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這個問題溫蕊已經好奇很久了。
玩家總調侃游戲策劃是不玩自家游戲的，要不然也做不出那麽些腦淤血，讓玩家怨聲載道的操作。
不玩自家游戲的策劃肯定是不存在的，但因為時間投入不夠，切入點不準确，或者不是該類型游戲的核心玩家，沒辦法做到和用戶站在同一視角去體驗，最終就會給人一種【傻逼策劃不玩游戲】的錯覺。
策劃是這麽個情況，那麽制定未來公司發展方向的高層呢。
當然，她沒覺得梁在川是會玩游戲的人。
西裝革履，抱着手機在語音裏喊“兄弟，別賣我啊”，這個場景光是想想就瘆得慌。
但天盛科技的核心就是游戲板塊，完全不了解游戲的人真的能讀懂行業風向，為公司制定合适的發展策略嗎？
梁在川的回道倒是沒有遮遮掩掩，幹淨利落：“不玩。”
果然如此，那這不就等于紙上談兵嗎？
也怪不得高管以棒槌居多了。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別家的不知道就算了，自家的不知道可不就只能瞎折騰了。
即便溫蕊沒有說話，梁在川也從她嫌棄的表情裏讀出了信息，幫她開了口：“你是想問不玩游戲的話怎麽能擔任領導者是吧。”
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怕又是釣魚執法，溫蕊警覺地第一時間撇清了關系，來了個否認三連：“沒有，我沒說，是你說的。”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過激的反應把梁在川逗笑了。
“我這不是緊張，是自我保護，免得你又釣魚執法。”
Advertisement
人證物證聚在的情況下，梁在川卻不承認指控：“我怎麽就釣魚執法了？”
溫蕊：“你早上差點把我工作都釣沒了。”
梁在川：“早上你對公司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很多寶貴意見，我覺得挺好的。”
溫蕊：“？？？我要是知道你是總裁，我腦子被門夾壞了也不可能說公司壞話啊。”
梁在川：“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人事變動應該很早就通知了，而且你若是問了我也不會隐瞞。”
溫蕊：“？？？那我都說你是棒槌了你不也沒開口嗎？”
梁在川：“我那個時候開口不是更不合适嗎？”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幾個回合掰扯下來，溫蕊在極度的無語給了梁在川一個綜合評價：“梁總，我覺得你很幽默。”
“我就當是誇獎了。”梁在川神情自若地欣然接受了誇贊。
“......”
溫蕊擰着五官，有種卯足了力氣的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憋屈感。
她引以為傲的口才在梁在川面前就跟揣着三腳貓功夫去挑戰隐士高人一般，高人以柔克剛，以不變應萬變，甚至都不用出招靠着反彈就把她彈死了。
跟她的有氣無處使胸口憋得慌形成鮮明對比，完全掌控着走向的梁在川倒是悠然自在，把話題又掰回了正軌。
“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
“無論什麽行業，說到底最上層要做的都只有經營這一件事情。我的确不玩游戲也不懂制作，但關于行業現狀，未來的發展趨勢，都是有做深度剖析的，市場分析部包括咨詢公司的調查報告也都有逐字逐句分析。也就是說高層是站在經營的角度去看待問題，需要更多的是對行業整體的敏銳度和洞察力。當然你的想法也沒有錯，如果能對游戲本身也很熟悉的話，可以多不少判斷的觀點。”
這番話聽得溫蕊懵懵懂懂，只能明白其表面的意思，但深層次的東西，她也不是學經營管理的，更沒有經驗，自然是理解不了。
梁在川看她略顯迷茫的表情，嘴角又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雖然沒明白，但溫蕊也不準備再問了，反正問了也不明白，總裁說是那就是吧。于是便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般大徹大悟地點了點頭說：“好的，我明白了，梁總。”
在她的設想裏話題應該至此結束，沒想到梁在川忽然提高音量，口氣了帶了幾分嚴肅與認真地問：“所以你明白什麽了？”
過于猝不及防，惹得溫蕊一怔，有種置身面試會場被問及與企業理念哪裏有所共鳴的錯覺。
別啊，話就是随口一說，怎麽還較真了？
自己能明白啥？自己啥也不明白啊。
她眉心緊鎖，腦子在光速旋轉，想着要怎麽打個哈哈糊弄過去。而梁在川也不說話，就審視似地看着她，像是明知道學生腦袋空空還故意要問個難題等着處罰的老師。
梁在川的确不是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語氣大部分情況下也是平靜溫和的，讓人很容易陷入自己和他是平起平坐的錯覺。
但總裁就是總裁，認真起來的壓迫感還是十足的。
溫蕊的五官此時和她的內心一樣都在狂風呼嘯，萬馬奔騰，走投無路豁出去了的她決定胡編亂造一通。
這就跟以前做語文閱讀題一樣，雖然作者說了啥完全不懂，但不妨礙作答，扯淡就行。
“也就是說玩游戲和經營游戲公司是兩碼子事，梁總雖然不玩游戲，但是對游戲行業的現狀，未來趨勢都有深度的分析和獨到的見解，眼光犀利，判斷果敢。在梁總的帶領下，天盛科技一定能每個季度營收都再創新高，我們員工......”
