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為什麽要道歉?”梁在川眉眼低垂,淡着聲問。

“不該問那些問題,也不該笑那麽誇張,真的不好意思,梁總不要生氣。”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沒有生氣。”

“梁總,你剛才那眼神都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

空氣都快凝固了還說沒有生氣,騙誰呢。

“沒有這麽嚴重吧。”梁在川輕抿了玻璃杯裏的最後一口香槟,把細長的杯柄來回旋轉,依舊不承認。

“梁總,你不信你看我學你剛才的樣子。”覺得多少得有畫面才能眼見為實,于是溫蕊學着剛才梁在川的樣子,陰下臉色,皺眉,厚重着聲音說:“有這麽好笑嗎?”

看着她努力想要還原的認真樣子,梁在川眼底裹上的一層笑意漸濃,順手拿起了一杯新的香槟,喝了幾小口把上揚的嘴角壓住了。

“梁總,雖然你長得真的好看,但還是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溫蕊稍稍松了口氣,随後委婉地提了一個小小的意見,又趕在被挑刺兒之前補充說:“不要說好看沒有用,員工看着開心了,工作有動力了,公司蒸蒸日上了,最後受益的不也是梁總嘛。所以說好看肯定是有用的。”

歪理被她講得頭頭是道,梁在川微微勾唇附和道:“這麽說來好處還真是不少呢。”

“可不是嗎?看着梁總的臉,我感覺下周加班都動力滿滿了。”

溫蕊是臉不紅心不跳,胡說八道張口就來,她感覺自己的演技都能沖擊明年的奧斯卡了。

這個世界上能讓加班動力滿滿的東西只有錢,剩下的都是扯犢子。

但奧斯卡評委梁在川卻不買賬,抓住問題核心,直搗黃龍說:“那加班費應該不需要了吧。”

溫蕊一聽這還了得,趕緊搬出了法律的大旗:“這不行啊,咱們是正經公司不能不遵守勞動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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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讓員工工作動力滿滿的是工資,不是我的臉。”梁在川做了個言簡意赅的最後總結,徹底推翻了她的說辭。

“......”

有必要這麽較真嗎?

善意的謊言就不能被允許嗎?

況且都知道是這個道理了,就不能給大家漲漲工資嗎?

不過他是總裁,也只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溫蕊無計可施後嘆了口氣,徹底繳械投降了。

随後又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擡頭望向梁在川笑得燦爛。

“對了,梁總,我能給你畫張畫嗎?”

昨天下午她工作摸魚的一點點時間就已經起了稿子在畫了,參考的是內部官網人事變動的那張西裝證件照,不過時間不多,連線稿都沒勾完。

今天梁在川的西裝和昨天顏色不同,是深灰色的,定制款的樣式和版型考究,十分好看。

于是畫師之魂正在熊熊燃燒的溫蕊大着膽子提出了訴求。

結果梁在川是一點委婉都不講,再次提煉到了精華:“也就是給你當繪畫參考的意思是吧。”

被戳穿了沒關系,只要不承認就是沒這回事,溫蕊當即義正言辭否認說:“梁總,話怎麽說得這麽不好聽呢?”

“沒有吧,我只是闡述了事實。”

“好的,不好意思,我不畫了。”

有了剛才的經驗後,溫蕊學聰明了,只要梁在川說個“不”就不繼續說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惹他不開心了,倒黴的還是自己這個底層小員工。

怎麽這麽快就妥協了?

不是應該再扯上幾句嗎?

“我也沒有不同意吧。”梁在川淺笑了一聲說。

溫蕊搖搖頭:“不了梁總,不喜歡的事情沒必要勉強,不好意思了。”

想着從剛剛她已經連着說了好幾次“不好意思”,也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梁在川便問:“為什麽總是道歉?”

“那不道歉梁總等下又生氣了,我就真的沒工作了。”

“我是會用開除來威脅員工的人嗎?”

梁在川聽聞是哭笑不得,感覺她對自己的誤會不小。

溫蕊努努嘴說:“那就不知道了,我和梁總也不熟,哪裏知道梁總是什麽樣的人?”

昨天才剛剛認識,是什麽樣的人她哪裏知道。

反正是陰晴不定,最少有八百個心眼子。

“但我看你好像和我挺熟的。”梁在川饒有興致地端詳了她一會兒後,慢條斯理啓唇說。

這聲明顯就是在含沙射影她自來熟。但仔細回想一下從昨天到現在,她次次都是被裹挾的。

“梁總,請容我澄清一下,變成現在這樣一切都是巧合,我真的沒有故意要引起你的注意。”關乎名譽問題,溫蕊感覺必須得好好解釋一下。

“但結果上來說,已經引起注意了。”

“......那你可以不注意我。”

“你就站在這裏,要怎麽不注意呢?”

