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喬格
喬格
“巴黎人民還算淳樸,如果在美國,警察已經開槍了。”
走在塞納河畔,喬格評論。
陳與喬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讓我對‘淳樸’這個詞有了新的理解。”
喬格又是笑,他很愛笑,也有一張很适合笑容的臉,即使做大表情也是英俊的。
陳與喬問:“你好像去過很多地方。”
他旅居在這裏,話語間,對美國了解也不少。
喬格很随意地說:“閑來無事,四處走走罷了。”
他捕捉到陳與喬複雜的眼神,問:“我說錯什麽了嗎?”
陳與喬故作面無表情:“除了有些凡爾賽外,還好。”
“凡爾賽?”喬格問:“下一站你要去那裏玩?”
“......”陳與喬問:“你是不是很久沒回國,或者根本不玩社交軟件?”
喬格說:“不巧,兩者兼備。”
陳與喬跟他解釋:“凡爾賽是一個網絡詞語,是說人在隐晦的炫耀。比如說班級第一說自己沒考好,或者我在這裏假惺惺地說,自己長得太難看一樣。”
她穿着最新款的大牌裙子,搭配着首飾和包包,妝容和發型也是精心搭配,雖然經過跑動,發型亂了一些,卻更加自然慵懶,甜美少女式的漂亮。
喬格聽她說自己難看,立時明白了凡爾賽的意思。
他笑着舉手:“我保證,并沒有這個意思。”
“你最好是真沒有。”陳與喬故意哼了一聲,兩人在室外咖啡館坐下。
兩人坐在塞納河畔,午後的陽光傾灑過來,陳與喬說:“本來覺得很失望,覺得塞納河和津市沒什麽區別,可是坐在這,想到這是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她倏地停下,喬格笑着看她:“怎麽了?”
陳與喬捂着嘴,眼睛滴溜溜亂轉,“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把那句話正常地說出來。”
看着喬格微笑看着自己,陳與喬問:“你不會連浪漫氣球都沒聽過吧,周傑倫的歌。”
喬格笑:“我只是幾年沒回國,又不是去了外太空。”
咖啡很快端上來,陳與喬喝了一口,覺得不怎麽樣,可還是那句話,想到這裏是巴黎,這裏是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就感覺空氣裏彌漫的都是浪漫的味道。
看來不止人需要人設,城市也需要自己的标簽。
喝完咖啡後,蘇燕從秀場出來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陳與喬和喬格道別,道別前再一次道謝,為了之前他在沖突時候的維護。
喬格說:“這杯咖啡已經足夠,你明天有沒有安排,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盡地主之誼帶你逛逛,畢竟我後天就要離開這裏,也打算臨走前再四下轉一轉。”
他是一個很好的同行者,和他一起總讓人覺得很舒服,似乎沒有尴尬的時刻,陳與喬笑着答應下來:“好啊,明天請你吃飯。”
喬格把她送回酒店,看着她進去後才轉身離開。
酒店有自助晚餐,蘇燕一邊吃飯,一邊叽叽喳喳了半個多小時她在秀場的見聞,她遇到的明星,更多的還是她的偶像,這個品牌的創意總監,她位置不好,隔着很遠看着他的光頭,感覺自己沐浴到了聖光。
等她終于說完,問起陳與喬,陳與喬把今天遇到罷工隊伍的事情說了一下,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喬格。
蘇燕表示自己懂了:“不錯不錯,巴黎嘛,豔遇之都,我不會妨礙你的。明天沒有秀可看,你去約會,我自己逛。”
有了喬格在,第二天倒是進去了盧浮宮。
游客依然很多,她遠距離欣賞了一下蒙娜麗莎神秘的微笑,覺得和國內景點打卡也沒什麽區別。唯一讓她覺得愉悅的是她的導游,喬格博學而不賣弄,适時幾句評價十分精準。
喬格還推薦了巴黎聖母院,陳與喬選擇了拒絕。
她出國前做了點功課,看了那本巴黎聖母院,所以壓根不打算去,因為這是一個女人悲慘的故事。
喬格糾正:“悲慘的愛情故事。”
“有愛情嗎?”她以為自己記錯了,手機查了一下,撇嘴:“就是悲慘故事,哪有愛情。”
喬格提醒:“敲鐘人卡西莫多愛着吉普賽女郎。”
陳與喬不以為然:“單相思算什麽愛情,而且那麽愛也沒能拯救那個可憐的女人,對于她來說,寧可不要這份所謂的愛情,也不想被作者卷進這個故事裏承擔那麽悲慘的命運吧。”
喬格怔了下,才說:“你這個觀點我倒是第一次聽到。”
陳與喬笑吟吟地說:“因為我是設計師,是藝術家,藝術家當然要有獨特之處。”
她踩着輕快的步伐往前走,喬格在後面跟上。
出門後陳與喬要請客,去吃當地有名的法國大餐。
進去之前陳與喬先打預防針:“我不認識法語,免得丢臉,點餐就交給你了,你點什麽我就吃什麽。”
喬格微露詫異,看着她。
“怎麽了?”她停下腳步問。
喬格說:“只是驚異于你的坦白。”
這次換成陳與喬驚訝:“為什麽不坦白?”
