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宴

第2章 喜宴

“開——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幾個系着紅圍裙的男人,手裏托着裝滿硬菜的大盤子,一臉喜氣走進了寬敞的老四合院。 頭雞、二魚、三丸子,圖個吉利、富足、圓滿的好寓意。 今兒是陽歷6月10號,農歷5月初7。老黃歷說,宜嫁娶。 溫喜蘭穿了一身大紅旗袍,頭發盤了起來,簪了紅玫瑰滿天星花束,上了妝的臉少了幾分少女靈動,多出些成熟穩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寶生意的,做事風格比較傳統,堅持認為結婚這樣大喜的日子就該穿喜慶的紅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慣西洋風格的白色婚紗,溫賢也是。 “嗨,我說于叔,今兒是你家于翔潛娶媳婦,咋就看見新娘子,沒看見新郎官呢?”一個吃的滿嘴是油的中年男人沖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說的是呢!”一個中年婦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長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來就長得俊,縣裏再也挑不出第二個,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邊兒?” 本來鬧哄哄的院子,被兩人一問,瞬間安靜下來。 原本所有人都只顧着大快朵頤,畢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過年也吃不上這麽豐盛的酒席,誰也沒在意新娘旁邊沒新郎。 再說了,誰家結婚是一個人?一個人能叫結婚? 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當家人于千山,轉而又瞥向新娘溫喜蘭。 于千山的臉色不好看,家裏的獨苗結婚,這是“祥寶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潛這小兔崽子偏偏不給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臉,輕咳一聲剛要開口,就聽院子裏又有人起哄。 “別不是昨個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來床了吧?!” 他這句話一落下,于千山騰的就站起來了。 于家在陵瀾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祖上還出過舉人,這附近十幾個縣市的宣紙、硯臺、墨汁墨塊幾乎全是祥寶齋在供應。 陵瀾附近有句老話:再窮的人家家裏也能翻出一筐祥寶齋的文房四寶。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說這樣的渾話,那不是往于千山臉上潑洗腳水嗎? 眼看老爺子一臉鐵青的從正堂走出來,滿院賓客都緊張了,…

“開——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幾個系着紅圍裙的男人,手裏托着裝滿硬菜的大盤子,一臉喜氣走進了寬敞的老四合院。

頭雞、二魚、三丸子,圖個吉利、富足、圓滿的好寓意。

今兒是陽歷 6 月 10 號,農歷 5 月初 7。老黃歷說,宜嫁娶。

溫喜蘭穿了一身大紅旗袍,頭發盤了起來,簪了紅玫瑰滿天星花束,上了妝的臉少了幾分少女靈動,多出些成熟穩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寶生意的,做事風格比較傳統,堅持認為結婚這樣大喜的日子就該穿喜慶的紅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慣西洋風格的白色婚紗,溫賢也是。

“嗨,我說于叔,今兒是你家于翔潛娶媳婦,咋就看見新娘子,沒看見新郎官呢?”一個吃的滿嘴是油的中年男人沖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說的是呢!”一個中年婦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長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來就長得俊,縣裏再也挑不出第二個,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邊兒?”

本來鬧哄哄的院子,被兩人一問,瞬間安靜下來。

原本所有人都只顧着大快朵頤,畢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過年也吃不上這麽豐盛的酒席,誰也沒在意新娘旁邊沒新郎。

再說了,誰家結婚是一個人?一個人能叫結婚?

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當家人于千山,轉而又瞥向新娘溫喜蘭。

于千山的臉色不好看,家裏的獨苗結婚,這是“祥寶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潛這小兔崽子偏偏不給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臉,輕咳一聲剛要開口,就聽院子裏又有人起哄。

“別不是昨個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來床了吧?!”

他這句話一落下,于千山騰的就站起來了。

于家在陵瀾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祖上還出過舉人,這附近十幾個縣市的宣紙、硯臺、墨汁墨塊幾乎全是祥寶齋在供應。

陵瀾附近有句老話:再窮的人家家裏也能翻出一筐祥寶齋的文房四寶。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說這樣的渾話,那不是往于千山臉上潑洗腳水嗎?

