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在隆重的介紹過後,梁夢秋拿了個話筒遞給溫蕊說:“大大,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

溫蕊再次被命運扼住了咽喉,如關節木偶般接過話筒,眼神空洞望着前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大大,不要害羞。”

今個梁夢秋有安排發言環節并且不是說啥正經話梁在川是知道的,也委婉地阻止過但沒有成功,倒是沒想到她還來了個臨場發揮。

此時看着溫蕊已經明顯在崩潰邊緣的木讷樣子,是怎麽也忍不住噴薄而出的笑意了。

這下不被扒層皮怕是下不來臺了,又看了眼旁邊的立牌,上面@maruru的水印鮮明到刺眼。

然而接下來梁夢秋的一聲是讓梁在川都為她捏了把汗的程度。

“現在我要和大大一起合唱陸修的定情曲!”

“......”

“......”

“......”

溫蕊只感覺天與地的界限變得模糊,生存與毀滅的命題變得蒼白,真實與虛幻不再存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荒蕪。

如果活着就是遭受痛苦,那麽降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呢?

如果注定是這般結局,那麽她寧願從未來過這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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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夢秋當然不知道溫蕊五音不全的事情,在場的只有季宇軒和梁在川知曉她開口将是何等的毀天滅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爆發出能把房頂掀開哄笑的是季宇軒,他捂着肚子笑得都直跺起了腳。

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一直很納悶為什麽溫蕊口口聲聲說覺得他寫的歌好聽,卻無論如何也不曾開口,甚至連哼唱都沒有過,直到某次大家一起去KTV,在死逼着溫蕊開口唱了一首流行經典後,聽到了那“天籁之聲”。

幾乎沒有一個音在調上還以為是故意的,但是看溫蕊痛苦扭曲的表情,怎麽都不像裝出來的。

況且正常人想要故意一個音都唱不對還是很困難的。

關于五音不全的事情,溫蕊在幼兒園六一合唱排練時站在第一排興致勃勃扯着嗓子大喊導致全班走調後本人就已經有些認知了。老師不能打擊她的自信心,但是合唱又不能讓她把整個班級帶偏,就只能委婉地想了個法子讓她張口但是不發聲,為了這個事還特意找了她爸媽說明了原因。

後面又經過幾次,溫蕊知曉了有一個詞彙叫“五音不全”就是來形容她這種情況的。

她倒也不是先天性的“失歌症”,就是後天的問題,通常要麽是因為幼年缺乏音樂練習要麽是唱歌發聲習慣導致的音準不好,可以通過訓練來彌補。

然而嘗試了不少努力還是不見成效也就放棄了。

人五音不全也不會死。

的确不會死,但會社死。

溫蕊看着季宇軒笑得一口氣都快提不上來的樣子,甚至都忘記了要跟他拼命,足以見得此時承受的沖擊有多大。

生無可戀間又撞上了梁在川看熱鬧不嫌事大,幸災樂禍的表情。

大概是早就習慣了該天殺的季宇軒就是這麽離譜,倒是更想沖下去和梁在川好好理論一番。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看梁夢秋那充斥着期待和憧憬的眼神,“對不起,我五音不全”這話都到嗓子邊了,溫蕊還是說不出來。

