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從沒體驗過的感覺。
像魚兒咬住鈎子，水滴精準掉落孔隙，所有融合都自然而然又令人悸動。
他們手指的所有皮膚紋理，溫熱體溫，好像連中間相隔的空氣都嚴絲合縫。
她竟然在和段淮牽手。
寧若發着怔看着大屏幕，腦袋裏浮現起這個想法。
“會害怕嗎”段淮問。
寧若搖搖頭。
“那繼續看吧。”
“好。”
影片還在繼續，雖然還有一段就要結局了，但到底也是一二十分鐘。
他們重新轉過頭看向大屏幕，可寧若卻覺得渾身感官血液都集中到了他們緊牽着的手上……
她記得她頭一回見到段淮的手就覺得好漂亮了，像工藝品，更覺得這樣的人就像神邸，只可遠觀，不可亵玩。
當時她還想過，段醫生人這麽冷，那他的肌膚紋理呢是不是也是涼的，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也确實是。
他的溫度一開始是微微泛涼的，但牽久了手也變得溫熱。
而且他的手心很軟，手指的骨頭和看起來一般纖瘦，牽起來特別有手感，可是寧若壓根無法保持冷靜，她開始幻想她寫的劇情。
他們十指相扣，一起坐在沙發裏看電影，仿佛真的進入故事中。
謝将伶和阿詩第一次牽手，當時的謝将伶也是這樣溫柔，可是溫柔的表象下是致命的毒。
段淮也是這樣嗎。
是同樣和她一樣在想這件事，還是泰然自若，哪怕牽了手于他來說也沒什麽。
段淮忽然出聲: “你好緊張。”
寧若啊了聲: “什麽”
段淮的視線從屏幕移走，轉過頭，看向了她: “手心出汗了。”
寧若的手是溫溫熱熱的，緊張的時候會出汗，但其實最主要是，貼太久了，溫度高又貼得緊，就像蒸汽的感覺……
寧若有點尴尬，想把手給撤回去: “對不起，我确實……”
手卻被他給握緊。
段淮說: “戀愛的牽手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
“嗯”
“我是說，處于心動中的男女相處時不都是內心緊張，很怕有什麽不好的會影響到對方觀感嗎這就是最真實的感覺，我覺得沒關系的。”
“可是我……”
段淮說: “我喜歡和你牽手的感覺。”
寧若的心因為他這句話而高高懸了起來。
“真的嗎。”寧若問。
“嗯，很喜歡。”
寧若小聲說: “我也是……”
“是嗎。”
“嗯，因為，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問: “哪裏不一樣，你以前和趙卓津難道不是這樣嗎。”
“什麽”
“牽手。”
寧若搖頭: “沒有，雖然也确實拉過手，但也是和其他朋友沒什麽兩樣的那種，以前都是一群朋友出去玩，玩急了，就會拉着一塊跑，趕車，追星。很尋常，沒有悸動，不像戀愛。”
“嗯。”
“老師呢”
“嗯”
寧若聲音有些猶豫: “你以前上學時候和別的女孩子……”
段淮搖了搖頭: “沒有，好像打記事起，确實沒有和女生有過什麽非常特別的。”
“真的嗎我不信。”
段淮看她不敢置信的眼神，輕笑了聲: “好吧，如果非要說，給人縫針算接觸嗎和異性的接觸，那就真的只有平時在醫院工作的時候了。”
“那……可真好。”
潔身自好，性格好，高收入人群，還有很多很多的魅力點。
這樣的男人于寧若覺得簡直是大衆女性的完美情人。
可是，世上沒有人是完美的。
段老師不完美的地方又是哪裏
很快電影就看完了，他們的手也應該要松開了。
緊密的一段時間接觸，兩個人的手心都熱得不行，寧若還在想自己掌心上的水霧會不會影響到他，就聽段淮說: “你還記得謝将伶和阿詩看完電影之後是怎麽樣的嗎”
寧若看向他，說: “謝将伶找了話題引誘她，然後，兩個人對視。”
“嗯。”
“老師能模拟一下當時的謝将伶嗎”
“嗯”
就見小姑娘認真地翻開臺詞本，說: “我覺得您剛剛說的辦法可以，我想看看當時的謝将伶那種樣子呈現出來是什麽樣，我演阿詩，您演謝将伶，我們還原一下……可以嗎”
“好啊。”
其實對視可以看出好多東西。
一個人眼裏對你是否有真心的愛意，他的眼神是否專注僅你一人，包括有沒有說謊。
全都是能看出來的。
而這個階段的謝将伶，是和對方關系即将進一步的關鍵節點。
他和阿詩相熟了一段時間，互相認識，卻又間隔距離。