溫蕊聽完,趕緊退後做出了爾康同款手勢,與梁在川空出了一長段距離,眼神惶恐,提高了些音量說:“我離得遠些總可以了吧。”

被突如其來舉動逗笑的梁在川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有個身着露背輕薄紅裙的姑娘拿着香槟走過來和他打了招呼:“梁總好。”

梁在川笑意漸收,變回了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禮貌碰杯後兩人聊了起來。

這下總算是不會注意到自己了。

溫蕊嘆了口氣後又往旁邊站了些。

今個來的千金小姐們各個都是盛裝出席,一個比一個好看,若不是受限于條件,溫蕊恨不得給每個姑娘都畫上一張圖然後誇一句好美。

現在和梁在川聊天的女孩子也好看得沒辦法,紅裙裹身,露出了纖細滑膩的天鵝背,身形修長纖細,性感妩媚裏還透着幾分嬌俏。該是因為喝了酒,明豔動人的臉上泛着微紅,望着梁在川笑起來時眼眸波光潋滟,嬌豔欲滴。

溫蕊方才就已經注意到了好幾個姑娘的視線一直落在了梁在川的方向,估計是看她一直在旁邊就沒有來搭話。

看季宇軒和狐朋狗友們還在興頭上,不好現在就沖過去找他算賬,梁夢秋在和人說話,其餘的人溫蕊也不認識,腿也疼得厲害,就找了個犄角旮旯的角落位置坐了下來。

閑着也是閑着,溫蕊問路過的服務生要了一支筆想着要畫點什麽。

至于畫什麽?

當然是梁在川了。

哪能他不讓自己就不畫了?那多沒面子。

這麽好的素材可不能這麽放過。

于是溫蕊在旁邊的裝飾花上抽出了一張卡片,在背面畫了起來。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梁在川的半張側臉,但好看程度卻沒有減半。

溫蕊一邊注意觀察,一邊在卡片上勾勒出線條,梁在川的五官實在太鮮明了,畫起來也比平時的速寫要簡單不少,沒一會兒一張梁在川拿着香槟杯的半身側臉像就畫好了。

其實梁在川不喜歡這般的場合,但處在這個位置上也由不得他喜歡不喜歡。呆在國外的時候還算清淨,回國後各種應付的場子就多了起來。

兩個太陽穴被周圍的攀談搞得隐隐作痛,心中煩躁的感覺也愈演愈烈,卻沒有半點顯現在波瀾不驚的臉上。眼角的餘光瞧見坐在遠處角落的人一直往這邊看着,好像在畫着什麽東西。

百分之九十應該是在畫自己,所以說也不知道每次加個前置語是為了什麽,反正最後都得照着她的意思來。

況且剛才自己也沒說不讓畫。

話筒裏忽然傳來了司儀确認設備的聲音,宴會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正前方。

司儀先是感謝了今天大家光臨梁夢秋小姐的生日Party,随後便把話筒交給了主人公。

梁夢秋接過話筒上前,輕咳了兩聲後就落落大方開始了發言,畢竟只是年輕人的Party,沒有傳統的感謝父母養育之恩的環節,倒是像講單口相聲一樣說了幾件最近的趣事引得全場哄笑。

然後就到了重點,她的CP:陸修。

梁夢秋飽含深情介紹起了今日宴會廳各處布置的細節,這些都是“陸修”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守過的痕跡,是他們真真正正存在過的證明,是世間絕美愛情的見證。

盡管全場只有溫蕊一個人被她字字句句裏的情意感動得熱淚盈眶,誰知梁夢秋忽然話鋒一轉:“然後,我要向大家隆重介紹一位陸修圈的神仙畫師大大,是她給讓陸修的愛情有了形狀,是她給陸修賦予了新的生命......”

“......”

“......”

“......”

後面的話被切斷了五感,抽去了靈魂的溫蕊已經一個字都聽不見了,巨大沖擊如同排山倒海般朝她侵襲而來,沒有躲藏之地。

不會吧,不可能吧,不至于吧。

開什麽國際玩笑啊。

這是能夠發生的事情嗎?

靈魂是在铿锵有力的一聲“@maruru大大”後被拉回軀殼的,随後就被梁夢秋當着所有人的面牽着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到了前方。

在世界分崩離析間她瞧見了梁在川笑得沒了原本清冷輪廓的臉。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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