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職場

職場

沒多久,司機帶着張阿姨過來,張阿姨在車上已經聽司機說是陳與喬生病,需要她來照顧。

但是來到病房裏,看到這兩個人時還是一陣恍惚。

她也算看着周以辰長大的,萬萬沒想到他還有吃回頭草的時候,明明那時候也是他跟她說讓她離開複式,那情狀分明是跟這位陳小姐鬧掰了。再看躺着的陳與喬時,張阿姨就帶了點說不出來的......敬畏。

她收回目光,恭敬地跟周以辰提議:“一會兒天就該亮了,你回去休息吧,陳小姐這裏我照看着就行。”

周以辰點點頭,站起身,回頭看了陳與喬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而改變了主意,又坐了下來。

“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做些養胃的粥過來,勞煩了。”

張阿姨越發心驚,嘴上說着好,和司機退出了房間。

陳與喬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看到手機後她哀鳴一聲,這個月的全勤獎泡湯了,五百塊呢,夠她吃每個工作日的早餐了。

接着她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環境,以及不遠處的那個人。

周以辰換了一套休閑的衣服,見她醒來,走過來問:“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陳與喬搖搖頭。

“粥還是溫的,自己能喝嗎?”

陳與喬微微發怔,他會錯意,坐在她床邊,“我喂你。”

“不用不用!”她回答的過快,立時感受到他陰沉下來的眼神,忙補救道:“我......想先去洗漱一下。”

周以辰“嗯”了一聲,扶着她走到洗手間門口停下,“小心手背的針頭。”

這是一家以收費昂貴出名的私人醫院,病房裏有洗手間,幹淨又整潔。

鏡子一塵不染,下面擺着洗漱品,都是不錯的品牌,她顧及着手背的滞留針洗漱後,擡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蒼白的臉色,黑沉沉的眼。

昨晚的記憶湧上來,她環抱着自己感受到一陣陣的寒意,之前是她過于樂觀了。

與虎謀皮,焉能善終,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來後,聽到周以辰簡單跟她說起她的胃病,問她:“以前犯過嗎?”

陳與喬撒謊:“有時候考試緊張的時候也會這樣,不過沒什麽大礙,喝杯熱水,躺一會兒就會好一些。昨天在學校裏,我太生氣我妹妹氣了,所以才會這麽嚴重。”

她這麽說,一方面是不想把自己過往袒露出來,一方面也是把他摘出來。

昨晚于兩人而言都不是什麽好經歷,她的自尊被人撕裂,他也難得撕下優雅端正的外衣,輕輕揭過去大家都好過。

她以前犯過幾次胃痛,一次是父母去世時,當時家裏人來人往,人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可是那時候她并沒有什麽感受,只覺得是在做夢,一直覺得爸爸媽媽沒有死。一直到葬禮過後一段時間,她有一次自己放學,看着同學被父母接走,她自己回家,走在路上忽然很想吐,就這麽一路幹嘔着回到家裏。如果媽媽還在,她會撒嬌着說自己不舒服,可那時候家裏是奶奶,她不想她為自己多擔心,所以她什麽都沒說,到了晚上疼的厲害了就去挂了急診。

還有一次是陳海洋确診時,她坐在醫院,看着醫生嘴巴開合,竟然像是失聰,一時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只有胃部開始慢慢灼燒。

最後一次是盛旭那次事件,她被一生要強的奶奶拉着跪在校長家門口,之前再難的時候奶奶都沒哭過,那一次,她哭着求校長:“孩子還小,她都是為了她弟弟,是我們大人沒出息,弄不來錢,所以她才會這樣。求求你們別開除她,讓她繼續上學吧,她還這麽小,學都不上,這一輩子就毀了啊!”

陳琳算什麽妹妹,渣男一家算什麽玩意?周以辰又算什麽東西?值得她生氣?

她只是從工作室回家的路上,想起了很多往事。

“我兒子好好的怎麽會打人?還不是這個女孩小小年紀就勾三搭四?你們學校怎麽教的,教出這麽不正經的學生,簡直是個小娼婦,禍害我兒子!”

“她就是陳與喬,那個出來賣的,才十幾歲聽說就勾搭着好幾個男生,賣身賺錢,一次好幾百呢......什麽你不知道?高一男生打架你不知道嗎?就那個盛旭,特別嚣張那個新生打的人,現在人都轉走了,就是因為她。”

“真晦氣,怎麽和她一個宿舍,聽說一身髒病,咱們去找老師把她給清出來。”

“老師不同意怎麽辦?”

“不同意,就往她床上潑水,故意把她東西丢掉,讓她自己找老師換宿舍呗!”

“喲,陳與喬啊,長得确實很漂亮啊,怎麽不來找我,我不比他們有錢?”

“小喬啊,我跟你爸以前都是朋友,你們家這情況我也很唏噓,也想幫你們。你弟弟這病啊不是個小數目,你借了什麽時候能還上呢。不如這樣,叔叔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哪,學也別上了,就住在叔叔外面的房子裏,以後跟着叔叔過,我保證負責你弟弟所有的醫藥費怎麽樣?”

“臭婊子,他們行,我怎麽就不能了,都爛透了還tm裝純呢?”