謝将伶知道阿詩此時對他有點動心，但又很好地保持着角度，只不過這個夜晚稍微有點沒有控制住。
昏暗又偌大的客廳，影片早已停止了放映，大熒幕就停止在那一個畫面。
淡藍色的光倒映在兩人的側臉上，他們相望而坐，距離挨得極近，是稍微往那邊靠一點都能互相碰到的距離。
雙方的手早已松開，寧若把牽了半天的那只手默默縮回袖口，可段淮的肌膚溫度仿佛還存留在上面，不明顯，但經久不散。
寧若望着他，臺詞慢慢浮到心口。
現在他們是在模拟，是虛構的人物對話場景。
“謝将伶，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如果你們外科醫生平時都那麽公事公辦，那，你平時待人那麽冷漠，為什麽唯獨對我這麽溫柔。”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應該本來就是那樣的人。你人很好。”
寧若的聲音很輕，僅他們二人能聽清。
也像對對方有些心動的小女生，一點試探，一點暧昧，慢慢邁着步子朝着前進。
段淮胳膊随意撐着下颚，笑得很柔情:
“我不是。我說過，态度也是分人的，特別的人就會是不同的态度。”
“那，我呢。”
“什麽”
“你對我又是什麽，我想知道真實的答案。”
段淮的視線盯了她好幾秒，開口: “你對我來說只是個孩子，耿直，天真，需要人保護，而且特別。”
“我畢業了，是刑警，也是警官學院畢業的學生……你對我說話要帶點态度。”
聽到最後一句話，他輕笑了聲。
“什麽樣的态度。”
“總歸不是現在的态度就是。”
段淮卻很漫不經心。
他盯着她看了會，之後往前傾，慢慢湊近了她。
“那……喜歡你的态度好不好”
明明清楚對方是在按劇情往下裝。
可他靠近自己的那一瞬，寧若還是瞬間出戲了。
手裏拿着臺詞本子的手都不自覺緊了緊，分不清對方是在對臺詞，還是對她說。
然而，段淮已經傾近了過來。
兩個人的呼吸交織，勾纏。
寧若渾身繃着近距離看着他的眼睛。
他和謝将伶這個人物是有性格差別的。
謝将伶本身是随性，放肆的，可能為了某種目的才會裝出成熟的溫柔，段淮不一樣，他是與生俱來的沉穩理智，刻在骨子裏。
可當段淮跟着她劇本裏寫的呈現出來時，她竟然覺得在她眼前的就是她腦海裏的人物。
那個骨子裏都是壞的，面上又比誰都好的謝将伶。
那種勾人，缱绻，仿佛要拉人下深淵。
“不好。”寧若憋着視線，繃着身子繼續走臺詞。
“為什麽”
“我不是随便的人，不會随便亂交男性朋友，而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我不了解你這個人，不了解你的生活和過去，更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男人就聽着她說了那麽長一段話，勾了勾唇。
“你笑什麽”
“沒有了解不代表以後也不會解。你知道我剛剛看電影牽住你的手，你沒拒絕的時候是在想什麽嗎”
“什麽”
“我想親吻你。”
寧若的心猛然一震。
她下意識往後撤。
這個動作明顯到讓段淮也發現了。
他回了神，立馬從臺詞裏出來，說: “怎麽了，是不是我剛剛那句說得不太好，讓你出戲了。”
寧若搖了搖頭: “不，不是……”
她轉過頭打開本子拿着筆在上面做着修改，看着低頭很認真，可光線看不清的地方，她兩頰早已紅成一片。
其實是他演得太好了。
加上她太害羞，從中途就開始出戲導致後面對臺詞的時候壓根無法集中注意力，分不清他是在對誰說，以至于剛剛說出那句我想親吻你的時候，寧若有種錯覺是段淮在和自己說。
段老師和自己說想親她，多吓人的一件事啊。
可是那種感覺又太好，好到他對自己說那種情話的時候，她竟然心動了。
所以，下意識抽身。
“對不起，我沒怎麽能入戲，明明是學表演系的，今天表現卻這麽不好，讓您見笑了……”寧若低着頭說。
段淮坐直了身，語氣又變回平時那樣。
“沒關系的。”
寧若低着頭，在本子上做着修改: “但我那一瞬間确實有了新的靈感。這句臺詞，我覺得不行。”
“為什麽”
“太迫切了。他們現在是互相拉扯的暧昧期，女方會保持警惕，這句話看似撩人，但不符合心機深沉的謝将伶會在勾引獵物時說出的，因為他深知太過急功近利對方會被吓跑，所以，不符合人設。”