眼看老爺子一臉鐵青的從正堂走出來,滿院賓客都緊張了,手裏的筷子,舉起的酒杯又悄悄放了回去,方才說渾話的人臉都吓白了。

“您也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溫喜蘭不慌不忙的也跟着走了出來,規規矩矩的跟在于千山的身後,沖着臉白的男人溫聲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多喝兩杯少說兩句,您要是不滿意,一會兒我替于翔潛多敬您兩杯酒就是了。”

來吃席的人裏不乏眼皮子活的,眼看新娘子親自鋪臺階,哪能不接着?今天滿院子的賓客,不給誰面子也得給新人面子。

而且這面子,于千山也得給。

“對對對!新娘子說的對!咱們一年到頭累死累活,還沒吃過這麽豐盛的酒席,于家辦喜事,咱們都跟着沾光了,來來來,都端起酒,咱們一起敬于叔一杯!祝新人白頭到老,祝于家生意興隆!”

于千山明顯被突然轉變的情況弄得有點懵,憋了一肚子的火是不能發了,滿院子的人敬酒,唯獨他兩手空空。

“爸,您的酒。”溫喜蘭把滿杯的酒遞進他手裏。

連幹三杯以後,院子裏又熱鬧起來,于千山也和顏悅色的回到座位上。

溫喜蘭則在媒人大姐的陪同下去給賓客們敬酒。

幾桌走下來,長輩們對她贊不絕口,同輩的女人們也願意拉着她多說幾句,俨然已經把她當成了常走動的親戚。

當走到靠中間一桌的時候,一位高個子男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我說弟妹,你剛才可是說了,要替于翔潛多敬我兩杯酒,輪到我們這桌了,你可別怯場!”

溫喜蘭仔細一看,正是剛才說渾話的男人,沒想到方才被老爺子吓得不敢吭聲,這會兒見她身後沒了撐腰的,又要蹬鼻子上臉了,完全不記得剛才是誰幫着解圍。

“我說李三兩,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不等溫喜蘭說話,媒人大姐先一把拍開他的爪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找茬,小心那邊于叔把你打出去!”

“大喜的日子哪有打人的?喜酒嘛當然得多喝幾杯!”李三兩梗着脖子反駁,轉而又換了個笑臉看向溫喜蘭:“你說是吧,弟妹?”

眼見他又要沒個分寸,一旁的中年婦女用力拉他一把:“行了孩他爸,你今天又喝多了,可別丢人現眼!”說罷婦女一把他推到後面,拉着溫喜蘭的手滿臉歉意的道:“弟妹,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個人一沾酒就愛胡說!”

“誰胡說?說誰呢?你看哪家婦女這麽褒貶自家老爺們兒的?”李三兩瞪起眼将婦女一把推了個趔趄,驚得一圈兒人一陣唏噓。

媒人大姐連忙把溫喜蘭護在身後,撸起袖子要跟他撕扯。

“大姐,瞧你吓得,”李三兩偏偏又換了一張笑臉:“剛剛就說了,喝喜酒不帶打架的。你讓開,我就跟弟妹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咱老爺們兒還能跟女人家動手?”

溫喜蘭冷眼看着已經半醉的李三兩,心想這話說的,好像剛才差點把自己老婆推在地上的是別人?

“讓他說吧,”溫喜蘭從媒人大姐身後走上前,今天是她嫁進于家的第一天,往後的日子長着呢,她不想躲在別人身後過日子。

李三兩豎起大拇指:“弟妹是個爽快人,一看就是女中豪傑!”說着又要上前拉溫喜蘭的胳膊。

“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溫喜蘭伸手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正好擋在她跟李三兩中間。

李三兩先是一愣,随即嬉皮笑臉的道:“對,弟妹說的對。你既然嫁給了于翔潛,以後咱們都沒外人,我跟你說幾句不見外的話!”

他說着打了個酒嗝,半醉的一雙眼,恍恍惚惚的打量着正堂的二層青磚小樓和院子中間碩大的金魚池、太湖石假山,貌似壓低聲音湊了過來。

“我跟你說,弟妹,你嫁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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