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放手!你想将為師勒死,好逃跑下山嗎?”

墨九勃然大怒,他已不再被水牽制,渾身罡氣猛地一震,将扒拉住自己的家夥彈出數米。

褚蒼知直接被撞在牆壁上,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震移位,嗓子眼冒出血腥味。

以他加強版的體質來說,受這種程度的傷,說明墨九一點沒留情。

果然,金色符文構成的八角靈陣聚攏在他頭頂,快速旋轉投下黃金屏障,将他圍困其中。

褚蒼知絲毫不慌,漆黑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墨九,肆無忌憚的窺視。

人影轉身疾行而去,銀白發絲如同分道的溪流,順着光潔的後背,自纖細的腰線蜿蜒而下,經過重巒,一路風光旖旎。

潤白如元宵的腳趾踩在石頭上,留下深淺不一的水印,昭顯出幾分慌亂。

被白霧漸漸隐沒的背影,聖潔清冷中帶着絲別樣引誘,恐怕這世界上最好的丹青聖手都難以描繪其中風情。

直到濃重的玄色徹底将其遮蔽,褚蒼知才喉結微滾,收回目光。

重新躲進鬥篷中,墨九的理智歸位,轉過身,大步流星跨到逆徒面前,開始逐一算賬。

褚蒼知身上的烏霜院服濕漉逶地,單肘撐着上半身體,維持着半躺姿勢,低垂着頭,狀若恍惚。

想到自己惱怒之下出手有些重,墨九不自覺的放緩語氣:“逆徒,你來此作甚?”

褚蒼知沒有開口,甚至眼皮都未曾動,像是被人點了穴。

墨九越看越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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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聲。

“莫不是想來偷護山大陣的通行符?”

褚蒼知依然默不作聲。

墨九不知這個男人此刻心中正狂風大作,巨浪滔天,只一味對他那副看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好像地上的沙子都比自己這個師父更有可看性的态度極度不爽。

墨九半蹲在褚蒼知面前,細白瑩潤的手指勾住這位北境蒼王的下颌,将他的臉強行擡起。

沒有料想中的不屑冷漠神色,漆黑眼眸裏反而是些自己看不太懂的東西。

褚蒼知面色有些蒼白,桃花眼微眯,漆瞳裏沉着股洶湧暗流,明明沒有殺意,卻充滿濃郁的侵略意味,墨九無端起了身戰栗。

他看不懂,立刻将其歸為“威脅”,墨九沉下臉:“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激怒我,将你逐出師門嗎?為師知道,當初你選擇拜師,不過是權宜之計,可你既然入我門下,沒有為師點頭,你永遠別想走。”

褚蒼知幽深的眼眸浮光微頓,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好看,笑起來更好看,眼睛如同三月桃花開,将鋒利冷峻的臉化為春風細雨。

“師尊,您誤會我了。”

“誤會?”

墨九一愣。

褚蒼知垂在身側的右手忽然擡起,捏着挑自己下巴的那根手指,“徒兒千辛萬苦爬到這裏來,是來給師尊……”

話音未完,褚蒼知面色一白,蹙眉,捂着胸口。

墨九心提起來,但還氣着,沒有過問。

褚蒼知勉強開口,聲音發顫:“賠罪的。”

“你說你給我賠罪?”墨九霍然瞪大眼。

褚蒼知左手撐着身子坐起來,臉上因為痛苦扭曲了一下。

他從濕漉的衣襟裏掏出白瓷瓶,虛弱的微笑:“多謝師尊賜藥,徒兒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只希望師尊能重新讓徒兒回到您身邊,徒兒定努力修行,侍奉在師尊左右。”

墨九看着眼前這張滿懷感激的臉,不确定的重複:“你說你要回到為師身邊,努力修行,侍奉左右?”

“是啊,師尊。”褚蒼知滿眸晦暗,落寞自嘲:“不知,蒼知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當然有!大大的有!

