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争執
争執
“放心吧美麗的房東大人,我一定好好看管咱妹.......”在陳與喬的眼神下改口,“我妹,我妹!”
折騰了一圈,陳與喬回到複式時,已過零點。
她疲累地開門,走進去,按開門口燈的時候,沙發那邊男人的輪廓被照亮。
周以辰坐在那裏,不知道等了多久,周身如黑色氣息環繞,目光沉沉看着她。
周以辰今天并沒有打算過來,原本晚上八點有個和海外公司的視頻會議,而從巴黎分開後,他和陳與喬還沒再見過面。
只是晚餐前和沈風平就最近一樁合作案通電話時,聊了兩句家常,沈風平有些頭疼。
“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我弟弟這麽大了,難得喜歡上什麽人,結果今天中午應酬時,發現那個小姑娘居然在陪酒,被我碰了個正着,”他嘆氣,“以辰,你說我該不該跟他講?”
本來輕靠在椅背上的周以辰,挺直脊背,“誰?”
“還有誰?不就上次雅園遇到的那個。”
挂了電話後,周以辰第一反應是給陳與喬打電話。
電話一直無法接通,他不由産生了很多聯想,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才不方便接電話。
那個場景令他不悅。
之前想不通的問題,比如陳與喬為什麽不肯來海市,明明他已經開出了不錯的條件,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玩的開心嗎?”他語氣不輕不重。
度過了最初的怔愣,陳與喬換了家居鞋,問他:“你怎麽會在這?”
周以辰的聲音沒有溫度:“我不該來,打擾了你,是嗎?”
陳與喬覺得他很奇怪,可是她今天太累了,而且胃裏面隐隐作痛,現在是深夜,她不想和他說太多,只問:“我今天有些累,可以先不做嗎?”
反正他來的目的也只有這個。
周以辰臉上表情全部收斂,陰沉着臉看着他。
想到他等了很久,陳與喬不願惹他生氣,退了一步:“那等我洗完澡,好嗎?”
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她中午去應酬,沾了酒氣,下午出了一身的汗,剛剛在醫院的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連她自己都覺得難聞,更別提他了。
她拖着疲累的身體上樓梯,可剛走了兩階就被他拉了下來,他把她固定在自己身邊,嘲諷地問道:“累成這樣,去應酬了誰?”
家裏那些糟心事,她不想和他說,也沒必要,她道歉:“周以辰,我知道讓你等我是我失職,可是我手機下午就沒電了,所以沒有及時趕回來,可是只要洗個澡,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
她輕輕掙脫他的束縛,加快了速度上樓,直接去了洗手間,她手按着盥洗池幹嘔了兩聲,胃裏開始燒灼。只是現在顧不上這些,她打開蓮蓬頭後,脫下衣服,快速洗完後,擦了擦頭發圍着一條幹浴巾走出去。
周以辰坐在床邊,衣冠楚楚,目光黑沉如無月之夜的海水,沒有一絲欲望。
陳與喬沒有去分辨,她只想快些結束,早些休息。
無非又一次嘴角裂開,恥辱的吞咽罷了,她做好了心理建設,在他面前蹲下,手往他的拉鏈上探去,他沉着眼,在她碰到他之前,卻一把把她拉起來,翻到了床上,扯下了她的浴巾。
他眼中依舊沒有欲望,而是帶着鄙夷的審視,從她的肌膚上一寸寸掠過。
在他握住她雙腿的時候,她感覺不對勁,掙紮着坐起來按住他的手。
“你在做什麽?”
他輕松将她的雙手折在背後,語氣輕慢:“我說過我不喜歡和人分享。”
他慢條斯理地檢查,譏诮道:“我花了大價錢,總得驗驗貨是不是有了瑕疵。”
她終于明白了他什麽意思,也回想起了他今晚的異常,她試圖解釋:“你以為我回來晚了是.......找了別人。”最後的字被她艱難說出口,“我沒有,我只是去處理了家人的事情,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我的朋友,還有我妹妹。”
周以辰站起身,對自己的檢查結果還算滿意,可并不代表他消了氣,冷笑:“都去陪酒了,縱使今天沒有,也不過是早晚。”
見她閉眼睫毛亂顫,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終于露出幾分冷意,“我明明給了你輕松生活的機會,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你不選,偏偏留在這裏,去陪酒賣笑。陳與喬,你到底是胃口太大,還是你天生下賤,賣給我一個人還不夠?”
他手指在她口中攪弄,如同無情揉搓着她的自尊。
無法吞咽的涎液順着下巴流出來,卻沒有她的眼淚來得多。
她知道自己在他心裏是什麽貨色,可是他一貫講究腔調,她雖然時而自嘲,卻也難免自欺欺人。
直到今天,只憑一個猜測,他說出這些話來,她的遮羞布完全被揭下,她才恍覺自己之前矯情的醜态。
她很想指着他鼻尖罵,她能賣還不是因為他想買?
可是她不敢,她是撈了些東西,房子寫的也是她的名字,可是惹怒了她,她會瞬間一無所有,甚至比之前還不堪。
她只能哭,眉尖輕蹙,眼睫半睜,帶了幾分哀怨地看着他。
容雪式哭法,終于讓周以辰短暫放過了她,他拿開手,在她胸前嫌棄地抹幹淨後,看着她:“你還有什麽話想說?”