溫蕊的彩虹屁只滔滔不絕吹到一半，就被一聲鮮明悅耳的笑聲打斷了。
之前梁在川的笑都是含蓄的，似有似無的，現在卻是确确實實如翻湧的氣泡般在車內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滿開的笑容那是真好看啊。
但是吧，這明顯就是在笑她。
梁在川低垂着眼眸，試圖壓制住噴薄而出的笑意，都以失敗告了終，綿延不絕的笑意讓他不得不用右手抵住了不受控制上揚的嘴角。
知曉被戲耍後的溫蕊扯着嘴角，幽幽開口問：“梁總，你故意逗我的是吧。”
“沒有。”
雖然他否認了，但立馬就被不受控制的嘴角出賣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何須再忍。
從今個早上開始，她已經忍得夠多了，要不是梁在川長得好看加上掌握着她的生殺大權，那五百字檢讨哪能就此罷休。
“梁總，你是十年沒笑了嗎？”溫蕊不甘示弱，再次吹起了反攻的號角。
“那倒沒有。”
“作為員工，我想給你提一個意見。”
梁在川輕咳了兩聲，“嗯，你說。”
“作為一個總裁就要有點總裁的樣子，笑成這樣成何體統？形象都崩塌了。”
果然第一印象不靠譜。
什麽清冷疏離，什麽高嶺之花，什麽霸道總裁這不瞎扯淡嘛。
霸道總裁能是他梁在川這樣的？
虛心接受意見之前，梁在川先問道：“所以我是什麽形象？”
“你等我給你念念哈。”
溫蕊靈光一閃，想了個絕妙的注意，她拿出手機，找到了手游部的群，開始往上翻聊天記錄。
今個梁在川可是群裏的唯一讨論對象，小姑娘們把梁在川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一切美好的詞彙都用上了，還有嫌不夠的大文豪當場造詞的，硬生生寫成了小說文案。
至于嗎？
誇成這樣又不給漲工資。
要是誇一句漲十塊錢工資，她能從盤古開天地開始誇不帶重樣的。
“咳......咳......”為了增加點儀式感，念之前溫蕊還清了清嗓子。
“清冷禁欲，高嶺之花，矜貴自持，清心寡欲，孤傲高冷，出塵絕世......天邊月，鏡中花，冰山雪蓮......”
念着念着當事人還沒什麽反應呢，倒是溫蕊先沒控制好情緒，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平時看小說一掃就過去了，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兒真用來形容人了，從嘴裏念出來實在難以啓齒。
而且這些詞彙，怎麽看都只能用來形容和尚。
“......”
梁在川剛才問的時候，并沒有料想到是這樣的方式。
為了讓他聽清楚，溫蕊特意一字一頓念的。
他也的确聽清楚了，但聽清楚并不代表理解。
清冷禁欲，高嶺之花，矜貴自持，清心寡欲，孤傲高冷，出塵絕世？
天邊月，鏡中花，冰山雪蓮？
這些都是什麽？
中文嗎？想表達什麽？
漢語詞彙是可以這樣使用的嗎？
比起這些形容更有趣的是此時此刻梁在川“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懷疑起了自我存在與宇宙終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溫蕊笑成了大唐不夜城的不倒翁，肚子疼得厲害。
“梁總，你看公司的小姑娘們對于你有這麽美好的形容，你可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望，要努力維持完美形象啊。”溫蕊心滿意足，帶着勝利者的微笑，代表公司的小姑娘們向梁在川傳達了熱切的期盼。
“那還是棒槌好點。”
梁在川無奈地嘆了聲氣後做了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