許多個聲音交織,最後凝成奶奶握着她的手,堅定地往前走。

她哭着說不想去校長家,不想跪在那,不想去上學,想要去外面打工。

奶奶沉着臉說:“喬喬,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該你的就得受着。受完了跪完了站起來,才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繼續活。”

而眼前,跟她最不清白的那個人嘴巴開開合合。

周以辰說:“你妹妹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學校記過處分,不會退學。學校論壇、朋友圈和其他網上傳播的視頻也已經被清除。”頓了頓,他說:“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要及時告訴我。”

陳與喬睫毛微顫,他說“以後”,還說“要告訴他”。

以後也就是這次還不是結束,要跟他說是完完全全屬于周以辰的說法,不是“應該”,也不是“可以”,而是“要”。

這些事她可以自己解決,可既然他非要狗拿耗子,她正好省心。

于是,抿嘴一笑,在梨渦出現前收回,輕輕柔柔地說:“我知道了。”

陳與喬住了三天院,周以辰也在平城呆了三天,只出去應酬了一次,其餘時間也呆在醫院裏。

他應該是很忙的,電話不斷,孫特助還送來了一疊文件,他始終不走,這裏當然沒人會趕他。

張阿姨成了負責做飯送飯的人,晚上周以辰也在,這裏環境倒是好,第二天換了套間,床品不比星級酒店的差,生活上倒沒多大不便,可是張阿姨依然覺得心驚。

她偷偷觀察,倒沒見陳與喬有什麽恃寵而驕的模樣,倒是愈發沉靜,越來越像容雪了。

不管外人怎麽看,周以辰和陳與喬對于那個晚上的事情絕口不提,相處的十分和諧。

就像周以辰說的那樣,只要她乖一點,一切都會好好的。

三天後出院,回到複式公寓,陳與喬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在醫院也能洗,可是因為手上有針頭,總是不痛快。

洗完澡後,她化好妝,穿着旗袍來到周以辰房間,目的不言而喻,反倒是他拒絕了,“你身體還沒好,別鬧。”

她摟着他的腰身輕嘆,垂睫掩去眼中的冷,姿态竟似比以前更依戀:“你對我真好。”

周以辰走後,張阿姨又在這裏住了下來,陳與喬回去了工作室,陳琳臉上的傷還沒好,賴在那裏,不過陳與喬也只在工作室呆了一天,就飛到橫市跟組古裝劇拍攝去了。

遇到工作,陳與喬才算活了過來,幹勁十足。

她這次是和其他三個同事負責幾個主要配角的服裝準備、穿戴、記錄和保養管理。

她學會了看通告單,之前跟組的網大雖然也有通告單,可是演員少,場景也少。這種古裝劇算是不小的體量,不研究一下,根本看不懂。

雖然負責的人不少,好在這幾個人很少出現在同一天通告單裏,通常一天兩三個人只拍幾場戲,大部分都是男女主的戲份,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助理,加上化妝時間不一樣,不怕忙不過來。

黃梓心是開拍後第六天進組的,陳與喬驚訝地發現她從女三變成了女四。

整理服裝的間隙,黃梓心跟她抱怨,開拍前她的角色被人給搶了。

以前窮人做演員的多,有時候拼幹爹,現在都是各種二代的天下,拼的都是親爸爸。

這位女三爸爸開公司,經濟條件很不錯,可是再不錯在影視圈裏也不過爾爾,她拼的是親叔叔,據說她叔叔是某局高層審核時候攔路虎,多少人都敬着。

她搶角色就算了,人還特別嚣張。

雖然黃梓心給她打了預防針,可是真見到這位新女三時,還是讓人大呼吃不消。

葉欣桐今年剛二十歲,說起來也是千金大小姐,可是十足的小太妹做派,在她身邊呆五分鐘就能聽到她嘴裏飙出的髒話,而且挑剔刻薄,很不好相處。

陳與喬她們是第一批受害者,當初服裝是按照黃梓心的尺寸改的,胸前放了些。

葉欣桐個子比黃梓心矮,胸圍不大,又要重新調整戲服,調整完之後她又覺得沒有黃梓心穿的時候好看,懷疑她們拿了黃梓心的好處故意針對她。

陳與喬和同事:“.......”

年紀輕輕就得了妄想症,真可憐。

Grey形容的很刻薄:“就她那張大餅臉,跟被車碾過似的,就是插上一身孔雀毛看着也像土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陳與喬的錯覺,總覺得她對自己特別不客氣,每次她去的時候,葉欣桐都會更為挑剔。

同事猜測:“會不會因為你和黃梓心走得近,所以她才故意針對你?”

陳與喬:“很有可能。”

黃梓心來了跟她打招呼,沒避諱之前在其他劇組合作過,說不定就是因為這點交情被人看在眼裏也說不定。

陳與喬覺得心累,這就是職場啊,你以為自己在和人交好,哪想到也會在無意中得罪人。

這一刻她算學到了。

葉欣桐挑剔就挑剔吧,最多就是“沒長眼啊?”、“你能不能快點,笨手笨腳的怎麽當服裝助理的?”、或者明明囑咐過,還回來衣服還是弄的很髒,休息的時候衣服弄的很皺需要她們忙前忙後處理罷了。

陳與喬決定不理會她,她這點攻擊就不痛不癢。

可是開拍半月時發生了一件事,服裝還包括整體造型上的裝飾品和首飾,腰間有一枚玉佩還是個重要道具,今天拍戲時需要用。

她的鏡頭是第二場,輪到她拍戲的時候,那個玉佩不見了。

記錄、整理、歸納,保養都是她們的工作,一個重要道具找不到,不是一件小事。

葉欣桐向來是懶懶散散的,化妝幾乎每天遲到,臺詞背不熟,拍戲的時候不專業,一旦沒她的戲份,坐着就是打游戲,比職業選手都沉迷。

大家讓她好好回憶一下,去了哪些地方可能掉在了哪裏。

她翻着眼皮閑閑地說:“今天那個助理本來就沒給我帶什麽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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