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蹉跎

第39章 往事蹉跎

沈勿歸掀開被褥一角,溫熱手裏的藥酒,撩開绛的衣擺,往他膝蓋抹去。

绛的身子恢複原來的冰涼,沈勿歸的動作很輕,弄好他的衣擺,露出他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腿,再往上就是布滿青紫痕跡的膝蓋。

膝蓋比脖子上的痕跡嚴重多了。

他一共摔了兩次。第一次不小心,不會輕到哪裏去,第二次全身力氣都落在膝蓋上,這樣一跪,直接把膝蓋跪破了皮,滲出血。

沈勿歸避開他膝蓋出血的傷口,小心仔細抹在周圍,但還是耐不過藥酒的滲入,浸在血肉裏面,惹得躺在床上的人一縮,就要屈起膝蓋抱着自己滾角落裏。

沈勿歸眼疾手快摁着他,不讓他亂動。

他低聲喃喃:“一會就好了。”

膝蓋上的傷口費了好大力氣才弄好,天已經徹底亮了,屋外逐漸傳來單文望的大嗓子。他在吼底下的小妖沒紀律,一個個的吊兒郎當。

屋裏的門窗就算關着,他的聲音也能傳進來,绛好幾次都被單文望的聲音吵煩,嘟囔着要埋進被子裏。

沈勿歸及時捉着他不讓他動。

腿上的傷沒好,再加上手臂上的傷口那麽嚴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扯到傷處,恢複就更不好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常恩澤推門進來,後面還跟着青水臨。

“哎呦?這是怎麽了,昨天晚上幹柴烈火呢?”青水臨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沈勿歸和绛吵架離開那個小院。

“安靜點。”沈勿歸壓低聲音,不耐地警告他。

青水臨被他這句話震懾,閉了嘴,戳戳身旁的常恩澤,“你叫我來不是為了看他們倆如何吵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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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恩澤一臉黑線。

沈勿歸這時候卻說:“青水臨,你過來看看他。”

青水臨沒等到常恩澤的回答,搖着一把扇子走過去,到绛床邊的時候,神色也嚴肅下來,一下子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們昨天晚上去我那院子裏了?”

“是。”沈勿歸說:“他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發燒,現在燒退了,人卻還沒醒。”

青水臨一屁股坐在床邊,把沈勿歸擠開,一臉恨鐵不成鋼,“我不是說了不要讓你們去?”

沈勿歸自知理虧,也沒再反駁,只是一味地讓青水臨看看他。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有空指責我,不如先看怎麽讓他醒過來。”

青水臨也被他搞得不耐煩。本來大早上被常恩澤領着從小院裏出來就煩,怎麽還遇到這種事。靜下心來看绛的手臂,發現有人已經将他體內的髒污剝離出來了,頓時松了口氣。

轉頭又去查看绛的臉色。視線瞥過他的脖頸時,青水臨的手一頓,沒好氣問身後站着的沈勿歸,“你們倆,玩得還挺花啊?都這樣了還有空去我那院子裏逛。”

沈勿歸一臉疑問,看到青水臨可能發現了绛脖子上的傷痕,臉一沉,最終沒解釋什麽。

绛脖子上的傷痕本來就是沈勿歸心裏的一根刺,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跡是沈勿歸親手弄的,雖然說不是故意,可罪魁禍首和導致在院子遭反噬的還不是他,他也辯解不了什麽。

沈勿歸看着青水臨的手從绛的臉上移到他的胸膛上。停在他的胸膛上,遲遲沒再動,整個人像被按下暫停鍵,随後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看着沈勿歸。

沈勿歸被他這個樣子搞得心裏的不耐越大。他不清楚绛現在這個樣子是好是壞,青水臨也不給個準話,當下問:“你這是怎麽回事?還能看嗎?”

