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
陳與喬過去後主動打招呼,先問候了郭月,又對她微笑:“孟女士,你好,我們之前在巴黎見過,還一起吃過早餐。”
孟珍時想起來了,對陳與喬點了點頭:“你好。”
她對陳與喬今天的第一印象很不錯,出去的時候很多人都叫她周太太,而她叫她孟女士,這無疑是一個加分項。
既然見過,那就更好談了。
看起來談的很融洽,可是陳與喬自己知道有多累,影後是深入簡出的人,人倒是不複雜,只是對藝術性要求很高,言下之意是認準了孟珍時的品牌。而孟珍時呢,拿來了最新款的彩頁,還有三套服裝,一上手就知道确實質量很好,很藝術,可是價格是真的不便宜,僅僅那一襲旗袍就要小十萬。
孟珍時不缺錢,可是錢能證明服裝的價值,而且她也不是獅子大張口,這件旗袍是海市老裁縫的手藝,一針一線都是手工制作,上面的每一處繡花都是請的繡娘,半個月也出不來一件,有一點繡的做的不好,整件衣服都要廢掉。
更不用提,領口前襟用的都是珍珠,可不是那些塑料貨能比的。
貴确實有貴的到道理。
可這種理由不能說給老板聽。
郭月挑好了衣服,裏面有新款有舊款,加起來金額将近四十萬,韓霞聽得心如死灰。
除了那件旗袍,和兩件大衣,其餘裙子也只是幾千塊的價位,說起來好像不貴,可是霍俊給她們的限額是十二萬,作為一個客串角色,已經很大方了。
挑完衣服,郭月有事先離開,陳與喬找到與孟珍時單獨說話的機會,試探地提出能不能改買賣為租借。孟珍時一聽就不樂意了,“衣服還要租借,別人穿過的衣服,我們還怎麽賣?”
陳與喬心想,我來之前看了你們品牌的網店,還去實體店看了看,就那兩家實體店,都在海市,生意不能說不好,只能說慘淡,你們家賣不出去的衣服多了去了,還差這幾件?
她笑着給她畫餅:“并不是這個意思,租借是我們工作室和其他品牌很常用的一種合作方式,不僅僅是我們工作室,在整個圈子裏都很常見。租借後的衣服,可以打折出售,也可以作為樣品展覽。劇集播出後,這些衣服一定會受到大家的關注,到時候勢必會帶動一波衣服的銷量,貴品牌會得到更大的收益。”
孟珍時最煩別人說她的衣服沒人買,被戳到了痛處,冷下臉:“難道不租借給你們劇組,我的衣服還賣不出去了?如果是這樣,那幹脆不要合作了!”
任性的孟大小姐本來歡歡喜喜,如今滿面寒霜,站起來就要走。
陳與喬心累,也看出了她的性格,孟珍時跟周以辰還是挺像的,只是喜怒更為明顯。
這兩個人,都需要人哄着,你要是哄好了,怎麽都可以,如果不小心一句話說錯,他們壓根懶得再搭理你。
陳與喬也跟着站起來:“孟女士,您理解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沒去拉她,而是按下她助理拿彩頁的手,“其實我也開了個網店,賣自己設計的衣服,很多人開網店是為了賺錢,可是我不一樣,我就想着,我做的衣服是給有緣分的人穿的,銷量什麽的不重要,交朋友才是目的。”
孟珍時聽了,臉色稍霁,轉頭看她。
陳與喬看她的臉色,信口胡謅:“現在人做服裝,總是追求打造爆款,營銷滿天飛,一心只鑽進錢眼裏,可是我覺得吸引那些跟風的人,跟做大鍋飯有什麽區別?走街上一看,你穿的我穿的都一樣,真的假的都分不清。我們做服裝的,還是要講究一點初心,服裝是藝術,是态度,我把我的态度放進去,有同樣品味的人懂得欣賞再把它們買走,這就是交朋友。”
孟珍時傲嬌地點頭,人又坐了下來:“這話說的還算中聽。”
真該把這段話錄下來發給孟惜時聽,她那些品牌做的都是大鍋飯,有什麽技術含量,還不是靠滿天飛的營銷帶飛的銷量?人家一個年輕小姑娘都懂得的道理,孟惜時還搞不明白,不就是鑽進了錢眼裏。
孟珍時覺得很解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姿态優雅。
