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墨九：？？
見褚蒼知狀态不太對，他試探着問：“你可知自己的處境？”
褚蒼知眸中閃動着冷蔑的光，聲音透着絲虛弱：“褚鎮北那個蠢貨，定是又給本王安了什麽罪名，說動北冥皇将本王……召回洇城，途中安排人設計伏擊将我折磨至此，哼，你是他派來的吧？”
褚蒼知雖然氣虛語斷，餘意卻夾着股不容置疑的肅殺。
墨九像被人兜頭澆下來盆冷水，血液瞬間凝止。
過了好一會，才艱澀開口：“你知道靈虛宗嗎？”
“靈虛宗？”褚蒼知似是明白了什麽，眼底射出冰涼的探究：“是太子還是北冥皇派你來探本王的口風？無論是誰……你只需告訴他，本王寧可死……也絕對不會去與那什麽仙君結契！”
墨九面色煞白：“你全忘了？”
“忘什麽？”褚蒼知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來之前墨九設想過各種糟糕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褚蒼知竟失憶了，他竟然以為現在是一年多前，剛被皇命召回洇城的時候。
原來當初他就是這樣抵死頑抗聯姻，最後還是被五花大綁，強行押送到陽明正殿受辱的？
墨九心中千絲萬縷，更多的是惱恨，他瞪着褚蒼知，冷笑。
褚蒼知，你戲演得可真好啊，比任何NPC都好！
太子、北冥皇都以為是自己贏了，其實全都被你反利用。
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是你讓人放出‘南靈國主近期要與魔族聯合秘密攻打北境’的消息，間接促使朝臣提出皇族和靈虛宗聯盟抗敵，兩方結契穩固聯盟的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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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深知自己作為北冥皇最廢的兒子，同時又執掌軍權，是一個即能讓皇室清除廢物又可以騰出軍印給太子的人，自然而然會成為最合适的犧牲品，你順理成章的讓自己成為“受害者”，堂而皇之進入靈虛宗，再通過利用我這個傻師父和跋扈的執百淩最終順利進入化天爐秘境，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哪怕此事被李穆告發敗露，執無到現在都還以為——是我帶你進入的秘境，目的只是為了找雌隐蛇取毒救你的性命。
執百淩恐怕到現在，還在為自己成功報複你而沾沾自喜……
尤其你如今成了這幅模樣，更加沒有人會費心思，去懷疑一個連記憶都沒有的廢人。
墨九重重咬住下唇。
若非從聶霄化成的鬼亀共感中得知這些事，哪怕褚蒼知親自說出來，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其實永夜牢裏執無就曾說過褚蒼知被抽出記憶，可跟內丹被廢，經脈盡斷相比，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墨九的重視。
失憶這兩個字，何其殘酷，對褚蒼知殘酷，對他更加殘酷。
利用他的人，什麽都忘記了，被利用的人，卻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
褚蒼知看着眼前這個銀羽侍衛忽然紅了眼眶，将下唇咬出血來，心中有些納悶：“堂堂男子漢，這般委屈作态……又不是嬌娘子，難道還想本王心軟不殺你了麽？”
聽見他的話，墨九用力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睛依然通紅，情緒已經穩定許多，或者說，他把對褚蒼知的傷心失望統統關在一扇心門裏面，封鎖起來。
罷了，就當不認識吧，我本來就是個幫助主角完成任務的NPC。
眼下的情況，墨九只能先用雁七的身份對付一陣，藥師說過，不能還當自己是仙君，從現在開始我是雁七，屠宰戶的兒子，北境利州人，十二歲被選入軍營，到邊境歷練過兩年，前年才回到洇城入職水麟司銀甲衛。
雁七該做的，我都必須做，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墨九強迫自己進入雁七這個新的NPC角色扮演，身子往前探，湊到褚蒼知耳邊悄聲說：“王爺，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褚蒼知眯了眯眼，宛如惡狼審視獵物，嗤笑：“哦，是來救本王的，你莫非是本王昔日麾下的士卒？想來報恩？”
墨九覺得這個理由不錯，正好懶得自己編：“正是。”
褚蒼知費力的擡起自己的胳膊，看着自己那雙顫抖的手，眼中閃過絲悲涼的自嘲。