青水臨又扭過頭,把手按在绛的胸腔上,力道有些大,床上的人受不住,皺着眉悶哼一聲。

沈勿歸這會忍不了了,上前就要阻止他的動作,身側的常恩澤見狀拉着他。

青水臨擺擺手,指示常恩澤,“拉他出去。”

沈勿歸沒動,常恩澤力氣也大,沒用蠻力,盯着他僵硬的側臉說:“青水臨人是欠,但不至于見死不救。”

“就是,你放一百個心,我會幫你救回來的,等等?”青水臨自顧自說到半路,發現常恩澤剛才是不是說他欠,還沒說完,他就拉着沈勿歸出去了,還貼心地關上門,“常恩澤!你才欠!”

屋裏傳來氣急敗壞的大罵,沈勿歸實在放心不下。就他這樣樣子,你要讓他怎麽放心把绛交給他手上?

常恩澤知道他擔心,可又沒辦法,誰讓這山上的大夫就只有他一個,況且就算送到山下讓其他人看,那可能嗎?還不如交給青水臨。

“沒什麽好擔心的,青水臨人是吊兒郎當沒個正形,醫術這方面确實沒人比得過他,而且,除了他敢救,誰還能接手。”常恩澤沒等他回答,知道這道安慰已經夠了,離開去了別處。

是啊,誰能知道绛這個樣子究竟是好是壞,他雖然略懂一些,可是對上绛,他總是會害怕自己會弄疼他。還不如,還不如信青水臨。

沈勿歸守在門口有一會,中途高于過來,探頭探腦。

他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在門口也沒見到绛。看他哥這個樣子,直覺告訴他,應該發生了什麽事。

滿滿和單文望一起在訓練場裏面指導小妖們訓練,當當得了空也往沈勿歸那邊走,不過他找的不是他,而是绛。

于是碰到了高于。

高于站在門口,當當過去。他的個子才到高于的腰腹,白耳朵露出來,被風一吹又很輕地抖了抖,鼓起勇氣問高于:“他呢?怎麽沒有出來?”

“誰?”高于沒反應過來當當嘴裏的他是誰。

當當指着沈勿歸的方向,“小雙怎麽沒出來?”

高于一臉問號。他不知道小雙是誰,隐約記得第一次見到滿滿的時候,從他嘴裏聽到過這個名字,可自始至終沒在松夷見到這個人啊。

他搖頭說:“小雙是誰?是哪只小妖怪嗎?”

小雙,聽着名字簡單,也只有小妖們會取這樣的名字,念着也不難,很好記住。

當當看他疑惑,索性不問了,走到屋檐下的沈勿歸面前,擡頭看他,扯他褲腳,“小雙呢?在裏面嗎?”

沈勿歸被當當的小動作扯回神,蹲下來,和他平視,“還在裏面。”

“他又賴床嗎?”當當搖頭晃腦去瞥緊關上的門窗,後面看不到什麽又去問沈勿歸,“太陽曬屁股了,他怎麽還賴床呀。”

沈勿歸看他的耳朵動了動,可能是因為風吹得有點癢,他擡手碰了碰,被當當躲開,并且瞪他一眼。

“不要摸耳朵。”當當隔開距離,捂着自己的耳朵。

妖怪很讨厭陌生人碰自己的耳朵,對于當當來說,如果是小雙的話,他不介意對方碰自己的耳朵,但不代表沈勿歸可以。

他躲得遠遠的,沈勿歸也沒在意,随口道了聲抱歉。

當當原諒他,誰讓他是小雙的朋友呢。

當當同沈勿歸一起在門口蹲了有一會,後面實在是蹲不住了站起來跺跺腳,想去推門進裏面看看什麽情況。沈勿歸在一旁眼疾手快攔住他。

裏面的情況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子,青水臨也沒說要多久,沈勿歸就算再放心不下,他也不能不聽他的話,青水臨是唯一能顧救绛的人,他又不得不妥協聽他的話。