陳與喬趁熱打鐵:“可是現在風氣已經壞了,我就時常在想,什麽時候能有堪稱藝術品的服裝出來,給大家洗洗眼,看看真正的好衣服是什麽樣的。我的能力肯定做不到這些,之前也沒遇到過,咱們國內的設計,大部分還是在追求西方潮流,純粹的國風大部分都是古裝愛好者在推廣。直到我今天見到了您家的衣服。不瞞您說,來之前我還犯嘀咕,郭影後摒棄大牌,看上的是哪家的衣服,會不會是私人關系,根本不符合她劇中人物,畢竟她劇中人物是一個極為成功的女性。如果不穿國際大牌,國內的牌子撐得起這個人物嗎?可一看到你們家的衣服,我就沒了一點顧慮,這可太撐得起來了。影後就是影後,品味極好。”
一頓馬屁,把孟珍時拍的很舒服,還順帶誇了郭月,陳與喬甚至草稿都沒打,信手拈來。
“郭影後的眼光您最清楚,她看得上你們家的衣服,也看上了這個劇本,這就是雙強合璧。将來播出一定會有很好的成績,就代表着您家的衣服會被更多人看到,真正做到讓她們洗洗眼。恕我直言,你們家的衣服确實不便宜,可即使不便宜,也有郭影後這樣有品位的老顧客,只是還不被大衆知曉罷了,被更多的人看到後,就會有更多的人看到,其中也不乏有郭影後這種有品位且有實力的人,咱們不為了錢而做生意,和也沒必要把錢往外推啊。再說了,多一個人看見,就多一個人明白什麽叫服裝的藝術,少一些那些垃圾爆款生存的空間,您說呢?”
孟珍時嘴角都快壓不下來了,她是不缺錢,可是她也想做生意賺錢啊,起碼在周回歸和孟惜時面前,腰板兒都能更直些。她拉不下臉營銷,是覺得這些都是孟惜時用過的爛手段,更怕自己營銷了還是不賺錢,就沒了看不清孟惜時的立場。
現在有人自己找上門,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她當然高興,不過還是不理解:“既然我家衣服這麽好,你們為什麽只租借?”
陳與喬紅着臉,露出些真實的窘迫來:“這事其實還是預算的問題,制作方給我們的預算有限,如果不是這樣,我巴不得買了你家衣服回去呢。可是制作方給我們就那麽多,這麽多的演員,分配在每個人身上就不會太多,劇組的男主演和女主演甚至還會帶着私服入組,我這也是人微言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孟珍時明白了,她之前真沒想到預算的事,聽到後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給劇組投資,當下沒多猶豫:“不用租借了,這些衣服讓你們白用。”
“這怎麽好意思呢孟姐?”陳與喬推辭,還改了稱呼表示親近。
孟珍時說:“你說的沒錯,就當給他們洗眼睛了。”
出來之後,韓霞佩服地看着陳與喬,喃喃:“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爬這麽快了,你是真厲害。”
陳與喬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我見的人多啊。”
從小寄人籬下,上高中就開始賺錢,打工這麽多年,眼力勁兒再沒有,她還有什麽可混的。
做成了這筆生意,還占了周以辰的便宜,她還是很高興的,“我一會兒問問總監,咱們給他省下的這筆錢能不能返我們些點做獎金,咱們三個平分。”
“這事都是你自己促成的,我們哪好意思拿錢。”韓霞拒絕。
陳與喬笑吟吟道:“沒有你一起,我自己過來少了氣勢,沒有娜姐留守大本營,咱們倆也不能心無旁骛地出來,所以,這些是咱們三個應得的。”
到了晚上,跟霍俊通電話,他一口答應了下來,并且當即修改了合同,把樣本發到她微信上。
陳與喬很高興,又怕孟珍時事情太多,簽約會耽誤太多時間。
沒想到孟珍時比她還心急,第二天就派了車來接她們,利落地簽約。
簽完約後,她問:“配這些衣服的配飾你們準備好了嗎?”