段淮慢慢撐回胳膊，靜靜看着認真修改的寧若，嗯了聲: “确實，我說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哪怕是剛在一起的情侶，男人突然說想親吻對方，多少也會造成一點不适。即使，這句話放在文字裏是勾人的。”
寧若壓着內心的不平靜，一邊寫一邊又說: “對。”
“但你說的互相拉扯我覺得很有意思。”
段淮垂下眸，說: “我都擔心我剛剛說出那樣的話，會不會讓你以後帶有色濾鏡看我了。”
“啊，怎麽會。”寧若說: “剛剛是有點出戲，但我清楚的，那只是對臺詞，不是您的本意。”
段淮彎彎唇: “那就好。”
“嗯，您演得很好，最起碼今天這場對戲讓我明白，原來男人的溫柔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段淮笑着，沒吭聲。
寧若收起筆記本，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麻煩老師了，讓您這樣陪我梳理靈感。”
“沒關系，經歷是愉快的就好。”
寧若彎彎唇: “嗯。”
很快燈被開了，所有虛拟的不真實的氛圍全随着燈光的大亮消失。
寧若看着站在玄關處段淮那張清晰的臉，思緒也慢慢從剛才近乎有點迷亂的感官中走出。
剛剛都是假的。
現在才是真的。
寧若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段淮準備送寧若回去，卻被她婉拒了，寧若堅持自己要坐公交，不用他送。
可能是感受出她突然的避諱和疏離，段淮沒有堅持，只是說: “下周醫科大校慶，邀約我回校演講，今年還有特別的春季文體周，那天很多學生活動，你要不要來我母校看看”
面對他客套而禮貌的邀約，寧若有些意外: “校慶”
“嗯。”段淮微垂眼眸，說: “感覺應該還是很好玩的，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可以嗎”
“當然可以。”
寧若說: “可是我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在這所學校除了趙卓津……可能去了都沒有什麽朋友能一塊。”
“不是還有我嗎。”
“可是您會很忙吧。”
他說: “沒事的，結束後就有時間了，加上這是我第一次在這種正式場合到學弟學妹面前做演講，也有點緊張，就……很想見到你。”
他的語氣說得很恰到好處，不多的拘謹，加上一點恰如其分的腼腆。
反差得叫人無法拒絕。
寧若說: “應該……可以吧。”
段淮笑了笑: “好，下午五點四十，是我的演講時間。我會讓人預留一個前排位置給你。”
寧若點頭: “好，我一定去。”
城市夜深了，寧若離開小區後坐上了返程的公交。
公交路程一小時，路上颠颠簸簸，街邊的光透過車窗投射到寧若側臉上，明明暗暗。
光線并不真實，所以也讓人看不見她面上一直褪不去的顏色。
寧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心仿佛還遺留着段淮的溫度，明明只是牽了個手，卻好像有種她指尖什麽皮膚組織都被他觸碰過。
今天太失策了。
段老師回頭會怎麽想這件事他們這個夜晚又算什麽
寧若心裏想到她那會兒和段淮說過的一個詞。
露水情緣。
詞語釋義，稍縱易逝的，短暫的情緣。
即使他們今天其實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
但不要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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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放心吧，下次會更出格的[撐着下巴思考]
話說明天我要雙更，立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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