墨九心中煙花炸開,小企鵝轉起圈圈。

這次他惹怒自己,本是要給褚蒼知扣到-95%的好感度,不成想,這小子竟然有此覺悟。

雖然方才自己威脅他“永遠別想走。”,可墨九心中很清楚,一旦到好感度扣到-100%,無論如何都得送他下山去了。

墨九對褚蒼知的好感度瞬間彈回-80%,高興歸高興,心裏的疑慮也沒完全放下。

幾日前,褚蒼知分明說向宗主請示要去膳堂當廚夫,被自己施以懲戒後,又讓吉祥如意送來那封信,信裏有他半截頭發,是那天自己為了救他,被執百淩的扇子削落的。

褚蒼知信裏的意思是已經拿到他身上的一物,贏了當初的約戰。

此人如此厚顏無恥,性格那麽倔,真的會輕易被一瓶藥感動得回心轉意?

褚蒼知真的是來賠罪的嗎?

“你既想通,為何不在每日自省書中寫明?” 墨九擰眉,有些不自在:“何必要來……這裏見我?”

“我怕師尊生氣不肯見弟子,不肯看弟子的自省書,之前聽李師兄說師尊暴怒,把桌案……”

墨九不太想聽自己氣急敗壞幹了啥,攔道:“是李穆告訴你,我會在這裏?”

“是,弟子心急如焚,只想盡快見到師尊。”褚蒼知眼梢垂下,顯得有些委屈。

“為什麽?”

“弟子自感性格卑劣,對不住師尊的殷殷期盼,弟子夜不能寐,晝不能安,時刻恨不能飛到師尊身旁,聽師尊諄諄教誨……”

“好了。”墨九本想擡手止住他的話,才發現手指正被他捏住,方才未曾注意,如今有些詭異的不舒服感,連忙抽回來縮進手心。

“你為何落水?”墨九腦海裏晃過幾個不适的場景,語氣不覺嚴厲起來:“為何要在水中偷襲為師?”

“咳咳咳……”褚蒼知捂着胸口,劇烈咳嗽起來,越咳越大聲,逐漸咳得驚天動地,嘴角都嗆出殷紅血沫。

墨九抓過他的手,把住他的脈門,一絲細微金色靈力凝在指尖,又立刻收了回去。

凡人體內沒有靈根,無法承受靈力,若他的靈力要強輸進去,褚蒼知脆弱的筋脈定然受不住,無益反害。

就在墨九游移不定該怎麽處理他時,褚蒼知面白如紙,氣若游絲說:“我沒事……師尊不必擔心……咳咳咳咳……”

墨九不是大夫,不懂病理,無法知道褚蒼知傷勢會不會危及性命,看他如此痛苦,額頭漸急起層薄汗,心中生出懊悔。

我實在不該對他動手,他只是個脆弱的凡人而已。

“為師帶你去找藥師。”

原本籠罩在褚蒼知頭頂上的禁閉法陣,倏忽變成一扇空間門垂落。

墨九伸出雙手,就要把褚蒼知抱起。

褚蒼知卻自個咬牙撐着牆壁踉跄站起來,倔強的對墨九搖搖頭:“不必勞煩師尊,只是小傷,咳咳,弟子那時在岸邊……咳咳咳……被一只老鼠吓着才掉水裏……弟子不是要偷襲師尊,實在是弟子嗆水難受……咳咳,想求師尊救命。”

“夠了知兒!”墨九已經後悔不已,根本沒心思糾結褚蒼知的話是真是假,好不容易薅來的徒弟,可不能真給自己打死了。

他拉住褚蒼知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架,火急火燎打開虛空法陣之門。

待到兩人身影憑空消失,無妄池邊,濃霧中鑽出來只金花松鼠,兩個短小鼠爪叉腰,對着褚蒼知方才躺着的地方“吱吱吱吱吱吱”叫罵。

罵了很久,罵的很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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