他遲頓般把自己的思緒理清晰。

昨天晚上遇到這個狀況,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探究院子裏的屋子有何怪異之處,绛就出現了意外,惹得自己的心思遲遲不在上面。今早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他昨晚堪堪和迷境主人打過照面。

幹等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他便打算再獨自去那小院一趟。

今早常恩澤去那院子喊青水臨,他沒遇到迷境主人,而青水臨好像也并不知道沈勿歸去過那裏,甚至連青水臨的面也沒見到。

高于同沈勿歸一起去的,走到半路他與高于說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高于低頭沉默,不見回答。

一直到小院裏,沈勿歸沿着那處‘天下無敵訓練場’的牌匾往右,企圖尋找割裂迷境的裂縫。他指尖蓄起金絲,揚起手掌,再重重一揮。

泥土飛揚,清香的竹葉頃刻變為粉末,沈勿歸手掌下的土地不見任何裂縫,他心生疑惑。

若說昨晚是迷境主人在修複這個迷境裏的幻物,就算他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到将這處與迷境銜接得嚴絲合縫。

他究竟有多大的能力,能過做到連一絲裂縫也沒有?

迷境與遠處的山水相接,飛鳥橫跨過後,随後消失在竹林深處。遠處飄來的竹葉畫着小圈圈,撲簌簌落下安然在地。

沈勿歸久蹲在地,遲遲沒注意到高于來到院子的房屋前。

他晃晃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不冷不淡說:“這塊紅色的布料在昨天沒見到,青水臨也不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啊?”

沈勿歸定睛一看,走過去想接過那塊紅布,還沒觸碰到,那塊紅布逐漸扭曲起來。高于吓一跳,立馬跳出幾米遠,把紅布一扔。

而那塊紅布在他的力道下被甩在木門上,頃刻被灼燒一塊洞。

高于心一驚。

“這是昨天晚上那個人留下來的。”沈勿歸指尖狠狠摁在上面,将上面的粉末全部抹幹淨。

逛了一圈也沒什麽發現,沈勿歸心思就沒放下來過,又匆匆趕回訓練場。

青水臨已經出來了,他跟常恩澤背對着他站一起,神色激動手舞足蹈不知在說什麽。常恩澤很嫌棄地擦了擦臉離他遠一些,态度不冷不淡,時不時附和一聲。

他看到沈勿歸從遠處過來,擡腳就踢了青水臨一腳,警告他:“你收斂一些。”

青水臨很不滿,嘩啦打開扇子遮住半張臉,湊過去壓低聲音同他說什麽。

沈勿歸沒興趣聽他們到底在讨論什麽,他現在只想知道绛怎麽樣了,徑直走到青水臨面前。

“怎麽樣了?”

青水臨眨眼,“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沒多停留,又轉身進去了。

不遠不近時,他又聽到青水臨在身後說:“你瞧他,跟房間裏的一個樣,也不知道蹉跎了幾千年還能不能好了。”

原以為常恩澤不會回答,隔了很久,沈勿歸才恍惚聽見他說:“幾千年又怎麽樣,還不是那個人,又沒有變。”

兩人的談話話再沒有傳過來。

沈勿歸停步在房門前,高大挺直的背影立在門口,在木門上投下好大一塊陰影。門虛關着,透過這條狹小的縫隙見到床上一襲白衣靠在床前。

當當也在裏面,他坐在床邊上,一雙腿晃啊晃,時不時低頭在绛手臂上呼一口氣,關心地問:“疼不疼?”

绛搖頭,他側躺在床,将手搭在床邊緣,沒力氣說話,微微垂着眼,臉龐血色盡失。當當看到心疼極了,可是又不能亂碰,就怕碰到他哪一塊地方,弄疼了他。

于是變着魔法一樣朝他的手吹吹氣:“吹吹痛痛就飛走了哦,小雙不怕。”

作者有話說:

明天可能要晚點,也可能沒有,沒有的話星期一會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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