一時間也分辨不了是不唱對小天使的打擊大點,還是唱得面目全非讓她懷疑起了“陸修”愛情的真實性對她打擊大點。

反正都很大,無法抉擇。

然後梁夢秋幫着做了選擇,溫蕊已經聽到了“陸修”定情曲的熟悉前奏。

這首在圈內被奉為“定情神曲”的同人曲幾張曲繪和手書都是她畫的,制作也有參與,曲子聽了不下成千上萬遍。

但這并不意味着能夠唱出來。

溫蕊接受了在懸崖邊沒有了退路的事實後,閉眼深呼吸,把心一橫,再次睜眼已然視死如歸。

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

有人重如泰山,就有人輕如鴻毛,沒什麽大不了的。

梁夢秋唱歌很好聽,音準,音色都挑不出毛病,加上飽含着真摯的深情,十分有感染力,溫蕊一邊聽着一邊如歷經滄桑的百歲老人一般平靜地等待着屬于自己的死亡列車到站。

終于,這一刻還是到了。

她緩緩拿起手中的話筒放到嘴邊,深吸一口氣後,在一片混沌裏唱出了第一個音。

後天性五音不全最大的問題是能夠判斷出他人的音準,卻無法感知和控制自己的,所以溫蕊雖然自認為是按着聽到的旋律唱的,呈現出來的效果卻是世界末日級別的。

就看着在場人的表情從看熱鬧逐漸變得迷惑了起來,除了梁夢秋自然是沒有人聽過陸修定情曲的原曲,但正常人都知道,絕對不是溫蕊唱的那樣的。

人生注定是一場沒有停歇的旅途,就如同此時的歌聲一般,除了曲終并沒有什麽能讓它停下來。

溫蕊就在在場人的震驚,迷惑,不解,與嬉笑中走過了并不算波瀾壯闊但一定刻苦銘心的此生。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後,原本喧鬧的宴會廳陷入了一片死亡的寂靜,就像是歷經了人生的千帆終于回歸最初的起點般,萬籁俱靜,萬物無聲。

是季宇軒激昂的一聲劃破了寂靜的萬古長夜:“唱得好,大家鼓掌!我給隆重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Silent Majority的主唱,溫蕊!”

他走到前方,拿走溫蕊手中的話筒,清了清嗓子後用搖滾樂隊主唱調動現場氣氛的氣勢說:

“溫蕊,本人的摯友,年齡二十四歲,身高165cm,TOP1美院畢業,畫師ID@maruru,現在這個會場裏你們看到的一大半的圖都是她畫的。母胎單身,沒談過戀愛。長得好看,身材也頂,性格好,就是興趣愛好難以啓齒,而且喜歡瞎操心。雖然五音不全但問題不大,在場的各位少爺公子如果有興趣......”

季宇軒喝了不少酒,腦子已經暈暈乎乎站都站不太穩了,但還銘記着今天的一大目的:給溫蕊找個靠譜的男朋友,于是就這麽借着酒勁胡亂一通把她的老底給揭沒了。

事情的發展過于天崩地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被人生的滾滾洪流沖得沒了形狀的溫蕊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石化在原地任憑季宇軒滔滔不絕說了大半天才回過神。

“季宇軒!!!!!!!!!!!!!!你個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溫蕊已經顧不得矜持,面子,尊嚴,人格,她現在只想要季宇軒的命。

能看到明天太陽的,他們兩人之中注定只有一個。

她已經想好入獄照要用什麽表情了,一定是陽光燦爛,萬裏無雲。

季宇軒腦子雖然已經不聽使喚,但本能的求生欲還是湧了出來,見勢不妙放下話筒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嚷嚷:“卧槽,幹嘛啊幹嘛啊。”

溫蕊橫眉側目在後窮追不舍:“你別跑,我要殺了你!!!!!!”

“女孩子怎麽能這麽野蠻啊??”

“拿命來!!!!!!”

季宇軒在宴會廳的人群裏鑽來鑽去,東躲西藏,溫蕊穿着高跟鞋,還是邁不開步子行動不便的禮服,自然追得吃力,場面一度混亂到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大半個京城的富家少爺千金們目光追了他們一路,都不知道這是在演“貓和老鼠”裏的哪一集。

溫蕊已經氣得五髒六腑都在熊熊燃燒,嘴裏噴出的火焰能把季宇軒直接燒得連骨灰都不剩。

她絕對是上輩子和季宇軒有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才能在這輩子被如此對待。

高跟鞋連走路都難更別說是追人了,溫蕊在經過梁在川身後的時候一個踉跄沒踩穩,失了重心,就這麽在一聲驚呼中往側邊倒了過去。

眼看着就要砸向香槟塔,梁在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住了她的腰身,把人穩穩當當抱進了懷裏。

驚恐未定,心跳到嗓子眼的溫蕊感覺耳畔有酥酥癢癢的氣息落落下,随即傳來了一句低沉磁性的:“穿這麽高的跟,別亂跑。”

瑟縮了一下脖頸後錯愕着聞聲擡頭,和梁在川像是墜入了昭昭星野的眼眸撞了個滿懷。

奇怪了,什麽時候眼睛這麽亮了?

梁在川深邃俊朗的臉和她離得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甚至能看見濃而密眼睫的輕微抖動。

皮膚真好,沒有一點瑕疵還白,用的什麽洗面奶和護膚品?

鼻子是真的挺拔,橫看成嶺側成峰,唇形薄但是線條特別好看。

長得跟AI建模一樣,怎麽能這麽好看啊。

感覺可以和《霸總大憨的日常》一起,以“大憨”這個人設推出大憨宇宙系列,保證人民群衆喜聞樂見。

瞧見懷裏的人跟失了魂似的,微微張着嘴巴,就擡頭傻愣着看着自己,梁在川淺笑着來了句:

“再看要收錢了,可不能白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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