約覺得沈渟淵的這三個字,鄭重過了頭,好像不止是在說戴刻他名字的戒指。

可更多是指什麽,聞清臨現在想不出,也不大願意再繼續深想。

“聞老師,”沈渟淵低沉嗓音将聞清臨拽回神,他一字一頓問,“我現在,算通關了嗎?”

你對我的回答還滿意嗎?

願意戴上婚戒了嗎?

語氣中藏了兩分不甚明顯的忐忑與希冀。

聞清臨沒有立刻出聲。

沈渟淵的“我願意”三個字還在他耳邊回蕩。

半晌,他才斂了思緒,好似随意般道:“等你什麽時候把我那枚戒指,改成刻你名字的,我再戴。”

沈渟淵眸光驀然一顫。

好似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發了昏。

兩秒後,他猛然站起身,在聞清臨驚訝注視下,大步走到書桌邊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你好,請問是LE婚戒定制嗎?我要…”

聲線與指尖都在輕微發顫。

聞清臨忽然偏開頭笑了。

-

兩天後,沈渟淵親自開車送聞清臨去高鐵站。

聞清臨原本說“沒必要”,但被沈渟淵一句“接下來一周我們都見不到面,聞老師還要剝奪我這最後和你相處的時間嗎?”給堵了回來。

沒辦法,聞清臨确實吃沈渟淵這套——

偶爾不再那麽紳士尊重的這套。

他手指上此時還是空的——

因為新戒指還沒定制好。

而沈渟淵已經先戴上了舊的那枚,準備等新戒指定制好後再換過來。

他開車時候,聞清臨目光總不自覺落在那只握着方向盤的,骨節分明的手上。

當然,更準确來說,是落在那枚低調素雅的戒指上。

只要一想到在這枚戒指的內圈處,與沈渟淵手指肌膚相互觸碰摩挲的位置,刻着自己的名字,聞清臨就覺得心尖漫開很奇妙的情緒——

有些奇異的興奮,又好像有些陌生的酸軟。

總之,是他之前從未曾體驗過的。

也正因此,聞清臨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錯。

甚至在車停下來,最後一次從沈渟淵被戒指束縛的手指上收回目光的時候,聞清臨沒忍住笑了一聲。

換來沈渟淵側眸,意味不明的一句:“看來聞老師很高興要和我分別。”

聽起來很像個怨夫。

講了這句,沈渟淵就率先拉開車門下車,轉而打開了後備箱,給聞清臨取行李箱。

聞清臨愈發覺得好笑,他等在一旁,正要開口再故意刺激沈渟淵兩句,可非常突然,手臂被人攥住了。

且力道還不小。

聞清臨下意識皺眉轉頭看去,便對上了一張陌生中年女人的臉。

略微施力掙脫了女人的手,聞清臨還向後退開了半步距離才準備開口,正想問“請問你是誰?”,可話沒出口就被女人打斷——

女人似是并不在意聞清臨明顯疏離的姿态,依然一臉驚喜,她操着一口口音濃重的普通話大聲道:“還真是你聞一!我遠遠就看着像你!都長這麽大這麽高嘞,不過還是這麽漂亮,打一眼兒就能認出來!”

……

沈渟淵在女人開口講第一句的時候,視線就落了過來。

她最初以為女人是聞清臨的粉絲。

可下一秒就聽到了一個陌生名字——

聞一。

沈渟淵便懷疑對方是認錯了人。

他走上前來正要将兩人分開,卻在偏頭的瞬間,驚愕看到了聞清臨倏忽之間,血色盡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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