陳與喬胃部灼燒地越發厲害,她手攥着床單幾乎要把布料抓爛,臉上還是清愁哀怨的神情,楚楚可憐地看着他:“我沒有陪酒。”
她已經想明白,這件事一定是沈風平說的,其他人也夠不到周以辰這個檔次。
她低泣:“我是和同事去應酬了,可是我一口酒都沒有喝,也沒有敬過別人,我只是去吃了一頓飯而已。我回來的晚,是因為我妹妹在學校出了點事情,我急匆匆趕過去處理,一直忙到現在才回來。”
周以辰看她樣子不似作僞,她心裏也知道,自己根本騙不了他。
具體情況,出于自尊他并沒有過多過問沈風平。
聽她這麽說,就知道是誤會。
可是誤會又怎樣?
她能出現在沈風平的酒局上,即使不喝酒,又是什麽樣的身份,他作為一個上位者,心知肚明。
“為什麽要去應酬?”他問。
陳與喬苦笑,“因為我在工作,我可以不喝酒不敬酒,也沒有想過靠外貌去走什麽捷徑,可是我不想成為職場裏的‘不通人情的事兒精’。我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一鳴驚人到可以不顧及所有人情世故的才華。我想要工作中被人公平的看到,不因為某一項缺陷被人嫌棄。”
她傾身,輕輕地蹭着他的胳膊:“就算是你,也會有厭煩又不得不去的應酬,何況我,工作不都是這樣?”
周以辰并沒有被她說服,一陣見血地指出,“你原本不需要經歷這些。”
他也曾經是座上客,明白那些人怎麽看她,一個花瓶,如果知情識趣賣笑最好,即使冷些,也別有一番風味,不需要做什麽,她們的美貌就是一道菜。
周以辰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觊觎,所以他依然不悅,尤其是在他給了她其他選擇的情況下。
“我明白,去了海市,在你身邊,我不用經歷這些。”
她盯着他的眼睛,問:“可是你會永遠留我在你身邊嗎?”
周以辰聞言失笑:“喬喬,你是在跟我索要承諾嗎?”
他的眼神倏地冰冷下來,“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陳與喬自嘲地笑。
她知道自己在他們心裏是什麽貨色,她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人,之前不過是待價而沽而已。
所以沈風平在酒局上看見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她是來陪酒的,周以辰聽到後不需要求證就信了,在她晚歸後像檢查貨物一樣檢查她的身體,看看是不是有了“瑕疵”。
他們也有女下屬,遇到的也有女性合作夥伴,他們和她們也會一起吃飯,應酬時候遇到,他們會欣賞和尊重她們,并不覺得她們不應該去應酬,也不會把她們和陪酒兩個字聯系起來,只是這份尊重注定不會落到她身上。
陳與喬并不覺得特別冤枉。
她本來也從周以辰身上撈了不少,沒必要又當又立。
可她以後不想再這樣了,周以辰控制欲太強,她是做籠中鳥,可不想這真的活在真空的籠子中。所以她不去海市,覺得慢慢可以斷掉,卻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直到現在還在拉扯。
而且只有他可以叫停,她甚至沒有中止的權利。
或許這一次惹怒他就好了,她可以表現的更貪婪一點,她就是要在他身邊,她想要成為周夫人,她想要他一半的財産,這樣應該就會讓他倒足了胃口。
她微微起身,想要施展,可是胃部的疼痛越發劇烈,她只起了個身,就倒在了床上,臉色失去了血色,蜷縮成一團,滿頭的汗。
十分鐘後,周以辰抱着陳與喬坐上了車。
車子往醫院疾馳,車裏面陳與喬窩在周以辰懷裏,眉頭死死皺着,一身冷汗,牙齒把嘴唇咬出了血痕。
周以辰用力才掰開她的嘴,她疼的幾乎打擺,又要咬嘴唇忍耐。
周以辰把手指橫着塞到她牙下:“咬我。”
陳與喬還沒有疼到失去所有理智,搖搖頭。
周以辰輕聲說:“其實不必要咬什麽,難受的話就叫出來,哭出來,馬上就要到醫院了,很快就好了。”
陳與喬滿頭的汗,疼的幾乎昏迷過去,聽到這話,怔了一下,頭抵着他肩膀,輕聲說了句什麽後,一直忍耐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蜿蜒過她的臉頰,不停落在他的衣襟上,不一會兒就打濕了他的胸膛。
夜裏車少,很快到了醫院,陳與喬插上了點滴,疼痛退去後很快睡了過去。
教授囑咐周以辰:“她這個胃病,應該是老毛病,倒不是飲食上的問題,而是精神性胃病。一旦病人過分緊張、悲傷、或者受到強烈刺激就會發作,平時注意讓她情緒穩定就可以。不過這個病發作是有一定時間的,一開始病狀較輕,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晚,病人都胃痙攣了才過來,再晚些說不定就要穿孔了,可能有生命危險。”
周以辰客氣地說:“我以後會注意的。”
教授走後,周以辰回到病房,陳與喬已經換上了病號服,蒼白的小臉在雪白的枕頭和被子下,顯得越發的小。他幫她捋了捋頭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後,坐在床邊,想起她在他肩頭說的那句話。
那句話很輕,幾乎是氣聲,可他聽得明白。
她說的是:“媽媽,我疼.......”
在喊出媽媽之前,她再難受,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