“既然如此，去替本王取套幹淨的衣服和一份燒鴨，一壺杏花釀，還有……”
墨九直覺安排不妥：“稀粥你先将就着喝，再耽擱天都亮了，我也不能保證帶着你逃得出去。”
“逃？”褚蒼知笑了：“洇城是本王的家，有家為何不回，非要逃到荒郊野外讓人抓呢？”
墨九不解：“你……”
褚蒼知臉上的笑容驟然斂，眸光仿佛射出的利劍：“沒規矩的東西，你主人沒教你對本王要稱王爺麽？”
他雖然因傷而話語虛弱氣短，說出的話卻句句帶着王者與生俱來的威壓。
墨九正準備跟他商量劫囚大計呢，猝不及防迎來頓沒頭沒腦訓斥。
心裏那根繃了許久的弦“啪”斷掉，随手抓起粗布毯，扔在了褚蒼知的臉上，壓着聲音罵： “你如今這幅落魄樣，哪裏還有半分王爺的樣子，命都不見得能保住還王爺，喝你的稀粥去吧！”
褚蒼知呆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個反應，待他回過神，那個叫“雁七”的侍衛已經利落跳下車。
墨九氣鼓鼓的回到自己的崗位站着，此刻若是能召喚出七星玉淵劍，他絕對不會用它劫囚，他會一刀劈死褚蒼知這個兔崽子！
翌日。
東方剛翻起白鱗肚皮，押送隊伍便已上路，侍衛們一路穿行在丘陵中間的山道上，偶爾碰上些野味，随手打來當夜宵。
晚間，他們又進了座小城鎮，依然是尋最大的客棧入住。
輪崗守夜時，墨九做了許久心裏建設才強迫自己帶了水和半只烤雞進入囚籠。
沒想到的是，褚蒼知竟然和昨日一樣，毫無知覺的趴在籠中，稀粥沒有動過，只用了粗布毯墊在身下結霜的鐵皮上。
墨九手背貼着他額頭，滾燙一片。
只得忍下怒意，從褚蒼知懷中摸出藥罐，又給他喂了顆丹藥，趁人沒醒來，留下些吃食，飛快出了囚籠。
第三日褚蒼知依舊高燒昏迷不醒，昨夜留下的東西，他一點沒碰。
墨九無奈繼續喂藥，覺得牢籠裏太冷，可能是給他凍得病反複發作老不好，找老孫要來件破舊的棉襖蓋在他身上。
第四日輪崗守夜時，墨九掀開簾幕，和褚蒼知睜開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
這次，墨九沒有進去，他隔着鐵欄遞給褚蒼知水和半塊餅，沉默了一會，從懷中掏出根胡蘿蔔輕輕擱在粗布毯上，放下黑色簾幕，扭頭走掉。
褚蒼知靜靜看着那根和囚籠呈現極大色差的胡蘿蔔，腦海中隐約有畫面閃動。
可是當他仔細去捕捉時，發現什麽都沒有留下。
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事情不太對勁。
系統，出來！
褚蒼知照例拽出金手指。
“叮”的大腦裏傳來機械聲——
【系統檢測到宿主讀檔不完整，如需修複，可往商城購買“記憶複蘇”藥水。】
褚蒼知二話不說大手一揮：“買！”
【但宿主目前只有145積分，“記憶複蘇”需600積分，還差555積分。】
褚蒼知驚訝：“怎麽？你們還私吞積分？上次是5011積分，忽然就剩下這麽點？”
【宿主，冤枉！剛才就說了您讀檔不完整，不信您查查消費記錄，系統冤枉，系統真的一個積分都沒拿，嘤！】
褚蒼知這才點開歷史賬單，皺着眉頭從上到下看完，旋即打開系統空間，果然在裏面看到一座玄磷硝堆成的小丘陵，還有個盒子裝着對眼珠子，以及一枚镂空 “巷”字的骨牌。
看來，是 “化天爐秘境計劃”成功了！
褚蒼知幾日來被關在囚車裏的陰霾頓時驟散，嘴角勾起一抹暢快的笑，如此說來，自己現在弄成這副鬼樣子，應當是擅闖禁地被靈虛宗的門規處罰所致，而非一開始自己以為的，回城之後被太子安了個罪名痛下毒手。
執家刻意抹去他的記憶，定是怕那個地方的秘密落入皇族之耳。
想到這裏，褚蒼知再次查看空間，發現了一張留言符，聽完那段話，他已經心裏有數。
在進入靈虛宗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計劃中途生變，畢竟成功盜取之後被人發現，受門規懲罰，被抹去記憶，這種結果可能性極高，想要騙過靈虛宗的執無別無他法，只能生挨了這頓罰。
反正太子從執百淩那裏知道自己闖入化天爐秘境，一定會想方設法把自己弄回皇宮。
更何況自己手上有太子和北冥王一直想弄清楚的五萬獵人軍團，死是死不了的。
失憶并不可怕，只要自己嚴格按原計劃進行，就算失去記憶，事後也能推測出大致情況。
現在褚蒼知就能肯定，執家人并未完全到達化天爐秘境更深的地方，尚且不知道自己從裏面帶出來些東西。
說起來，褚鎮北選來接近他的那個人很不錯，至少當那個人将毯子砸在自己臉上時，自己着實猶豫了一瞬，懷疑是否是自己想太多了。
捋順事情的前因後果，褚蒼知對于恢複記憶之事反而不着急，眼下有更加緊急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我身上的傷可有快速恢複之法？” 他問系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