其實飾品之前就準備了,為了突出郭月飾演人物的地位,和配合她影後的身份,手包這些有專門租借的商家,租的是某知名大牌鱷魚包,飾品則是借的某品牌方的珠寶,價值六位數,在影視劇裏已經不算低了。
可是孟珍時不同意,“每套衣服都得有不同的包和首飾搭配,這些哪裏夠?”
陳與喬尴尬地笑。
孟珍時了然又不屑:“又是預算問題,他們既然沒錢拍什麽電視劇?”
她大手一揮:“咱們接上郭月,一起去挑配飾。”
郭月和她顯然關系不錯,孟珍時一個電話過去,又把她接了出來。
陳與喬還以為孟珍時會帶她們去專櫃看,還想着她要是覺得那些貴得要死的首飾才配得上她家的衣服,那這生意肯定做不成,剛簽約就得毀約。
沒想到她直接把幾人帶回了她家。
上了二樓,看着那四面牆的包,和那比奢侈品櫃臺都大的滿櫃子首飾,她說:“來,咱們一起挑,三樓還有一些我不怎麽用的,實在挑不出來,其他地方還有。”
這種時候,陳與喬和韓霞的眼光和品位根本用不上,只剩下郭月和她邊看邊讨論。
韓霞眼已經快暈了,掐着陳與喬的手,低聲問:“這位孟總到底什麽來歷啊,我現在感覺有點像做夢,腿都是軟的。”
陳與喬呼了口氣:“我也是。”
她也沒想到自己能闖到周以辰的老窩來,只希望他不要忽然回來。
郭月和她挑好了東西,又和陳與喬定好了流程,等到拍攝的時候會把挑好的首飾和包送過去,陳與喬說:“我們會派專人負責,月姐走到哪就跟到哪,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孟珍時說:“我也會派人過去的。”
陳與喬更放心了:“那謝謝你了孟姐!”
又是無償使用,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時分,孟珍時留她們吃飯,陳與喬緊張:“不用了孟姐,我們還要把合同寄回去簽字蓋章,回頭還得給您送回來,就不打擾你了。”
孟珍時喜歡一個人,就越看越順眼,“一份合同急什麽,我跑不了,你們也跑不了。我們家都是大忙人,就我一個人在,你們來了正好熱鬧熱鬧。”
郭月說:“小喬,一起吃吧,反正我回去也是一個人,既然打擾了,多你們兩個也不算什麽。”
陳與喬聽到孟珍時說就她一個人,點點頭:“行,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四個人坐在小客廳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郭月和孟珍時在說,陳與喬和韓霞在聽,盡管她們說的一些人和地名陳與喬根本不知道,也聽的很認真,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
快開飯時,幾個人往餐廳走,冷不防一個人走進來,先是跟孟珍時打了個招呼,接着就定在了那裏,微帶詫異地看着這邊幾個人。
陳與喬比他還詫異,身體幾乎僵住。
從那一天起,她還沒再見過周以辰,關系還沒明确結束,他卻沒有再過去,就這樣也很好,陳與喬實在有些怕他。
不想今天猝不及防在這裏見到,或許是周末,他穿着一身運動裝,依然長身玉立,身上那股壓迫感少了許多。
卻依然讓她恐懼。
孟珍時見周以辰站在那一聲不吭,笑着說:“你這孩子,怎麽連招呼都不打?這是你月姨,我還帶你看過她的話劇。這兩位是合作方的人,這位是小喬,咱們之前在巴黎見過,這位是小霞,是小喬的助理。”
周以辰已經恢複平靜,若無其事地朝幾人颔首算是打招呼。
孟珍時問:“不是說招待外地來的朋友,怎麽這麽早回來?”
周以辰回來取東西,司機還在外面等,不過此刻,他沒有想那些,只是微微一笑:“是我記錯了時間,他們明天過來。”