如果是跟周以辰過來,她肯定不敢這麽說,因為容雪一定吃過法國菜。
可是跟別人過來,她有什麽好避諱的?
喬格看着她微笑:“因為無聊的虛榮和自尊心。”
陳與喬懂了,笑吟吟道:“幸好這兩樣無聊的東西,我都沒有。”
進去後,服務生拿了菜單給女士,陳與喬微笑着示意由喬格點餐,之後就端坐着裝蒙娜麗莎。
餐點上來後,她跟着喬格有樣學樣,他怎麽做她就怎麽做,因為大大方方,學的像模像樣。
只有一點不太完美。
“真不好吃。”出了餐廳她才點評。
喬格颔首:“确實,不過這家的法國菜很正宗。”
“就是因為正宗才不好吃吧。”陳與喬問:“你在這的時候,吃的就是這些玩意兒?”
她眼裏的同情明晃晃,喬格不禁失笑:“還好,我大部分時間都自己做飯,不怎麽吃這些......‘玩意兒’。”
陳與喬嘆氣:“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只是覺得來都來了,不吃法國菜像是少了些什麽東西。就跟沒去景點打卡就不像旅游一樣,其實想想有什麽呢,凱旋門它就是一道門,埃菲爾鐵塔就是一座塔罷了,它們甚至連許願的功能都沒有,還不如國內的王八池子!”
喬格神色複雜,故作誇張地嘆氣:“我接下來要帶你去的就是凱旋門和埃菲爾鐵塔,它們兩個離得不遠。”
陳與喬立馬換上大大的笑容恭維他,“我只是吐槽景點,可不是對你這個導游有意見,在我心裏你已經是最最最好的導游了,而且這些地方還是要去的,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不能白來不是?”
來都來了,不去拍張照片怎麽能行?
凱旋門确實沒什麽可看的,可是喬格的拍照技術很好,他甚至很有覺悟地帶着單反過來。
坐在車上兩個人湊在一起看他剛剛拍的照片。
陳與喬皮膚白,臉小腿長,五官精致,出片率很高,而且喬格很擅長抓拍,只是女孩子總覺得自己的照片不夠完美,她指着預覽圖說:“這一張好可惜,我如果笑容再大一點就好了,還有上一張,裙子飛揚的角度不夠,不然就完美了。”
她怕喬格多心,解釋:“這些都是我這個模特的問題,你拍的已經很好看了。”
喬格笑笑:“不會啊,我覺得已經很完美了。”她湊在她面前,看着他手裏的相機,幾縷碎發垂下落在他手背,随着她的動作輕微滑動,手背連通胳膊都酥酥麻麻。
他看着她瓷白的皮膚和刷子一樣的睫毛,輕輕重複了一遍,“真的很完美了。”
白天的埃菲爾鐵塔也就是一堆鋼鐵,晚上燈光忽然亮起來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游客發出一陣歡呼,陳與喬被感染也跟着叫了一聲,完美融入氛圍。
身邊很多人在拍照,陳與喬也不例外,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會拍照的玩伴,她随意擺pose,喬格在一邊不停按動快門。
仰頭看着變幻的燈光,她體味旅行自由自在的快樂。
只是忽然想起海市的一個類似的地标建築,一樣的鐵疙瘩,一樣的高聳,一樣的燈光。
她曾經在高樓的落地窗邊,看着它閃爍明亮,因着身後人的動作,任由它的燈光在她視線裏來回搖晃。
忽然間就沒了多少興致,她低下了頭。
“怎麽了?”喬格走到她身邊問她,“忽然變得不開心。”
陳與喬彎起眉眼否認:“沒有啊,我沒有不開心。”
喬格給她看預覽圖,“人或許會隐瞞,可是照片從不說謊。”
一組照片把她從高興到恍惚再到憂郁的樣子如實的記錄了下來。
喬格問:“......是因為失戀?”
陳與喬誇張地睜大眼睛:“失戀?我,才不可能!”
喬格笑:“對自己這麽有信心?”
“不不不,你誤會了。”陳與喬解釋:“不是說我只會讓別人失戀,而是我才不會愛上什麽人。”
喬格含笑看她,她年紀不大,二十出頭,很漂亮,花錢絲毫不拮據,性格也很有趣,這樣的人口口聲聲說不會愛上什麽人,更像是年輕人為賦新詞強說愁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
他想起她說起《巴黎聖母院》時,否認裏面的愛情。
确實是一個.......叛逆的可愛的少女。
他揚眉:“你不相信愛情?”
“不不不,怎麽會呢。”陳與喬說:“我當然相信,如果沒有愛情,我根本不會出生在這個世界。”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只是過了做夢的年紀,相比于愛情,更相信自己罷了。”
嘴裏說着不符合她年紀的話,這一刻,無論表情還是語氣,她表現的很不叛逆。
喬格把相機放下,對她微笑:“有時候,也可以做一下夢。”
“什麽?”過來一隊旅行團,她沒聽清。
“沒事。”喬格看了下腕表,“你明天不是要看秀,要早點回去嗎?”
陳與喬無奈點頭:“回去吧。”
她沒有不舍得埃菲爾鐵塔或者巴黎聖母院,只是不舍得喬格,和他相處真的很愉快。
回到酒店,站在樓下,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再見了,真希望以後還能再遇到你。”
“現在道別還太早。”喬格依然溫煦地對她笑,從車裏面取出行李。
陳與喬看看行李又看看他:“你......這......”
喬格解釋:“房子我已經退租了,今晚住在這裏,明天一早的飛機。”
“哦。”陳與喬點點頭,跟着他往裏面走。
等着他辦理入住後,兩人走進電梯。
這個酒店絕大部分住的都是游客或者商務人士,這個時間點還早,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兩人先後按下樓層,喬格比她低五層。
陳與喬其實很想知道他接下來要去哪裏,又怕交淺言深,迄今為止,兩人約好見面都是在酒店樓下,甚至沒有交換聯系方式,喬格雖然為人溫和極好相處,卻是一個邊界感很強的人。如果貿然開口問而沒有得到答複,這兩天的快樂記憶就會變得難堪。
陳與喬思前想後不好做決定,那邊喬格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叫她的名字。
“陳與喬。”
“嗯?”她怔怔擡頭,茫然看着他。
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很容易洩露情緒,他在美術館見到她第一面就發現了,她游蕩在美術館裏,滿眼都寫着無聊兩個字。因為記住了她的眼睛,後來遇到游行隊伍時看見她才會拉着她一起跑,在巴黎最後這兩天遇到這樣一個意外,他也感受到了愉悅。
現在她發怔看着自己的時候,表情呆呆的很可愛。
喬格沒忍住,微斂笑意,低頭向她吻去。
感受到唇邊溫熱的時候,陳與喬愣了下。
他性格随和,親吻的時候卻很強勢,松開了行李,手按着她的後腦勺,封住她的唇,在她想要開口說話時,舌頭卷入其中。
他動作強勢,吻的并不激烈,而是帶着十足耐心,陳與喬推拒的手按在他胸口,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虛虛按在那裏,形成一個欲拒還迎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